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只见郑止峰看着旅途的眼神都变了,不再逗孩子般的谈笑。他点了点头,肃然:“好,旅途,既然你都猜到了,也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徐副指挥,放视频。”
徐子白端坐于电脑前点了两下,郑止峰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嘈杂昏暗的音频。
旅途抬眸。
视频里似在一处地下赌场,场面十分嘈杂,昏暗的光线中衣着得体的一对夫妻在长桌旁一站一坐,与周围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对面则坐着一位有着异域混血长相的男子,手边一箱摊开的美金,他一样从头到脚无不体面。
双方正在交谈着什么,镜头拉得很远,被周围围观的人群挡去了大半。然后拍摄者似乎被谁撞了一下,镜头一歪,视频也随之结束。
短短二十八秒的视频,除了嘈杂混乱的场面哪里看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旅途却在混乱中一眼锁定了自己父母。
他微微垂眸,感到诧异,对自己毫无波动、冷漠的反应感到诧异。他以为自己在看到父母时会产生担心、想念之类的情绪。
可是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电影一般平静。
郑止峰再次开口了:“旅途,你自己决定,不愿意的话我立马让严代表送你回学校。”
少年半晌没反应,良久才在一片寂静中问:“你们计划中要多久解决我父母的事情?”
坐于左侧首位的严顾开口:“两三年之内,毕竟你父母只是‘611’案件中的一环。你们家的公司牵动着上市商品经济的发展,如果时间拖太久,我们只能采取强制逮捕了。”
“他们如果拒不配合,最坏的下场也只能是死刑了吧?”旅途笑笑:“不算太坏,至少能保个全尸。”
郑止峰讶然于这孩子的冷漠和理智思维:“这只是在你父母不配合的情况下,当然如果他们能回头,我们也会尽量从轻处罚。”
“五年。”旅途靠进椅子里,微抬下巴:“不管能不能劝回他们,给我五年时间,我必然能将这件事处理好。到时候你们判无期都行。”
众人面面相觑,对少年的狂妄之言感到意外。
郑止峰深深看了少年一瞬,点头:“可以,你放心,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找我们。”
“好。”旅途懒洋洋表示了同意,随后想到什么,略一挑眉:“那如果我在这五年里干了坏事你们也会逮我?我的意思是计划需要。”
“……”这小子频频金句,已经让郑止峰都有些应接不暇了。他来了兴致:“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知道那边有多乱吗?只怕到时候你连逃命都来不及。”
旅途点头,一脸淡然:“所以我才问你如果我因为处理我爸妈的事情干了坏事算不算犯罪啊。”
众人:“……”
郑止峰噎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好!好小子!有前途!我答应你,如果到时候你出了什么意外随时找我,我保你。”
旅途满意了,点头:“您说话可得算数?不然我也不介意叛个反。”
“那说好了啊,那这次去那边查探情况你带上江遣,就是这位。”郑止峰抬手直指严顾身旁的那位。
江遣抬眸,表情微妙看向郑止峰:梅开二度?让他打杂还不够?
然后就听得坐他另一边的那没心没肺的妻子笑出声来。
江遣瞥了眼徐子白,无奈就差写脸上了:“你够了啊?”
“不够。”徐子白收了收笑端坐着,一本正经:“让你一天到晚闲得碍人眼。”
郑止峰起身:“行,和警方的同志们也商议过了,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江遣随时待命,记得带旅途去后边休息区安排他先住下。”
众人齐刷刷起身敬礼,目送着郑止峰离开,旋即纷纷收拾东西走人。
旅途倦意上来,懒洋洋打着哈欠一边打量着江遣。
这人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给人一种懒散无所谓的态度气质,却是两星肩章,是……中将军衔?旅途暗自摇头,怕是比严顾还不好惹。这个郑止峰给了他好大的脸面,他不过一小孩儿,为什么?
忽然被人拍了下肩,旅途抬头,是那位短发英气好看的女军官。他目光下意识落在女子肩章上,眸色微动:上将?厉害了。
就听徐子白俯身对少年低语:“困了可以先去隔壁休息室睡会儿。”她抬头叫住丈夫:“遣哥。”
仿佛要说的话全都在这一声称呼里了,只见江遣懒洋洋解下军大衣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过去,拿着文件悠哉晃走了:“小子,记得洗干净还我。”
“滚开,你当个人行吗?”徐子白嫌弃瞥了眼这人出门的背影,将大衣给旅途披上了,语气瞬间轻柔了不少:“空调房呆久了冷,你披着去眯会儿。”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旅途有些不太适应,他下意识被徐子白带着就出去了。
“看你刚刚反应,从小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吧?”徐子白温淡笑着:“第一眼就觉得你跟我儿子挺像的,我们刚把他从他外公那里接来时态度比你刚才还恶劣,管都管不住。”
旅途感到意外,她并不像是有孩子的人,甚至看起来都不像是结过婚的人。
徐子白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开玩笑般道:“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是有孩子的?”
