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符阙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错,封谷与雪域本就处在一个地界,只不过山境太大,上次我们去的地方只是某一处而已。”
姜遇出言解释。
“封谷,是大桃木古碑所在之地,也是墟界的大门位置,我与白炁曾在那里生活百十年。如果不是当初那些变故,恐怕我们也不会走出那里。”
“好,我立即开启空间通道,送你去往那里,剩下的一切便交给大人了!”
权主不再多言。
眉心符文一阵变幻,身前缓缓打一处空间。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步入其中。
等到达所去的位置,姜遇看着那片熟悉的土地,眼睛不由红了些。
那座木屋还在,自己当年所种在门口的树,也更挺拔了些。
“大人,你确定要一个人踏入吗?万一她要是不在此处……”
权主担心的看了眼姜遇。
毕竟他现在只是凡人之人,一旦被困其中,恐怕只能孤寂的死去。
“放心吧,她一定在!”
见这人如此肯定,权主不再多说什么。
“好吧,那我们二人就不多留了,这个玉简你留着,真要遇到什么问题,捏碎它,我必前来相见!”
“多谢!后会有期!”
姜遇不再废话,缓缓走出空间。
感受着那方熟悉土地,似是回到了数千年前。
“这次回去,我会重新考虑你的提议。”符阙转身离去,对身后之人说道。
权主愣了下,随后有些欣慰,眼里又有些悲凉。
“小狐狸,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可真不愿意选你,毕竟,你最向往自由,不喜被束缚的……”
不过你放心,本权主绝不会亏待了你!
……
白炁趴在桌子上,身后是被丢了一地的空酒坛子。
可酒再多,也总有喝完的一刻。
她举起旁边一坛往嘴里灌,微愣,然后恶狠狠将之扔到了窗户外。
“连你也来欺负我!”
就在此时,她一抬头,努力揉了揉眼,随后想起什么般又趴了回去。
“果然是又喝大了,姜遇怎么会来这里?”
“他已经不是神了,他再也回不来这里了……”
姜遇站在门外,看着那满地酒坛,再听着她口中的话,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你连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
白炁,你全部记起来了吗?
姜遇的双腿就同灌了铅一般,迈着艰难而又沉重的步伐,走到她的身旁。
他想要伸手抚摸那人,可又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
一只手愣在空中,不知所措。
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喉咙痛的要命!
“姜遇……苍旻……姜遇,我该怎么办,我真得好恨啊!”
“可是,我好想再抱你一次,告诉你,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活着。…”
“可他们……他们一个一个都在逼我!”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没有人打扰我们,该多好……”
姜遇蹲下身来,看着那道自言自语的人影,哽咽地说道:“白炁,我回来了!”
白炁睁开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是自己幻听了。
姜遇抚摸着她的背,那般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她。
“白炁,你还愿意见到我吗?”
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那股温热感,听着这道温柔到令自己疯狂的声音,她猛地坐起身来。
偏头看着那人,心中的委屈,在见到他的这一刻瞬间爆发。
二人相拥在一起。
感受那阔别许久的体温,明明才几日不见,仿佛是隔了千年。
“姜遇,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错了。”
“我好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求你告诉我该如何做……我不想再同你分开了。”
此时的白炁,根本就不是一个心心念念被仇恨蒙了心智的人,她就像一个被抛弃了许久的孩子。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姜遇——不,苍旻,你知不知道我多开心,我以为是你给我下的那道封印,可古碑给我看了所有经过,原来是玄女,一切是她做的,跟你没有关系!”白炁对着他又哭又笑。
“所以,你以为是我给你……你才躲着我、不见我,并不是因为恨我才离开了,对不对?”
姜遇突然明白过来,脸上有些惊喜。
原来,她没有怪自己,更没有恨自己。
白炁使劲点着头,“我从来没有恨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着了玄女的道,杀了那么多人,我还把你忘了,对不起,你当时是不是害怕极了,你怕我把你忘了,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你的!”
“你个傻子,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浪费一身神力救我,我又欠了你一条命,我该怎么还清?”
