这夜注定也是不平静的。
“灯全灭了?”少年将军停在净房前的行障后,嘀咕了一句。
按照往日的步骤,他还要在那后头换了寝衣。
帐中女儿就“啊”了声,“点灯我睡不着。”
“你平时不都留一盏吗?”
行障并未全遮挡,中间是一张丝帛,月色下的身影还能透过来,桑陵扭头看了一眼,又翻了过去,索性坦荡回答,“我今夜不想留。”
“为什么?”那厮今日穿衣的动作也比往日快了许多,问完就过来了。她就又默默往里移了些,“不想就是不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完就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没有灯——聂策也没受着任何阻碍似的,几步就走到了榻边,接着床榻稍稍一沉,那股好闻的清香更浓了些,就充斥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内。
她无意识地低吟了一下,却只觉得周遭格外的安静,这夜院里的虫鸣好像也没了,里里外外听不到半点别的声响。
还是说屋子里的光线黯了,人的听觉也随之减弱。
“桑陵。”聂策在身后唤了一声,嗓音有些低哑。
女儿家怔松回头,搭在身侧的手便叫他拉了过去,识海中的诧异走在了抵触前头。
他将她的手就放到了自己心口,儿郎的一只手几乎有她的两个大,掌上带着一层薄茧,粗砺的感触摩搓在女儿娇嫩的肌肤上,领着那只玉白柔荑缓缓游移,从胸间,到小腹,到……桑陵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脑海上头剩了一片雾白,意识都变得模糊。
她能感受到身前的人很烫,也能清楚地感受他某一处被激起的欲望。
羞赧逐渐占据情感意识的椒丘,她猛地将手收了回来,只觉着双颊都要烧着了,这屋子里也实在太热了些,热得她都要喘不过气了。
便想越过他去撩开幔帐,却未料瞬间被这厮拉回来压倒。
床笫之事,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的聂小侯爷,已是完全、绝对地握住了主导权。她忍不住要想:是否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在紧急补课,研习着这一门学问。
他甚至就已经知道了要在事前取悦她,而非事中。他,他甚至更学会了亲吻以外的方式,连手指都可以拿来使用。
在桑陵几乎还在原地踏步的时候,他突飞猛进得简直可怕。
……
侯府的二少夫人:桑陵,第二日清早几乎是托着腰起来的。
聂策今日倒也起迟了些,不过他已经在榻前更衣了,还悠悠然来了一句,“要不我打发不识去说一声,你今日就不必去是非堂请安了。”
那不就相当于告诉侯府上下所有人,昨夜小夫妻同房了?好似还挺激烈的,连第二日去请个安都请不动了?这种事让昭玉夫人这个婆婆心里有个数就够了,其余人倒是也不必去张扬。
帐中的女儿家翘了翘粉唇,将脑袋从纱幔后钻了出来,“还没那么身娇体怯的。”
说完就见聂策转回身瞅了她一眼,儿郎嘴角一扬,她也不懂这笑里头含着什么,却很会打配合的脸蛋一红,就又紧急钻回去了。“你快出去,我要更衣。”
二人未同房之前,一直都心照不宣的遵循着这条规则,对方要更衣的时候,一方是不允许留在同一空间内的,就好比聂策早晚出净房,就在丝帛行障后更衣,桑陵从不多看——昨夜除外。她更衣就在后室,往往聂策都在木阶左侧的旁室里头,也都不会过来。
“怎么?”今日的少年将军却是稍稍昂首,“我哪儿没看过了?”
好在是这会奴仆都还候在外头的,桑陵隔着纱幔一愣,禁不住就吼了句,“你要死啊。”
反倒是勾得他大笑起来,就招呼了外头候着的人进来了,一边自己往旁室过去。
帐中的女儿这才微微转身,又扭头透过纱幔去瞧那抹背影。自从第一晚的事过去以后,这两晚他在无声之中证明了自己,就越发得意起来了,反倒是压得她害羞得和个小媳妇似的——虽说本来就是。但瞧见他这样得意洋洋的模样,总也有些牙痒痒。
成媪今日就仔细多了,给她梳头时左右打量,差不多就要围着她转上一圈了,宗湘和卫楚候在一边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桑陵耸了耸脖子,自己从铜镜中瞧见没多少痕迹了以后,也没有多提。
昨天晚上她是阻止了他在脖子一块活动的,至于前天晚上的那个吻痕,倒这会也都消了,今日且能安心面对一大家子人。
这早请安人也来得齐,几房的都来了,连带着两个在朝为官的叔叔都在,聂太公抿了口水,先和二儿子絮絮叨叨的,严明自己已经恢复——其实也是想外出垂钓,小辈们拦着,才忍不住反驳。
别看这老爷子大事上糊涂,为了表面的风平浪静总和稀泥,私底下要为了钓鱼的这点事,却也是老小老小,越老越小了,竟还和自己儿子孙子辈耍赖周旋起来。
也好在是聂仲胥能稳住场面,说一不二,坚持让太公再休养几日,加之聂策附和了两句,老爷子才闷闷不乐的不做声了,剩下几家妯娌走个过场寒暄一下,清早这趟问安便算收了场。
桑陵今日乃是跟随婆婆的脚步出的是非堂。
昭玉夫人瞥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前头她是为了不圆房的事才同桑陵不亲近的,既然现在这一个任务已经完成,拉近婆媳关系也就应该早早提上日程了。
找了个“说说话”的由头一同前往云月榭,今日的昭玉夫人倒也没有拒绝,虽说依旧是往常那样带着隐隐距离感的笑容,但只要行动上允许了,便是迈进了一大步。
尽管心底对雅女的事着急,但桑陵在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的,头几日跟着昭玉夫人进云月榭说话,且都是寒暄一些别的客套话,后来就问到了聂策身上——也都不是她主动开的口,昭玉夫人和她没说几句就提到了聂策,从他小时候到大。
婆婆要说,她自然就听着,时不时回问两句,话题也就继续下去了。
一继续下去,关系也就在无形之中更上了一层。
也好为之后提到雅女的案子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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