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婕妤即使是在病着不能侍寝,皇上也隔三差五的去看她。
王婕妤病好之后,立马又被翻了牌子。
此时齐祯正坐在黄花梨木椅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册,漫不经心地看着。
王婕妤此时并不在内室,而是在沐浴,因此这时齐祯身边除了御前太监王德并无其他人。
就在这时,阿鸢端着新泡好的茶水进去。
原本这事应该是萃喜的活,但她今日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疼得不行,怕在主子面前失了仪态,便告了假。
“皇上请喝茶。”这是阿鸢第一次单独面对齐祯,心里是无比紧张,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道。
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因为紧张,细细的嗓音里还带着难为人察的颤抖。
骤然听到如此细小的声音,齐祯的目光从书中抬起,随意的落在女子因紧张而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他眼睛眯了眯,看着面前这穿着略微宽大的枣红色宫女装的小宫女,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他见过不少这般年岁的女人,不论是他的嫔妃还是宫女,几乎都偏爱鲜亮或者淡雅的颜色款式,像枣红色这般老气的颜色,他只在一些老嬷嬷身上见到过。
而此时他面前的这个小宫女,不仅穿上了这样土气的颜色,衣服还好似不合身,有些偏宽大了,看着显得人臃肿不少。
无端的有些碍眼。
按理说他平日里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穿着如何,但看着面前这娇小的女子像是笼在衣裳中一般,整个人都被罩住了,他心里就莫名不爽。
还有那狗啃似的刘海,女子低着头,都快将她的半张脸都盖住了,瞧着让人恨不得想直接上手给她捋上去。
齐祯将手上的书册放下,修长如玉的指节缓缓轻敲着玉桌。
一下下的,阿鸢此时的心随着他手指的敲击而跳动。
齐祯仔细的盯着面前头愈发低的小宫女,注意到她原本白皙的脸颊一点点的染上红晕,他嘴角微微勾起。
“朕怎么不知道这宫里的绣娘如今手艺这般差了。”
阿鸢心猛地一跳,随后立马跪了下来,头深深伏地,“皇上恕罪,并……并非是绣娘的问题,是奴婢自己将衣服尺码报错了,奴婢失仪,请皇上恕罪。”
阿鸢此时是真的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穿这件衣服了。
这衣服是绣房送错了尺码,但她看着衣服没什么别的问题,不过就是稍大了些,穿着反倒能遮些腰身,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今天穿了这件衣服,也是考虑了若是在王婕妤和皇上面前伺候,她这般能让王婕妤对她不起疑心,
毕竟有春桃的前车之鉴在,如今春桃还像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因为王婕妤下了狠命令,不许找人治她,眼瞧着春桃就被这般拖着,怕是会被拖成残废。
如今却弄巧成拙,若是被王婕妤知道自己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不论是引起皇上的厌恶还是兴趣,依着王婕妤的性子……
她都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阿鸢头抵着地板,脸上因为紧张而愈发的潮红,大滴大滴的汗珠渐渐冒了出来。
齐祯望向正跪在地上阿鸢,眼神暗了暗,只见女子的宽大衣摆随着她的动作一并贴着地板,然而却显露出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深深地埋着的脑袋却正好把她白润细瘦的脖颈露出。
骨架匀称,柳腰纤纤。
此时不光齐祯望向阿鸢,一旁站着当雕塑的王德也暗暗打量着阿鸢。
这还是第一次他见皇上如此关注一个小宫女。
王德一双眼厉害得很,不过扫视了几眼阿鸢,心里就有数了。
嘿,瞧着是个有福气的。
明明还未进入盛夏,夜晚还是十分凉爽的,但阿鸢此时却闷出一头汗。
就在此时,齐祯才又缓缓开口道:“起来吧,朕就是随口说了几句,你不必如此害怕。”
阿鸢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慢慢直起身。
看出了阿鸢的紧张,齐祯并未生气,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王婕妤将要过来的声音。
剑眉微微皱了一下,齐祯摆了摆手,端起已经变得温热的茶微抿。
王婕面色欣喜的走进内室,还未见到齐祯就娇娇的撒起娇来。
在王婕妤将要窝进齐祯怀里时,阿鸢与王德早就有眼色的退下了。
见阿鸢拿出帕子要擦头上的冷汗时,王德笑眯眯地说道:“阿鸢姑娘不用害怕,皇上性格温和近人,对咱这些宫人从来都是关爱有加。”
王德作为齐祯身边的大太监,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早练就得炉火纯青,皇上怎么可能有那闲工夫天天关心奴才。
不过他也是个人精,看着刚刚被吓到的阿鸢,又结合了刚刚皇上对阿鸢的态度,王德不介意提前卖个好安慰安慰阿鸢。
这宫里啊,宫人们的生死富贵全掌握在主子手中,有些人如今看着不显眼,但谁知道往后呢。
若她真有那个命,王德算是提前讨好了宠妃;若是没有,那随口说几句话对他也无甚影响。
阿鸢干笑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江嬷嬷这时也已收拾完准备来与阿鸢换值,阿鸢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地与王德和江嬷嬷告别回到自己屋里。
“王公公,可是阿鸢这丫头做错了什么……”江嬷嬷看着阿鸢略显急躁的背影,她嘴角紧抿,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眼瞧着阿鸢往日是个稳重的,怎么今天这般急躁。
王德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没什么,嬷嬷不用担心 ”
他都这么说了,江嬷嬷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把心里的那抹疑惑压下去。
这会可是娘娘的大好时刻,可不能因为这无关紧要的人破坏了,待明日她再与娘娘细说。
……
阿鸢直到关上屋门,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她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缓缓喝着。
冰凉的顺着喉咙下肚,这才缓解了她刚刚因紧张而早已发干的喉咙。
“怎么了?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坐在炕上的彩叶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看向阿鸢。
阿鸢哪敢把刚刚内殿里的事情说出来,只挂着如往常一般的微笑,转移了话题,“无事,走得略急了些罢了……咦,你不是昨儿个才绣好一个荷包,怎么又开始绣了,这活计费眼,你仔细你的眼睛。”
闻言,彩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自在,她将绣到一半的荷包往里收了收,“我绣着玩儿呢……嗨,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说着整个人就钻进被窝里,再没说什么。
对于彩叶这欲盖弥彰的行为,阿鸢没有追问到底,毕竟谁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呢,更何况她今日也被刚刚内殿那通弄得身心俱疲,现在只想赶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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