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星阑身上的引兽草味道,早就没了吧,他从昨日回来就一直泡在药池里。”季无忧试图阻止紫苏放出千味蝶,“拿这千味蝶,岂不是没用?”
“若千味蝶只飞向今日取引兽草的弟子,那么说明并没有别人碰过引兽草。”紫苏道。
“若是还飞向了别人,这引兽草恐怕就是有人栽赃陷害。”紫苏环视了周围一圈,“栽赃陷害的人,必然要亲眼看到事情尘埃落定才会放心,所以他一定是在现场的。”
这时,那个放引兽草的弟子,已经彻底明白了要发生什么。
他慌了神,连忙悄悄的往后躲。
但,此时已经晚了。
“放出来吧。”季斯年道。
紫苏打开了瓷罐口,几只灰扑扑的不起眼的蝴蝶,从瓷罐里面挥舞着翅膀飞了出来。
然后,千味蝶除了落在那亲手碰了引兽草,将它从灵舟取出来的炼器峰弟子身上,就只落在了那人群中的弟子身上。
那弟子脸色惨白,慌乱的望向了季无忧。
季无忧见他望过来,心里一惊,立刻出手,直接将他从人群中揪了出来,推到地上。
“好啊,原来是你在背后生事!害得我们险些误会了血师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道弟子玉牌在那弟子面前划过,那弟子原本想辩解的话,全然堵在了嘴里。
不行,他还有兄弟在乾元宗,不能供出季无忧来!
季无忧有仙尊和师尊保护,未必会死。
可他一旦记仇,缓过神来,自己的兄弟恐怕都活不了了!
那袖袍绣着灵草的悬壶峰弟子颤抖着说:“我,我不小心,给那位师妹用错了药,害得师妹身亡,我怕被杨师兄追责,才……才出此下策。”
杨铭一把揪住他领子,双目赤红:“我妹妹明明是妖毒发作而死,尸骨无存,又怎么可能只是吃错了药?”
季无忧紧跟着呵斥道:“诸位峰主和宗主都在这里看着,你还不老老实实从头到尾全部交代清楚?”
那悬壶峰弟子浑身瑟缩着,结结巴巴的,半真半假的说:“我、我怕尸检的时候被查出来是我给她用错了药。
就去偷了大师兄丹房的妖毒,把她尸体融了,造成妖毒发作死亡的假象。
然后利用我的灵兽药鼠,一边假装给大家治疗,一边把之前秘境里机缘得到的引兽草,随便找了个房间扔了进去。
这样,这样你们忙着去找那房间主人的麻烦,也就想不到是我用错药了。”
紫苏厉声逼问:“你偷盗的是哪瓶妖毒。”
“玄阶甲三。”那弟子如实招了。
悬壶峰大师兄立刻回峰查探,片刻后脸色难看的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玄阶甲三的妖毒的确被调包了,是弟子看护不力,还请师尊降罪。”
“混蛋!”杨铭脑袋嗡嗡作响,气血上涌之下,直接给了他一拳,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本来可以活的,她本来可以活的……你居然,你居然歹毒到连她的尸骨都不肯留给我。”
“我不是故意的,杨师兄,你饶了我吧。”这个悬壶峰弟子被打了也不敢还手,只是蜷缩着身子,不断的跪在地上哀求。
下一刻,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灰色蝴蝶,化为了一道紫光,回到了紫苏手里。
“没想到,惊动了一堂两峰和宗主,最后败类居然是出自我悬壶峰。”紫苏脸色难看至极。
那悬壶峰弟子傻眼了,看着那道紫烟,不可置信的喊道:“这是幻术?不可能,那它是怎么抓住我的?”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千味蝶。”紫苏一把捏碎了手里的瓷瓶,“只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所有人都在等着抓出凶手的时候,只有你在偷偷的往外跑。”
那弟子傻眼了,完全没想到,堂堂乾元宗的仙尊和峰主,居然联起手来诈他这样一个小弟子。
季无忧也暗自骂了他一句废物,居然连这点儿压力都扛不住,一诈就全招了。
这也不能怪那弟子,毕竟仙尊何等人物,一根手指就能压死他。
他和紫苏峰主一唱一和,显得十分真切权威,别说他了,就连刑堂长老和青木峰主都信了。
“真相大白,按门规,该如何处置。”季斯年缓声道。
刑堂长老回过神来:“若是他当初用错药便诚心悔过认错,便是去给那弟子坟前跪上二十年,再去凡尘历练,救助百条性命为那弟子祈福。
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又恶意融了她的尸体,还栽赃陷害同门,意图逃避己身之过……
如今,判他受鞭刑一百,再废除修为,毁其灵根气海,逐出乾元宗。”
那悬壶峰弟子听了吓得不住发抖,连忙膝行到紫苏面前,扯住她裙摆哀求:“峰主,峰主我错了,弟子真的知错了,峰主,你救救弟子!我不想死啊……”
百道鞭刑,毁掉气海仙根,又逐出乾元宗,他哪里还能活?
