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理想很美好,朝惊枝试了一下,并没有得到实际的效果。
「幻化实物」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可是毕竟她没有亲身经历被蛊虫附体的痛苦,很难臆想出一模一样的来。
朝惊枝陷入了沉思。
骨刃见她不说话,眉眼也不自觉带了一丝落寞,“谢陛下好意,我也不恨您将蛊虫取出,人早晚有一死罢了。”
他的声音清冽好听,倒是独特。
“你倒难得主动说这么长的话。”
朝惊枝冷哼了一声,“他是有火眼金睛能发现吗?”
骨刃摇了摇头,“不……只是发作时很痛苦。”
“那你不会演戏吗?”
被这么一质问,骨刃的身体一僵。
演戏?
他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那不就是欺骗吗?
欺骗主子的下场很惨,会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骨刃眼里满是抗拒。
朝惊枝知道撬墙角很难,所以要一步一步来,她放轻了声音,温柔地看着他,“朕大概也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从小听命于他,自然不敢欺瞒,但他控制你,就对吗?你难道就不能反抗,为自己活一次吗?”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动人心弦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倾听,去相信其说的话。
再加上摄魂术暗暗的加持,骨刃的眼神闪过一丝迷茫。
原本明知不可挣脱枷锁,所以心定如山。
可如今自己真的自由了,年纪轻轻的少年,又如何能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呢?
眼见有一点动摇,朝惊枝笑得更温柔了,甚至拉上了他的手。
肢体接触加温柔攻势,哪怕是个冰块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不……”
骨刃一惊,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他一对上她的瞳孔,就好像灵魂被那旋涡吸了进去,根本反抗不了。
而且,能感觉到她的手很瘦,但却又挺软的,温温凉凉,摸着很是舒服。
再加上她本身功力就很高,骨刃一时间竟只能顺从着。
【不,不可以,我们明明都是男……现在感觉好怪……】
朝惊枝听到他心里的挣扎,不知道自己定力有多强才没笑出声。
但她心里可没那奇奇怪怪的想法,十分善解人意地继续说道:“你年纪又不大,难道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吗?朕看得出你也是想脱离他的,要不然早就反驳朕了,而现在,就是你可以真正选择自己人生的时候。”
骨刃只是淡淡苦笑了一声:“陛下,我仔细想过了,无处可去,被殿下发现后会遭遇追杀,余生苟且偷生罢了。”
朝惊枝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她怎么可能舍得真的放走他。
她勾着他的手指,妩媚一笑,“你也可以选择效命于朕,朕会给你更多自由,更多你想象不到的快乐。”
骨刃感觉自己像被玩弄了一番,面具下的脸色微白,“我承认您有点手段,但是现在殿下……您自身都难保。”
他认为说得已经很隐晦了。
跟着朝惊枝?那不就是选择早跳晚跳火坑吗?
朝惊枝脸色冷了下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尉迟敛再厉害,今后也不敢对朕怎么样,你大可以瞧着。就问你,想还是不想?”
她一边说着,一边玩着他的手。
不得不说,他的指关节虽有些粗,但手指很长很好看,颇有几分男人的味道。
骨刃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但说实话,能把蛊虫徒手取出来的人,会一般吗?
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而自己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
这么多年,殿下栽培有恩,但却不是骨刃自己想要的。
活得太累了。
如果可以的话,骨刃想,当年那个小男孩,还不如彻底死在那个寒冬。
朝惊枝眼波流转,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就在朝惊枝把他的手贴到她脸上时,他仿佛触电一样地缩了回去,声音很是不自然,“奴有个问题。”
她听到「奴」这个字,就知道大半成了,也没恼他的行为,“说。”
“陛下……是男子。”
骨刃低着头,拳头不自觉攥紧,委婉道:“奴不配您如此亲近。”
朝惊枝凑了过去,好奇道:“那朕倘若是女子呢?”
女子?
骨刃下意识看她,恍惚了一下,想起刚才的种种行为,更别扭了,“陛下莫要说笑。”
“榆木疙瘩。”
朝惊枝淡笑一声,有些意味深长道:“都这么多年了,肯定能装的出来吧?演技不行的话就制造点疼痛,朕可是很期待你的解药呢。”
解药代表着什么,骨刃当然知道。
他不知为何有些庆幸戴着面具,让她看不见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要不然就太丢人了。
可若是长相令她不满意,自己是不是会被抛弃?
这点怪异的小心思,骨刃脸上更上升的温度迅速褪去,生硬地告退了。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太多的信息量他需要好好适应一下。
在他离开后,朝惊枝也收起了多余的表情,躺回了床上开始好好洗涤自己的莲心。
……
翌日下午。
苏桃悠悠转醒之际,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陛下了,心中难免失落。
但是耳根嘈杂,让她动了动嘴唇,沙哑开口:“谁在外面?”
“娘娘您终于醒了!”
原本在门前忧心忡忡的婢女满薇,立刻欣喜地迎了上来,“是淑妃娘娘和良妃娘娘,齐妃娘娘有孕不便前来看望您。”
一听到是两位妃子,苏桃苍白的脸上更忧愁了。
在满薇的伺候下,苏桃喝了点流食,好在除了感觉头有点疼之外并无大碍。
满薇顿时心疼道:“陛下吩咐让您静养的,若娘娘不想见,奴婢这就去……”
“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
苏桃勉强一笑,“让她们进来吧。”
“是。”
满薇只能出去迎接。
不多时,淑妃江宛和良妃燕兰便进来了,她们身后跟着各自的婢女,把补品放到了桌子上。
燕兰闻到空气中浓浓的药味,下意识掩住了口鼻,眉头紧皱。
而江宛翩翩然走上前,笑道,“听闻妹妹受伤,如今贸然前来探望,不要见怪。”
“没事,江姐姐有心了。”
苏桃只是虚弱地道谢。
江宛瞥见苏桃头上的绷带,昨晚金乾宫的动静蛮大,她也算有所耳闻。
而苏昭仪被抬了出来,所受遭遇很是令人浮想联翩。
如今虽然桃心苑来往戒严了许多,但是作为嫔妃探望,那些侍卫们还是说不得什么。
江宛又关切地问:“妹妹是皮外伤?还是……”
苏桃即使心里有些厌烦,也只好回答道:“不小心磕破了脑袋,太医已经诊治过了,没有大碍。”
“那就好。”
江宛轻轻松了口气,随即看向燕兰,柔柔道,“阿兰的娘略懂医术,所以阿兰进宫时带了些金疮药,据说十分有用,一瓶抵外面的十瓶呢!”
说完,她使了个眼色。
燕兰的动作颇有些不情不愿,让婢女们把一瓶金疮药递给了满薇。
苏桃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淡淡一笑,“托两位姐姐的福,妹妹一定会快点好起来的。”
“大家在这后宫之中,本就应该相互照应的。”
江宛温婉说着,“时候不早,我们就不叨扰你了,来的太过匆忙,还有些补品在淑华宫,不如就让满薇跟着我们回去拿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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