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大人带了一名女子,瞧见女子的第一眼,舒婉就直觉不简单。
思及许夫人谈到的翟家内院情形,舒婉大约明白,这女子可能就是翟家那位得宠的姨娘,也就是翟大人的表妹赵姨娘。
而当初他们北上京城时,船上遇到的歹人便是这女子所请?
原本还想着怎么报仇,还真就得来不费功夫。
不过这翟大人也真不是讲究人,出门待客,竟带着小妾。不说他宠妾灭妻都不对了。
瞧见那女子时,蒋世旭明显尴尬一番。
翟大人笑道,“早听闻今年的新科状元便是随州解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朝蒋世旭道,“蒋公子果真是仪表堂堂,人中龙凤。两位里面请。”
驿站内已经备好酒菜,一行人入内坐下,赵姨娘便顺从的坐在翟大人旁边。
赵姨娘为翟大人斟酒,翟大人道,“这是贱内……”
舒婉惊愕,不曾想翟大人竟会如此介绍,难道许家人的信还未送到?
翟大人如此介绍,赵姨娘也没反驳,反而带着长辈的慈爱瞧着他们。
“许夫人不是在京城?”
舒婉惊讶开口。
一瞬间,赵姨娘和翟大人的脸直接变了。
翟大人尴尬,赵姨娘脸黑,不满的瞥了眼舒婉,慢悠悠道,“谢二太太倒是清楚,连翟家的家事都要管了。”
哟,口气还不小。
舒婉抬头不解道,“我虽不知你究竟是何身份,但既然不是翟家夫人便不该随意占夫人身份地位。若非当初进京时有幸与许夫人一同进京,今日岂不是便叫人诓骗,跟个妾室姨娘称呼长辈。”
她言语中的嘲讽不加掩饰,赵姨娘瞬间瞪大眼睛,“你!”
“我说的难道不对?”舒婉不屑到,“谁家姨娘能脸大贴金的出门以当家夫人自称,说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在这翟大人宠妾灭妻,赵姨娘雇凶杀人牵累他们的时候,谢家注定与赵姨娘不会和解。而翟大人既然能宠妾灭妻,那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与许夫人母子三人交好,今日若跟赵姨娘把酒言欢,岂不是忘却许夫人对谢家的情谊。
如此之人,便是今日善终,日后也不堪为伍。
谢怀谦走纯臣路子,而翟大人却为瑞王门下,本就不相干,何必牵扯。
至于今日会招待他们,不还是因为时杰和杜婧云的缘故?
舒婉说完,赵姨娘面上受辱,委屈的看向翟大人。
翟大人尚未张嘴,舒婉继续嗤笑,“果然妾室就是妾室,稍有不顺便只会麻烦家里的爷们儿,如此上不得台面,嘴巴一张就透着低级趣味没有一丝贵气,便是叫个乞丐也评,也不会认为这是当家主母,平白玷污了这四个字。”
舒婉站起身道,“恕我不能吃这酒席了。”
说完舒婉便直接出去。
翟大人面色难堪。
谢怀谦给蒋世旭使个眼色,蒋世旭端起酒杯道,“翟大人,晚辈敬您一杯。”
翟大人面沉如水,很是难堪,可蒋世旭敬酒又不得不喝。一扭头见赵姨娘正拿着帕子掖着眼角,心中烦躁,有一点他得承认,表妹的确不如他的夫人大气有体面。
察觉到他视线,赵姨娘抽抽噎噎起来,翟大人烦躁道,“你且先出去到马车上等候。”
赵姨娘瞬间瞪大眼睛,可翟大人已经扭过头去,她忿忿起身,直接朝外去了。
而谢怀谦也端起酒杯为舒婉的无礼告罪,“我家娘子为人嫉恶如仇,最不喜妾室姨娘,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翟大人摇头,意味深长道,“谢大人风光霁月,没想到竟是惧内……”
谢怀谦惭愧到,“叫大人看笑话了。”
脸上带着无奈,心里骂个不停:你个老登宠妾灭妻还好意思说我惧内,呸!臭不要脸。
谢怀谦如此情形,翟大人心里好受许多,越发后悔带着不上台面的表妹出来。原本他不欲带着出门,可表妹哀求说许久未曾出门,总得走动走动,不然心思郁结,辗转难以入眠。
如今倒好,竟先将人娘子给得罪。
此时再有蒋世旭说几句好话,翟大人内心忿忿逐渐消散,差点儿将二人引为知己。
蒋世旭越发肯定许家的书信还未送到了。
像婚事这等事,他作为晚辈还真不好直说,只将姿态放的低些,算是对未来岳丈的尊敬了。
三人推杯换盏,驿站外头,赵姨娘瞧着舒婉站在不远处田埂上看野花,便信步过去,“谢太太。”
舒婉头都没回,更未曾搭理。
赵姨娘道,“谢太太好歹也是晚辈,不觉得失礼吗?谢大人好歹也在朝为官,你便不为他着想,也该为自家以后想想。我翟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家。”
闻言舒婉伸手鼓掌,转身看她,“做妾做到你这份上也是头一份了,一个妾室说白了就是下人,一个下人竟还做的了主家的主了,翟大人尚未说这话,便是许夫人也未曾说过这话,一个姨娘反而像鸠占鹊巢的小丑在外头耀武扬威,我倒是想知道这翟家究竟是如何管束下人的了。竟是一点礼仪尊卑都没有,怎么,你娘没教过你啊,做下人要有下人的觉悟,你听过谁家小妾能扶正的?你且问问翟大人敢不敢?”
她说的时候步步逼近,赵姨娘慌乱的后退,她惊声尖叫道,“你干什么?”
她声音很大,驿站内的人都听见了。
谢怀谦皱眉,翟大人也是皱眉。
两人起身,直接朝外头来了。
舒婉瞥见人影,干脆身子一矮坐到地上,痛苦又难受到,“这位姨娘,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便是你不爱听也不需要如此对我吧?我丈夫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竟叫你一个小妾如此侮辱。”
她一口一个小妾,简直戳着赵姨娘的肺管子,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舒婉为何会突然坐到地上,气的抬手便要打下去。
“住手!”
一声厉喝,赵姨娘愣在原地,她回头,就见翟大人一张黑脸站在驿站门口。
如此情形,倒像她才是那个仗势欺人的一方,而舒婉坐在地上哭的伤心,形容狼狈。
赵姨娘与许氏斗了这么多年,许氏自诩身份,便是她发难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所以在翟家后院,她的地位可不比许氏差。
今日不过想出门仗着对方不知她身份出个风头,却不想竟被个丫头片子三番两次的下面子。被赶出酒席不说,还被诬陷她欺负人?
到底是谁在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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