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微泛白,屋舍之间人声渐起。
勤劳的人们趁着清晨已经准备起床劳作。
枫婆婆的小屋外,铃穿着暖融融的小袄看向天边那抹白。
“邪见爷爷,天亮了。”
“看出来了。”身后的邪见无精打采。
今天也是想念杀生丸少爷的一天。
铃嘴角挂着甜甜的笑,转身帮着枫婆婆拿出草药开始晾晒。
阿吽在屋舍旁边睡得香甜。
今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呢。
……
矗立的石林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不断飞掠,不知过了多久,他落在一个石柱之上停下。
这正是留在阴阳两界交界处的杀生丸。
此时他已经往深处前行了许久,但这条路似乎格外悠长,看不到尽头。
杀生丸皱眉思索,良久,他看向脚下的迷雾。
白色的雾气格外浓厚,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景色。
杀生丸想了想,也许是他的方法错了,置身事外又怎么能探寻到事物的真面目呢?
杀生丸没有犹豫,跃下石柱,朝着迷雾缓缓落下。
进入迷雾的那一刻,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效力,只有眼前白蒙蒙的雾。
杀生丸右手握上天生牙的刀柄,一股暖意从刀上传来。
这段距离似乎格外的长,即便杀生丸没有计算着时间,也能感知到过了好久。
半晌,杀生丸依旧在浓雾之中,浓雾之中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温度却越来越低,一股刺骨的寒意不断渗进身体各处,连杀生丸强悍的体魄难以抵挡。
终于,脚下传来略微柔软的触感,身体也不再下落。
似乎是松软的土地,不会让人深陷其中,却也不是如干燥的地面那般坚实。
而在杀生丸的脚落在地面的那一刻,所有感官都恢复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声音和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脑中升起一抹刺痛。
哭声、笑声、咒骂声。
悲伤、愤怒、恐惧、喜悦、绝望。
这些声音和情绪充斥着这片区域。
杀生丸转身看向身侧,雾似乎散了一些,依稀看清那是一条宽阔而悠长的河流。
天生牙出鞘半寸,蓝白的光照亮杀生丸周边的景物。
河流中的水黑沉沉的,表面平静无波,甚至不能判断河流是否在流动。
而所有的声音和情绪都是从河中传来的。
杀生丸盯着河面看了片刻,之后瞳孔微微一缩。
河流下的是什么?
那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只看一眼便能感受到他们的所有负面情绪。
痛苦、嫉妒、愤怒……
在杀生丸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凝视着杀生丸。
他们有的恶意满满,有的卑微乞求……
但都想把杀生丸拉入表面平静的暗黑河流中。
杀生丸冷哼一声,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这样的世界啊,真是惹人厌恶。
他突然想起当时打败丛云牙之后,顾姝妤站在深渊边缘说的话。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那日她在深渊之中看到了什么?
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
杀生丸不再管那河面上的东西,依靠着天生牙的光朝前走去。
那些声音和情绪依旧存在,让人烦躁不已。
前方的路依旧幽暗无光,雾气却渐渐开始变淡,最后只剩下一层淡淡薄雾,如素纱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杀生丸早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了有多久了。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也有可能是一个月。
四周的景物一直没有改变,就好像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一样。
耳边还有那从未停歇的声音。
那些情绪就像是空气一般一直污染着杀生丸的内心。
他开始焦躁、愤怒。
过往那些所有的不甘、愤怒和恐惧开始无限放大。
“为什么?父亲会把铁碎牙留给犬夜叉那个半妖。”
“为什么父亲会死在卑劣的人类手中?”
“顾姝妤,在哪里?”
杀生丸停下脚步,眼中染上了一丝血红,其中包含了不甘、愤怒、恐惧……。
神色也变得痛苦,挣扎。
河流中的生物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杀生丸的变化。
他们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大,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朝杀生丸所在的地方靠近,彼此拥挤着,面容都开始变形。
不过他们似乎不敢露出水面,只敢在水下不断的诱惑。
“你的父亲偏心,只爱那低贱的人类和半妖,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了那半妖。”
“你应该杀了那半妖。”
“都怪那卑鄙无耻的人类,他们害死了你的父亲。”
“哈哈哈,顾姝妤已经死了,早就死了,你找不到她了,永远找不到……。”
“她在这里,你过来就能看到他了……。”
“杀生丸,你来找我了吗?快来呀,我在这里,我好痛苦,你帮帮我吧……。”
“杀了半妖。”
“……”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传来,开始有干枯黝黑的手从河面伸出,朝着杀生丸接近。
平静的河面荡起阵阵波纹,整个河流中的生物似乎活了过来。
杀生丸额间有冷汗溢出,他呼吸急促,右手牢牢握住天生牙。
“闭嘴。”
下一刻,天生牙出鞘,蓝白色的光更加浓烈,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那些狰狞的面孔恐惧的退后,将自己掩藏在深水中,不敢再接近水面。
河面恢复平静,河水依旧黑沉沉的。
杀生丸单膝跪地,不断喘息着,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手中的天生牙插入地面支撑着杀生丸的身体。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那些情绪似乎已经消散了。
“呵。”一声轻笑从杀生丸口中溢出,似乎在嘲讽,又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他的神色变得平静,起身继续朝前走去。
薄雾依旧存在。
寒意依旧刺骨。
但这一次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影响到他。
路似乎也走到了尽头,河流也到了尽头。
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地界。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无垠的尸山,堆积如山的尸骨,手臂和腿骨相互交错,构成了一幅扭曲而恐怖的画面。
它们散发着的不是令人作呕的恶臭,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愤怒等情绪,让人窒息。
那些不是尸体,而是沉沦在地狱中无法自救的亡灵。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吹过那些空洞的眼眶和破碎的骨骼。
在这片死亡的领域里,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有永恒的黑暗和寂静。
天空被乌云笼罩,没有一丝光亮,使得整个地狱更加阴森恐怖。
这仿佛是一个被诅咒的、没有希望和救赎的绝境,绝望和恐惧如影随形。
天生牙成了这片区域唯一的光。
杀生丸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自语:“这里就是地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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