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这几年在东南亚一带总共开设了七处分公司,其中有两处就在老挝。
等奈温将何简带走,旅途正打算先去公司一趟,再根据旅泽栖手环上的定位去找梵陨河,却在路上接到江浩徐打来的电话。
“喂?”
“姐夫你快回公司……嘟、嘟、嘟……”另一边急吼一句,随之被挂断。
旅途挑眉,紧跟着又是一通电话。
今晚挺热闹,他接听:“北姐。”
“你公司里到底有多少白狼的人?”另一边,梵陨河声音冷静,语气却微喘:“还是说,这也在你计划之内?”
旅途笑了:“北姐,应该说,在你的计划之内。如果我没猜错,听你那边枪声,是军方也赶到了吧?”他一本正经却带着玩笑的语气:“北姐,趁现在,抓一个白狼的成员,带走审问。”
“旅途……”另一边一声尖锐枪响,随之是梵陨河照常霸气冷静的声音:“旅狗你公司成了叙利亚战场,还不赶紧滚回来!”
时隔五年,再次听到北姐一声“旅狗”,旅途感到了久违的亲切熟悉感。他笑出声来,挂了电话,对前边听得战战兢兢的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再快点。”
被旅途方才两通电话吓到的司机闻言不敢耽搁一秒,立马开出了发射火箭的速度。
……
‘旅市’公司楼内此时一片混乱,军方、‘白狼’成员以及旅途自己的人各自对立着,不过旅途手下目前为止还没参战,只负责保护好自己以及公司里一些重要文件,保持着中立。
但似乎有意在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梵陨河打掩护。
高楼之中的监控室里,公司高层负责人以及一些员工规规矩矩等在一旁,并不理睬或害怕到来的军人们。
他们是东南亚最大外贸公司‘旅市’的隶属员工,旅途特招的。这几年为了公司在这一带战区站稳脚跟,公司出台新规定,要求东南亚这边的员工们必须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和强大心理素质。
他们不会因为这样一场司空见惯的枪战而慌乱,他们有旅氏目前的执行董事旅途做担保,以及几千万的人身保险,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在江浩徐趁他老爹分神问话间给旅途打出电话并快速挂断后,江遣防止他透露更多情报将他绑了起来。
“爸你疯了?姐不可能和他们狼狈为奸,你没有力的证据凭什么抓她?!”江浩徐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转头就把火撒到了绑他的人身上:“绑这么紧,是要把我上架烧烤了吗?!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谭置看了眼站监控大屏幕前不为所动的江遣,悄然给江浩徐手腕上绳结松了松。
江浩徐一愣:“谭叔……”
“嘘。”谭置笑了下,低语:“你别乱来,我给你松点。”
监控前,江遣忽然拿起对讲机:“十三楼东侧走廊倒数第二间,人刚进去。”
对讲机里传出声音:“收到!”
门口有人进来:“报告!谭处,公司楼门口逮了个人,说是这家公司的执行董事兼法人!”
谭置起身:“带进来。”
江遣闻言看去。
便见一身黑色冲锋衣的旅途步履从容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杯刚在公司楼对面买的咖啡:“二位请坐,站着多累。”他自顾自坐到了监控前的椅子上,抬起头来冲面前的江遣笑了下:“见笑,我也是刚得知,原来我回自己公司还得报备。江长官好久不见,喝点什么吗?我让手底下的人去买。”
“不用。”江遣看着眼前年轻人,眉眼间依稀可辨年少模样,却不见半分从前那般桀骜轻浮。他在年轻人面前坐下,笑笑:“旅途,我们现在需要你的配合。”
旅途习惯性交叠起双腿:“请说。”
江遣:“帮我们抓住梵陨河,交接给中国警方。”
“理由?”旅途轻轻挑眉:“如果我没记错,当年郑军长向我保证过,万一我日后为了你们的计划干了坏事,他会随时保我。而梵陨河作为我计划中的一环,长官,抓我计划之中的人,您得请示郑军长吧?”
江遣:“她涉嫌与国内最大上市集团南氏合作一起跨境毒品交易,经核查,南氏董事长是06年小丑案的凶手之一,而梵陨河与这起案件的受害人苏都则、江格桑为养女和养父母的关系。”他顿了顿,问:“旅总,这些你早就查到了吧?”
“南鹤让呢?”旅途不答反问。
“连夜潜逃,警方已经下发通缉令。”
旅途点头。若有所思喝了口咖啡,冲他一笑:“既然这样,老丈人放心,您女儿交给我。”
江遣目光落在他端着咖啡的手指间,笑笑:“旅途,无罪。我们自然不会冤枉。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戴罪之人。”
旅途静静同他对视着,微不可察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
枪声依旧在持续,梵陨河躲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她庆幸旅途没有让人在办公室安装监控。
简单包扎了胳膊上的枪伤,梵陨河打算趁机逃出去,如旅途所说抓一名白狼的人再走。
不过意义应该不大,‘白狼’虽狡猾阴险,但他们的训练素质也不得不让人佩服,内部机制很像敢死队,她就算能接触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梵陨河这么想着,挪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半晌,梵陨河转身倚上门,轻叹。她浑身上下只有高跟鞋能当武器,除此以外……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陶埙,这还是当初贺愿送她的。
梵陨河摩挲着埙身上小小的一行“愿精灵平安喜乐”的金色字体,勾了勾唇,浅眸中多了丝怅然。
那之后,她似乎再没打碎过一枚埙了。
外面,旅途穿过一片狼藉的走廊,来到女子所在的办公室外,他看了眼远处跟来伏击的几名士兵,抬手刚要敲门,却听里面传来空灵凄婉的埙曲。
旅途手停在半空。
时隔许久再听,这首《江城子》竟如此悲伤,超越了词中白骨埋黄土的悲凉哀婉。
曲调没有任何变化,悲的是吹埙的人经历太多,忘了如何吹一曲欢快轻灵。
旅途转身轻轻靠门上,垂眸似笑。
梵陨河听到他在周遭一片枪火声中轻轻问她:
“梵陨河,不累吗?”带着仇恨的人终归走不远。
一门之隔的女子侧坐在门边地上,听得一清二楚。她闭了闭眼,晶质的泪落在唇边陶埙上,吹出口的转音走了调。
曲毕,女子才开口:“你是和他们一起来抓我的。”声音里没有疑问,带着冷静的陈述。她爬起身开门。
门外,旅途好似知道她会开门,转身退开两步,抬眸正撞上女子清浅的眸子。他笑了下,走上前拥抱住她,随后以梵陨河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抱着她转身进了门里。
门关上同时将他一把将女子抵上,认真而从容看着她:“走吗?”
