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丁孝蟹不再配合任何治疗。
他拒绝护士给他打针换药;总是沉默又决绝地将身上的输液针头、仪器导线全都撕扯下来。
他也不肯吃任何东西,包括治病的药物。
每次老二和老四在他旁边劝说几句,他抬手就把他们手上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
只要他的两只手能活动,丁孝蟹就会固执地重复做这些事。
开始,丁利蟹会端着汤碗,站在病床旁小心翼翼地哄着丁孝蟹,
“老大,吃点东西好不好?你一口东西都不吃,人会饿坏的!”
“老大,老大你别这样,一直饿着身体受不了的!”
后来,丁益蟹会用力按住丁孝蟹撕扯管线的手,大声质问他,
“老大,你到底想要怎样?你告诉我们呀!”
“你不能这样对自己啊,会出事的,老大!”
最后,看着床单上的斑斑血迹和摔在地上的汤碗药盒,丁益蟹和丁利蟹全都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地求他,
“老大,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可以骂我们打我们!你想怎么罚我们都可以。”
“老大,你不能这样对自己啊!”
“老大,你不能因为方婷不在了就这样折磨自己呀!”
可是,任凭两个弟弟怎样哄他、吼他、求他,丁孝蟹始终紧闭双眼以沉默回应这一切。
身边两个弟弟的话,丁孝蟹听得一清二楚,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结果会是什么。
可是,他现在就是想一心赴死。
这几天,他一直在回忆过去。
曾经,自己最大的理想不过就是让家人吃饱穿暖,有大屋住。
现在,丁家的资产已经数以亿计,家人这辈子应该都够用了。
曾经,他总是觉得弟弟们还小,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扛在自己肩上,。
现在,弟弟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就算没有他,忠青社和五蟹集团也能照常运转。
曾经,他想和方婷白头偕老,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在加拿大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现在,方婷和孩子都不在了,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段日子他与方婷的事已经连累了身边的兄弟。
以后,就算是把病养好,他也是个心死身残的废人,还要麻烦别人。
婷婷说过,如果他死了,会带着孩子一起去找他;
现在,婷婷还在那个世界等着自己,他不能让她等得太久。
可是,跳楼、上吊、服毒、车祸、饮弹自尽这些能快速结束生命的方法,丁孝蟹现在却一个都做不到。
他身体虚弱,腿上有伤,连下床都需要别人搀扶,身边时刻都有人贴身看护。
作为一个江湖大佬,他耻于张口向兄弟说出自己想要殉情的想法。
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张口请求别人帮他自杀——就算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帮他。
不得已,丁孝蟹最终选择了这样一种痛苦而又缓慢的自杀方式。
他知道自己本身就重伤未愈,再加上绝食和不配合治疗,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太长。
但是,丁孝蟹忘记了一点,他现在身处医院,医生是不会让病人在医院里慢性自杀的。
他的家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活活饿死自己。
很快,医生就把一切可以维持丁孝蟹生命的治疗措施全都用在了他身上。
为了防止他抗拒治疗,医生给他应用大剂量镇静剂;清醒的时候,为了防止他撕扯液体管道和各种仪器导线,有时还要将他的手绑住......
这些措施对于丁孝蟹这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无疑就是在增加痛苦的程度,延长痛苦的过程。
起初丁孝蟹还会抗拒,可是在镇静剂作用下,他很快就陷入沉睡,然后被动接受一切治疗以延续生命。
虽然医生在他身上使用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更高级的药物,但对于一个毫无求生欲望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徒劳的。
丁孝蟹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着,原本快要痊愈的伤口又开始发炎。
病情恶化,让丁孝蟹在清醒的时候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痛彻骨髓。
他经常是一声不吭,用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病床护栏或是身下的床单,任凭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然而,无论身体遭受多大的痛苦,丁孝蟹都是咬紧牙关,从未发出过一丝呻吟。
他要把他带给方婷的痛苦在自己身上再感受一次。
每一次身体剧痛都像是一种自我惩罚,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能换来方婷的原谅。
看着几乎被丁孝蟹抓烂的床单,医生出身的丁利蟹自然明白他大哥身上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丁利蟹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那时他真不应该按照老大的意思,费心费力又花费重金把重伤的方婷给救下来。
如果让方婷在那时死掉,老大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孽缘也就不在了。
老大可能当时会心里难受,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还要以死殉情。
丁益蟹更是后悔当时灭门时没能把方婷直接摔死。
明知道方婷恢复了记忆,却没有在老大带方婷离港时拼死拦住他们。
他没想到方婷一个女人会这样狠这样毒,怀着老大的孩子还要开枪打死老大。
他更想不到方婷到死还会用这样方式报复老大,报复丁家。
“这个死八婆真的是要丁家断子绝孙啊!”
丁益蟹满肚子的火气却找不到发泄对象,
方婷已经去世,连骨灰都没留下一把。
香港和多伦多两边至今没有查出来是谁把阿龙他们搞进了警察局。
最后,丁益蟹把他满肚子的怒气恶气全撒向了远在香港的方展博——方家唯一还活着的人。
他打电话让阿朗带人去砸方展博的公司,顺便把方展博再暴揍一顿。
第二天丁益蟹给阿朗打去电话,
“昨天方展博那边怎么样?”
“益哥,我昨天带人去了那个时代证券,结果发现方展博和他那个叫龙纪文的马子都不在。”
“他们跑了?”
“公司的人说前两天他们飞回台北给周济生过生日去了。”
“什么?周济生过生日?”
“是,我们问了一下,周济生确实是昨天的生日。”
“那你们有没有动手?”
“我们,我们刚要动手,楼下保安就带着巡警冲上来了......”
“他妈的,这个死扑街.......”
伴着一句粗口爆出,丁益蟹手上的电话被他砸了个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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