旅途笑笑,略显尴尬:“是有点。”
“我儿子今年都十四了,叫江浩徐,你去我那儿就能看到。”她忽然想起什么,略显怅惘道:“如果我女儿还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听起来像是不在了,旅途没有多嘴去问。他抬头欲问什么,却看到女子对他清浅笑着。这笑看得他恍惚,有那么一瞬以为眼前的是他母亲何素。
原来他对母亲已经陌生到这种地步了。
……
旅途这一觉很浅,半睡半醒竟然眯到了傍晚。在和江遣打过招呼后他到下面公园里转悠着,后知后觉发现这整个公园应该都被军方征用了,偶尔看到几个便衣的听他们谈话也能知道是军人家属,并没有普通群众。
“映湖公园……映湖呢?”旅途有些疑惑,这里还挺大的,这么一会儿七拐八拐的竟然不知道逛到哪儿来了。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略显稚嫩:“你也找映湖呢?一起呗,我也是昨晚刚和我爸妈来这儿的,不太熟。”
旅途看去,只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眉眼带着还没长开的清秀稚气。
见鬼,竟然看着和梵陨河有点像。……今天这是中邪了?怎么看谁都像那麻雀?旅途想起了徐子白的话,不确定:“江浩徐?”
“哈?你认识我?”江浩徐有些意外,很是自来熟凑了过去和他并肩走着,还奇怪打量了一眼旅途身上披的军大衣,袖口有用圆珠笔画的小猪:“你认识我爸?这大衣……”
“你爸的。”旅途肯定了他的猜测。
“你叫什么啊?”
“旅途。”他心下思忖着,忽然问:“哎,你知道部队这回来了多少人吗?”
“一个团吧?还是两个来着?”江浩徐道:“昨晚听我爸妈还谈到这事儿。”
一两个团……旅途心中衡量了一下,打着不为人知的算盘。
“那个谁?!江指挥的儿子!?”不远处有个女军官喊了声。
旅途和江浩徐同时看去。
对方又指了指,道:“对,就你。披大衣的,你爸妈找你回去呢!天都黑了!”
旅途:“……”
江浩徐:“……如果我没记错,她叫文昕,我妈最好的朋友。”
旅途一边脱大衣一边问:“那她连你都能认错?”说着将大衣往江浩徐身上一披一裹,叼着烟转身就走。
“哎?!走哪儿去啊?你这孩子净不学好呢?还抽烟……别以为手快换了衣服就不姓江啊!”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朝两人这边走来。
旅途:“……”
江姓的亲生孩子江浩徐:“……”
休息区七号院。
这名干练且眼神不太好使的女子直接将旅途和江浩徐一起逮了回来,坐沙发上一边毫不客气给自己倒茶一边抱怨:“我说你俩还是少一心扑工作上,多管管孩子吧。这孩子可比小白你说得还叛逆啊,几年不见长大了倒是长大了不少。关键我叫他他还不听!将大衣一脱就给这不知道谁家的孩子披上了……哦对!他还抽烟!这会儿手上拿着还不掐呢,你俩知道吗就……”
旅·叛逆孩子·途:“……”
叛逆孩子江浩徐本人:“……”他拿着他爸的大衣一时竟不知道该给旅途还是他爸。
“这就离谱了……”徐子白扶额,瞥了眼一旁对着电脑工作还不忘揶揄偷笑的丈夫就是一脚:“还笑?不是让你给旅途安排住处?要不是你不管事至于闹乌龙?”
“咳嗯。”江遣克制了笑意,抬头:“我给忘了这事。”他伸手示意江浩徐把大衣给他:“文姐,这小的我家的,给你气得不轻着实不好意思。”
文昕:“……”她忽然就尬住了,许久才干笑着开口:“啊……这样啊,那……误会误会,没什么事我就先、先走了啊。你们早点休息、早点休息……”说着,捂着脸离开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走了。”旅途叼着烟漫不经心笑笑,转身就走。
徐子白叫住:“旅途。”她起身:“这不走心的也没给你找住处,你走哪儿去?就在我家住下吧,带行李了吗?”
旅途摇头:“我不能先回校等你们确定时间?”
徐子白:“上面还在审查我们对你的协助破案申请,还没确定,你暂时不能离开我们视线,见谅。跟我上楼吧,先给你收拾出房间。”
旅途微微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微妙,跟了上去。
江遣抬眸间刚好瞥见少年微微颤抖的手,旋即见他将手插进了裤兜。
“我妈怎么个意思?”江浩徐往他爸身边一坐一歪:“他不是跟家里来的啊?那他怎么能进来?”