白炁哭得有些发颤。
她这几日一直在喝酒,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如今情绪一激动,直接倒在姜遇的怀里,昏睡过去。
“姜遇,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姜遇紧紧搂着她,心里骂自己真该死!
她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自己为何不相信她?
总以为她是恨透了自己,才消失不见的。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恨过自己呀……
这几天,她过得该有多痛苦、多委屈?
噬魂折磨着她,墟灵威逼她,古碑又让她看了那么多过往。
以她的性子,她还能克制住,内心得是多么绝望!
等怀里的人累得睡了过去,他才不舍的将她放在床上。
抚摸着她轻减不少的脸颊,止不住的心疼。
睡吧,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我陪你一起面对那些事。
姜遇将屋子打扫干净,将她喝的那些酒都拿出去,又从周围摘来一些能吃的果子。
因为这个木屋曾被他施了保护术法,所以里面的东西,几乎被静止隔绝了,还能找到一些糙米。
姜遇凭借从前的记忆,找出一些厨具,给她熬煮了一些药粥。
白炁睡到了第二日天明,而姜遇则守了她一夜。
白炁睁开眼后,倏地坐起来,扫视一圈又失望了低下了头。
果然,都是自己的一场梦,还真是可笑……
哎等等?
不对,如果是梦,那桌子上的粥是哪里来的?
还有,我的那些酒坛子呢?
白炁掀开被子往外冲,正好遇到打水回来的姜遇。
他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水。
“醒了?我刚才去溪边打了点水,想着等你睡醒了,替你梳洗一番。”
姜遇笑了笑。
看她刚才模样,一定是以为做了一场梦,醒来怕自己不见了。
白炁心中石头落了地,静静地看着他忙前忙后。
“过来。”
姜遇把她拉进屋内,坐在一块镜石前。
用清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渍,又拿出他从前为她所制的香粉螺黛,为她梳洗打扮一番。
她很美,一如从前。
曾几何时,他们二人也如现在这般,每天都是这么快乐过活。
可自从那件事后,一晃几千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
整个过程下来,白炁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姜遇那张脸,眼里尽是柔情。
她对这人,再也放不了手了。
“看看,还是跟从前一样好看,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炁笑了,像是想到了她身为巫女时的样子。
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忽然,她跑到一个箱子前,没有理会姜遇那困惑的目光,在里面扒拉着什么。
然后拿着一身漂亮的衣裙,冲他扬了扬手。
原来,她是想打扮成从前的样子给自己看。
姜遇笑着背过身去,然后期待着她的变装。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后,白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姜遇微笑着转过身来,看着那一袭白衣月袍的女子,他笑容逐渐消失。
然后愣在那里,目光灼灼。
她这般模样,跟从前一般无二,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瑰宝,可以与之媲美!
“看傻了?”
白炁看他这模样,调侃道。
姜遇一把将她勾在自己怀里,自从她当年出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这件衣服。
如今她这个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实在是克服不了那种情绪。
白炁贴在他怀里,低声依偎。
“以后我会把欠你的,慢慢还上,好不好?”
“白炁,我不要你还任何东西,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于我而言……就足够了。”
“好,我会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
白炁在心里补充道:就算我死了,也要葬在能看得见你的地方,再也不要孤独一个人。
二人吃过东西后,来到后山一处山坡上。
这里,曾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
一起看日月星辰,看云卷云舒,看只盛开在清晨里的曦颜花朵……
白炁看着身旁的人,自从替他换上了从前就为之准备好的服饰,又动用灵力将他恢复长发模样。
就同桃木古树下的少年一般,都那么令人挪不开眼。
只不过,那时的自己藏着心意,不敢多看他。
如今,确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再无任何可以阻拦。
“怎么了,是哪里很奇怪吗?你都看半天了。”
姜遇被这人盯得有些脸红,她的眼神,太过于赤裸了些。
白炁靠在他肩膀处,眉眼透露着欣喜。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看到你这个样子,太迷人眼,叫我舍不得挪开。”
今日的阳光很暖,心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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