“你不想死?”紫苏厌恶的扯回裙摆,一脚踢开他,“那杨心蝶就想死吗?被你污蔑的血星阑就该死吗?”
她转身向宗主拱手:“但凭宗主发落。”
老宗主无奈的看向那个神情惨淡的弟子:“此风不可长,三日后行刑,所有留宗弟子全体观刑。”
“谨遵宗主令。”众人行礼,恭送老宗主先行离开。
杨铭看着那悬壶峰弟子被压下去,内心悲喜交织,怨恨与痛苦的情绪翻腾,嘴里呢喃道:“小蝶,哥哥帮你找到凶手了。”
紧接着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跪在一边的悬壶峰大弟子沈昱瑛连忙接着他,给他探脉:“情绪起伏太大,大悲伤身,灵力混乱。”
“带他回悬壶峰医治,灵石由落云峰出。”季斯年道。
青木峰主连忙说:“不可,他毕竟是我奎木峰弟子……”
“总归是悬壶峰的弟子用错了药,有我教导不严之过,也怪昱瑛这个蠢货连丹房都看不好,日后他要用的药,悬壶峰一力承担。”紫苏直接说道。
“也好。”季斯年取了一块落云峰令牌给紫苏,“他醒后,你将此物给他,日后若有事,可让他持令牌上落云峰见本尊。”
“仙尊心慈,我替这小子谢过仙尊。”于是,杨铭便暂时由紫苏接手了。
季无忧满脸内疚的望着季斯年:“哥,我刚才误以为凶手是血星阑,实在抱歉。”
“你还年幼,不知世事深浅,易被蒙蔽,日后谨记教训就是。”季斯年教导了两句,也并未做多追究。
青木峰主摇头:“无忧,随老夫回去多读几卷书罢。”
季无忧低着头,遮住了阴郁不甘的眼神:“是。”
事情终了,季斯年低头问血星阑:“可有吓着?”
血星阑摇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季斯年:“没吓着,师尊好厉害。”
他的小剑鞘……似乎完全不用他保护的样子。
季斯年揉了揉他的头,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事情已了,但惦记着杨小蝶的性命和那悬壶峰弟子的作为,他心中并不舒畅。
那封信,他写的时候,其实并不希望能派上用场。
刚踏出刑堂,尤羽站在门口拱手:“仙尊,宗主请您带着血师弟前往承风殿。”
他看了眼血星阑苦笑着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血师弟打了万木仙阁的少阁主,万木仙阁的长老找上门来了。”
紫苏领着沈昱瑛,手里拎着昏迷的杨铭从一边走过,无奈摇头:“唉,徒弟都是债啊,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季斯年:……
他低头看了一眼血星阑,血星阑满眼无辜:“师尊,你昨晚说了不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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