江遣看着电脑若有所思:“协助办案,听说过吧?”
“协助?你们竟然找一个学生为你们劳动?”江浩徐越凑越近,一脸怀疑:“我怎么看他不太愿意的样子,你们强制他的吧?他……”话没说完就被他爸一抬手抵住了额头,瞬间闭嘴。
江遣好笑看向他:“你怎么这么能叭叭呢?有这功夫不如学习,作业写完了?”
“……”如遭雷劈,江浩徐迅速起身逃离老父亲的夺命质询:“这就去。”
江遣目光重新落回电脑上,陷入思索。不知过了多久,徐子白从后面搂住了他脖子,拉回他思绪:“怎么了?神情凝重啊?”说着,绕到丈夫身边坐下。
江遣靠进沙发,懒懒搭上妻子肩膀:“这孩子有点东西在身上,在美国读完小学、初高中。曾因屡犯校纪、宵禁而被记入档案,就这样还能被南华大学录取,不太好管啊。”他微顿:“而且……”
“什么?”徐子白看向电脑讶然:“这孩子还有精神病史?郑止峰这是看上了旅途这一点吧。”
江遣直接挑明:“杀人不犯法的好处?”
“……”徐子白眼神不善瞥他:“你要是有精神病估计会大开杀戒。”她摇着头上楼了:“早点干完早点睡,我先睡觉了。”
二楼,原本要学习的江姓叛逆孩子到底是耐不住寂寞一头钻进了隔壁旅途房间,津津有味听着旅途夸大其词诉说着自己的“传奇”经历。俩人大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
“我去!这么牛逼的?那后来那几个混社会的还敢找你那位女性朋友吗?你们从缅甸回来那伙人没追过来?”
旅途笑意懒散,选择性回答:“找了啊,我指认的。顺带跟他们大哥交了个兄弟。”
江浩徐真心佩服:“不愧是你啊哥。你朋友脾气真好,竟然没打你。”
旅途扬眉,他抬眸扫了眼墙上时间,抬手示意江浩徐凑过来点:“我挺好奇你爸的,给我也说说呗?他一个将官不应该参与重要任务吗,为什么会来这边办这种小案子?”
江浩徐成功上套:“铜码案还小啊?哦,也叫‘611’制毒案,听我爸他们说,当年这个案子可死了不少人呢。不过当时似乎是警方和军方内部出了问题,枉死了不少人这才草草结案了。”他想了想:“不过这么多年了,我看想揪出内鬼难喽。听说昨晚缅甸那边有好几拨人就因为铜码又打了起来。”
旅途若有所思,想到白天徐子白让江遣送去后勤部的文件似乎说的就是昨晚缅甸那一战。
“对了,我还偷听到他们说什么还有一个十几岁的中国女孩是属于中国那支私人军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冒死闯进了地方营地里被发现,到现在也没消息。但那女孩手里掌握了很重要的线索,关于铜码的,军方昨晚清扫战地时还见到她了……哎?哥你去哪儿啊?”
旅途头也不回离开:“突然丢了东西,出去找找!”他走得匆忙,没注意到站隔壁房间虚掩的门后的女子。
阿桑?是她吗?
……
屋外夜色正浓,月亮躲在云层后,窥不见一丝光亮。
旅途一边往白天去过的行政楼别墅方向走去一边拨打着梵陨河电话,挂了打、打了挂,就是无人接听。
快到别墅时终于打通,另一边声音似乎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二途?”
“梵陨河,你现在在哪儿?”旅途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的一丝紧张。
另一边少女开他玩笑:“怎么?这么久不见了想你北姐了?我现在……在家啊。”她语气一如既往地欢快。
旅途却听出了她话中气音很浓,中气不足,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一边和少女闲扯一边给许久不联系的乔辞安发去信息:帮我定位一下这个号码的具体位置,精确到经纬度最好。
“你是失踪了么?这么久不来,我都找不到理由再帮你请假了。”旅途半开玩笑道。梵陨河正在和他通话,信号波动很明显,乔辞安很快就定位到发来了信息。
少女回怼:“我呸,你才失踪了呢,不聊了苗苗叫我呢。”
旅途敷衍:“嗯,行……你快点办完事回来啊。”
乔辞安:以国际经纬为标准,不用我提醒了吧。
旅途搜索世界地图按照坐标找到了梵陨河目前所在位置:“怒江北部山脉地形图?昨晚那一战这麻雀果然也在,被军方顶上了都不知道……”旅途却思索住了:这都一天一夜了,她为什么还留在战区不走?
