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得对。”
苏母最后还是留下了。
她正准备重新坐回沙发上,像刚才一样继续等待着苏朵出现,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她立刻就扔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两眼放光:“小朵,小朵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她几乎是小跑着去开门。
苏父连忙跟上去,眼里也同样有着希冀。
庄三明站在大门外,扶着他的熊茂和西门吹风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发抖。
苏母迅速将门拉开,等待着女儿的出现:“小朵!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爹娘都快担心死……”
话还没说完,她就突然卡了壳。
紧跟着苏母过来的苏父问:“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但他很快就不用从苏母口中知道答案了,因为他也看见了庄三明,以及他怀里的……
苏朵。
庄三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将扶着自己的熊茂和西门吹风推开,双腿没有着力点的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失去平衡的庄三明差点儿一头撞倒在地,还好他及时稳住了上半身。
怀中的苏朵依旧被他紧紧抱着,一动不动。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小、小朵?”
在看到苏朵的那一刻,苏母眼中的光芒好似瞬间散去,她瞪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苏朵那永远不会醒来的睡颜,嘴唇颤抖。
“小朵!!!”
她本来不想喊的,可她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张着嘴大喊出声,身体也立刻上前将苏朵从庄三明怀里接了过来。
轻飘飘的。
苏朵的身体好像没有了重量,苏母觉得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抱起来。
这孩子……哪怕是死了,也不舍得她这个当娘的多累一会儿吗?
在看到苏朵尸体的那一刻,苏父心里也颤动了一下,悲伤的情绪立刻席卷了他的脑海……可他不能倒下,他还要照顾苏母。
“小朵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带她进来吧,她最近一直很忙,也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苏父将自己的外套披到苏母身上,握住苏母的左手,说话时带着颤音。
“好……”
他们把苏朵抱了进去,打开她卧室的门,轻轻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苏朵的表情很安详,只是眉头微微皱着,舒展不开。
庄三明没有说话,也没有跟着进去,他就那么跪在那里,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熊茂想拉他起来,却看到西门吹风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门外站着很多人,他们都没有离去。
尽管他们跟苏朵相处的时间很短,甚至顾明珠才刚刚见过苏朵两三次,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和表哥是庄三明之外,一点都不熟。
可当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消逝的时候,他们还是难受得心痛。
“你们都是小朵的朋友吧?都进来吧。”
很快,苏父走到门口处沉着声说。
说完,他也不等他们回答什么,径直转身往里面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帮我站起来……谢谢……”庄三明向两边伸出了双臂。
“好!”
熊茂和西门吹风立刻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熊茂问:“要进去吗?”
“嗯。”庄三明点了点头,“都来吧。”
屋里依然亮着灯,苏母深深地看了床上躺着的苏朵一眼,然后和苏父一样来到了客厅。
苏朵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但里面的灯并没有打开。
多希望此刻她能像平时一样只是睡着了啊……
苏母一直在流泪,她捂着嘴低声呜咽,苏父轻轻拍着她的背。
苏母摇摇头带着哭腔说:“我没事,三明,你说说,小朵她……她是怎么……怎么变成这样的……”
顾明珠见她手边没有纸巾,便将自己随身带的手帕纸递了过去。
“谢谢。”苏母接过来握在手里,泪流得更快了。
苏父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连纸巾都忘了拿给苏母,其实乍然看到苏朵的尸体,他也难受啊……
虽然他一直强撑着安抚苏母,可还是能从这些小事上看出他的放不下。
“姨母,姨父,表妹她……她是为了救我……我对不起表妹,也对不起你们……”
庄三明咬着下嘴唇说出这么一番话,然后才开始讲述苏朵这段时间的遭遇。
从他那个大胆的计划开始,一直讲到他们今天所经历的所有难题。
熊茂和西门吹风时不时也会补上几句,他们不想让庄三明把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
“其实也不能都怪小庄,我们也有不对,苏朵那么柔弱,我不该让她去的。”西门吹风懊恼道。
“还有我,我是斧头帮的,如果不是为了帮我,苏朵也不会……”
熊茂心里的自责一点儿都不比庄三明少,他甚至觉得自己争帮主的位置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最后赢了是赢了,可却赔上了苏朵的一条命。
而且当时那么凶险,万一踏错一步,迎接他们的就将是万丈深渊啊!
故事讲到最后,苏母泣不成声。
苏朵是她的女儿啊,可当苏朵身处险境的时候她这个母亲却不在女儿身边。
如果不是今天庄三明把事情讲清楚,她甚至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太不称职了。
而且明明今天早上她心里打鼓,莫名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苏朵这一走很可能会出事,可是她却没能把苏朵留下。
就算留不下,她也应该跟着一起去啊……
“小朵平时没什么朋友,你们愿意带着她一起冒险,我想她当时一定很开心,谢谢你们。”苏父站起来对着大家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叔叔您快别这样,我们都很喜欢小朵,她是个好姑娘。”
“是啊叔叔,苏朵可是我们大家的开心果呢!”
“无论多么冷清的地方,只要有她在,很快就能热闹起来……”
顾明珠几人连忙往旁边躲,这个时候他们怎么能承受苏父的礼。
说着说着,又有人忍不住掉了眼泪。
唉,苏朵真的是末世当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天真善良的姑娘。
难道这个世道好人就活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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