闻言,梵陨河先是错愕了一瞬,旋即弯唇:“走呗。”
两人从窗户离开,走廊里等候的几个军人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待闯进去早不见了踪影。
……
凌晨时分的雨越下越大,并不时夹杂着几声闷雷,突如其来的头痛仿佛要撕裂梵陨河,她迷迷糊糊趴在旅途背上,余光觉得这条路似曾相识。
落在身上的雨水似乎小了很多,她再次睁眼看去,终于不确定开口:“别客巷?”
“嗯,先找个旅馆住一晚,明天带你离开这儿。”
闷雷声中梵陨河搂紧了他脖子,哑声问:“我们要去哪儿?”
“墨村。”旅途道。
梵陨河怔然,又问了遍:“墨村?”
“对,墨村。”旅途十分确定道,旋即轻笑:“北姐,藏得可深啊?我都不知道禾桥烟云湖还有这么个地方。”
墨村,这个地方无数次在梵陨河梦里出现过,但五岁之后她却再也没回去过。
那里是被她遗忘在梦里的家,在那里,有着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养父母,有着满篱院的格桑花,村外是几乎看不到尽头与世隔绝的大草原,以及七八条环绕流淌的河流纵横其中……村后是终年积寒的雪山、村前隔着草原是远景可观的烟云湖。
梵陨河时常会想,如果那年她没有和阿达阿莫去云南旅游,是不是如今还生活在墨村无忧无虑?
可真是这般的话,她也就遇不到旅途了。
夜已深,巷道的路依旧幽长。五年前他背着她顶着月光叶影有说有笑离开了别客巷,五年后他背着她淋着大雨躲着雷满身狼狈,兜转着又回到这里。
他们依旧猜不透彼此。
……
老挝胶市‘旅市’里,军方和白狼这一战死伤不算惨烈,多为白狼成员。本来抓住了几名白狼的人准备带回去交接给警方进行审问,但那几个却是个个硬骨头,全在路上自尽了。
东南亚一带地下交易市场这些年除梵星盏、旅途等一些强势力的人活动在此外,‘白狼’集团的人也不在少数。梵陨河引来军方的本意是削弱白狼集团的势力,但也适得其反给“旅市”和梵星盏他们底下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军方本身对外联合警方打击不法分子的局面就越发紧张,更别说内部人员还存在问题。
江遣、谭置等人回到滨城的第二日。
清晨,天还朦胧一片之际隐约可见东边天际有光亮穿透云层。
一声刺耳的警报划破晨空,在基地里久久不停。
广播中响起后勤部负责人的声音:“紧急通告,封锁基地东、西、南、北门,有不法分子持枪从我军后勤档案室盗取军事资料。涉案人员尚未离开基地,请各位将官保持警戒,携家属的通知家属关闭门窗待在家中……”
紧跟着是穿透力极强的哨声在各个值班点响起,此起彼伏。
这段时间跟抽了筋似的江浩徐每天天不亮就去训练场跑步,冷不丁听到基地内响起的双重警报,他几乎下意识以为是梵陨河回来了。
江浩徐往训练场门口跑去,正好撞上女孩步伐凌乱一边回头一边重重与他撞在一起。
双方都怔住,女孩立马警惕,俏脸苍白,她抱紧了手里档案袋往边上跑开。
江浩徐眼神瞬间锐利:“你窃取军事资料!”
女孩转身绕开他往训练场对面跑去。
“苏可可!”江浩徐狂追上去:“你把话说清楚!在我家待了这么多天到底为了什么?现在陷害了我们一家就想一跑了之了?!”
只见苏可可一手抱着文件只凭着一只手就翻上树,顺着树干跳了出去。
江浩徐加快速度也跟着起跳,后领却一紧,旋即一股大力勒着他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咳咳咳咳……”等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才看清阻止他的是亲爹:“爸……”
见他冷静了点,江遣松手就地坐下,依旧不慌不忙笑笑:“身手见长啊?差点没拦住你。”
少年爬起身,有些急了:“爸,你就……”
“嘘。”江遣制止他说下去,回头看着训练场门口进来的一群人,嘱咐:“别慌,他们问什么说什么,知道吗?”
他爹越是这样他越慌:“什么意思……爸?”
“乖,诚实就行,没你的事。”江遣在他头上揉了把,压了压声音:“因为你姐的事,我最近和你妈在接受政审,本来你妈就被我连累了,你别再给我惹事了啊。”
江浩徐看着他爸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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