抬头看了眼面前别墅,旅途转身离开。他决定去找铜码线索,先放弃在军方这儿找信息。这么想着,旅途将冲锋衣拉链拉到领口遮住了下巴,走远在夜色中。
不远处,江遣换了身便装,一身黑色大衣完美于黑暗融为一体。他一边跟上旅途一边给郑止峰发去信息:这小子突然离开,计划有变来不及等申请结果,回头处分我就好,先走了。
……
缅甸北部高地。
夜间的林子里一片死寂,偶有鸟叫声传出,显得阴森恐怖。梵陨河按住依旧在流血的左肩踉跄着往林子深处跑去,后方是交错的手电筒光亮以及不时传来的几声枪响。
短短半个月。梵陨河几乎跑遍了梵星盏在缅甸做生意的所有渡口、基地以及货场,都没有关于苗伦父亲的消息。
但她重点可没放在寻找苗父身上,她重点查找铜码的线索。当晚她刚从这边的一处渡口休息处出来,就听得东部高地方向传来交火声,梵陨河在一片混乱中看到失踪已久的梵星盏,也意外找到了苗伦的父亲。
苗父所在的那支武装军是赵晋三雇佣的,梵陨河打听到赵光头那厮早就盯上了梵星盏在这边的渡口,却在行动时被宇勒带人夜巡发现了;另一支则是雷老七的雇佣军,是为刺杀梵星盏而来的;但这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都是为了打探铜码下落来的。他们猜测梵星盏身上就带了好几份铜码,有‘白狼’的眼线查到梵星盏和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做交易。
于是三拨人在梵陨河暗地挑拨下就阴差阳错打到一起了。少女不仅挑拨,挑拨完还高调炫耀自己手里的地形图引战,任谁看了都直呼作死。
梵陨河的到来却是梵星盏意料之外的,所以少女被赵晋三一干人追逃到森林深处时梵星盏得到消息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两拨人为了一个梵陨河已经僵持一天一夜了。
而梵陨河有些犹豫了,她在几方混战中得知梵星盏手里现在确有铜码以及具体线索。苗父她暂时顾不上了,但她要怎么和梵星盏开口问铜码的事?
她一直想要查清当年父母的案子,这么多年她不信梵星盏和贺冕一点也察觉不到她的小动作,不过懒得管她而已。因为她从前只是想想,执着着,并没有能力,如今却……梵陨河承认自己是个很容易干出格事的人,误杀梵星盏贺冕的人就是例子。
但她从来学不会克制,她也因此从来不会在别人身上做亏本买卖。利人利己可不是她梵陨河的风格,自私自利才是。
这次她又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必然又会乱了梵星盏的事。可是怎么办呢?覆水难收了。如今旧案重查,她若不赶在警方前结了案子,就算真正的凶手被抓捕归案,到时候若是判个十几二十年出来了一样还是害人不浅,她父母的死怎么算?
她要凶手陪葬。
梵陨河一路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伤口失血越来越严重,她脸色苍白着,一边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来一边往前跑着。冷不防的,有温暖的感觉伴随着一股清冷薄荷味袭来,令梵陨河熟悉极了。她固执地不肯抬眼去看,死命要挣扎开对方钳制住她的大手,气音虚弱:“放开……”
“去哪儿?前面就是无人区了。”对方声音冷淡,却又好似带着哄劝的无奈。
梵陨河喘得厉害,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碎发。少女连拖带拽想逃走:“不知道,反正……不会跟你回去了……你……放开啊?不然……咬你……”
是梵星盏,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和少女聊天般:“精灵,有些事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看到的或许只是表象呢?”
“那你们呢?”梵陨河用力挣脱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你们也是表象?我真的看不懂了,你们好像一直都在干地下生意,可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们在干涉一些和生意上又无关的事情?真的很奇怪。”
“精灵。”
“别叫我。”少女打断他,脸色惨白,似快撑到极限了:“我不想知道到你们是谁,也不觉得这会影响我什么,但我……”她走上前,脚下却绊了一下。
梵星盏欲扶,被少女躲开。
“我们最好互不干涉彼此的私事。”梵陨河凝视着男人:“我会感谢你们的。”
梵星盏目送少女踉跄着走远,不知联想到什么,平静的心绪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很久了,久到他记不清时间和具体的人了。
果真是像啊,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摸一样。
夜色中,走远的少女忽然回头看了梵星盏一眼,模糊着看不清她表情。
多年前同样有人在午夜这样看过他。
是泣啊,带着迫不得已的苦衷。往事太沉重,留她一人承受就好。那人曾这样说。
那么,此时的梵陨河又在想什么呢?也是同样的想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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