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躲不掉。
一夜无眠,当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清明知道,所有的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最先到乐游山的人,既不是来看热闹的六界闲人,也不是天君帝辛,更不是地府几位殿下。
而是九重天的漫天仙官。
……
“凌霄上仙……”
“凌霄……”
“凌霄,教教我们吧……”
“啊!!!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凌霄、凌霄……好痛啊!!!”
……
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宫仙官们,如今全都站在云头上,被蚀骨剥皮的疼痛折磨得狼狈不堪。
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顶着两个脑袋,各个面目狰狞着、一遍遍的呼喊着凌霄的名字,祈求着能得到救赎,祈求凌霄能告诉他们破解离渊咒的融合之法。
乐游山顶的屋舍内,清明一众人看着云头上因为痛苦而逐渐戾气暴涨的上仙们,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昨日凌霄说的没错,帝辛根本没有平定天宫的动乱,他只是祸水东引,将众仙的矛头全都对准了凌霄。
稷泽抱着手臂,幸灾乐祸道:“呦,看来你这些年在天宫里混得不怎么样啊,瞧瞧你这千刀万剐的人缘。”
凌霄倒是没搭理他,看着清明正色道:“大人,看来帝辛不想我打扰你们。”
清明了然的点点头。
他明白,帝辛迟迟不出现,却又用漫天上仙拖住凌霄,想必是对他,还有未尽之言。
他看着凌霄,道:“你放心,以我现在的法力,帝辛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我。”
轰——
嘭——
沉闷的响声开始在屋外此起彼伏的响起,那群得不到凌霄帮助的上仙,终于将周身的痛苦全都转化成了对凌霄的恨意,开始发疯的攻击他们身处的这间小屋。
所幸这里有清明昨夜连夜设下的结界,不至于一击之下便四分五裂。
他叹口气,道:“我们出去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清明看向秀眉微皱的银月,道:“银月,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昨夜我花了三成的灵力布置这里的结界,足可以抵挡下帝辛的全力一击。你留在这里会更安全。”
银月现在是凡人的身躯,等会儿外面会多么混乱谁也说不好,难免一道无意的术法,便会要了银月的性命。
所以他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清明也最放心。
银月蹙着眉看着他,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不愿意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动了。
他缓缓走向清明,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应声道:“好。”
直直地盯着清明,银月庄重的道:“祝大人武运昌隆。”
清明闻言微微一愣,遂笑着点点头,满心的愉悦
银月还是那个银月,一如当年,每次他下山去驱鬼除祟之前,银月总会说这句话。而这一次,他一定也能顺顺利利的回来。
转身推开门,清明的心底一片平静。
现在是他最好的时候,他爱的人都在他的身边,他所追求的这些人,现在也都在爱着他,再没有什么能让他惧怕。
见他们出来,云头上那些疯狂的上仙们总算稍稍安静了下来,又开始祈求凌霄能传授他们融合之法。
清明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侧头,便对上凌霄温柔浅笑的眸子。
凌霄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大人别担心,帝辛伤不了你的,我会一直在大人身边。”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清明觉得心底无比的熨贴。
此刻他只希望这些事能尽快结束,这样以后的每一天,他就能够跟凌霄两个人一起,生活在这乐游山上,从早到晚,慢悠悠的度过一日又一日的时光,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也悄悄的往凌霄身边靠了靠,清明偷偷捏了捏凌霄的掌心,低声道:“你注意安全。……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把这些屋子重新翻修一下,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哪儿也不去了。”
凌霄回以他一个明媚的笑,道:“好。”
随后,他便飞身去了云头。
他御风站在浮云之上,畅意一笑,朗声道:“离渊咒的破解之法,先打了再说!”
话音落地,胸前的定海应声而变,化作一根赤金缭绕的长棍,倏忽破风声起,便与漫天的上仙战在了一处。
清明仰着头看着混乱成一团的云上,纵使知道凌霄的本事便是这许多上仙联合起来也比不过,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突然,清明感觉自己胳膊被人拽了拽。
朔白看着山阶处,道:“清明,几位殿下来了。”
清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除了六殿下,其余八位阎王殿下全都来了。
他们身着玄红黑墨的阎王袍从山阶处走来时,环肥燕瘦、高低错落,那声势着实有些骇人。
待他们到近前,朔白和即墨恭敬的行礼道:“参见几位殿下。”
一殿下率先点点头,转头看向云头上,眯了眯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明道:“这些都是九重天的上仙,他们想找凌霄寻求离渊咒的破解之法,一言不合便打起来了。”
站在旁边的二殿下皱了皱眉,闷声问道:“离渊咒?传闻说,天君自创离渊咒剥了众仙的善恶源,并将其困在地府的归墟之底,当真属实?”
清明点点头,道:“前段时间地藏王也被关在那里。”
二殿下漫不经心地抄着手,看着云头上面目狰狞、形状可怖的众仙,喃喃道:“离渊咒啊……还真是阴狠毒辣的咒术……”
他的话音甫一落地,在几人身后便传来一道严正的咳嗽声。
七殿下阴着一张脸,沉声道:“什么阴狠毒辣!万缘自有其法,你休要胡说八道!”
站在他身侧的八殿下,闻言亦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表示赞同。
从云头上收回目光,三殿下温温柔柔的目光投向清明身上,道:“清明,你可知你此次所行之事意味着什么?”
清明看着几位殿下,道:“自然。”
三殿下点点头,道:“如今你功德已经圆满,再不是我地府的鬼差,况且,你的身份也非简单的天池仙草。
“身为金禅佛子,你行事不必拘于我们地府的规矩,尽可放手去做,我们不会也无权怪责于你。”
清明闻言,眼尾微不可察的一跳。他目光扫过几位殿下讳莫如深的神色,有些他熟悉,有些他并不熟悉,心下了然。
他不再是地府的鬼差,不受地府规矩约束,那么相对应的,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与地府无关。
在场的几人,除了即墨,甚至连向来粗鲁无比的稷泽,也都听出来了三殿下的弦外之音。
稷泽一声冷笑,道:“呵,怪不得祖神要把地府封在地下受凡人践踏,合着地府全是一群缩头乌龟,遇事只敢躲在人后。”
“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一旁的即墨立刻眉头一竖,大声嚷嚷起来。
而几乎是即墨开口的一瞬间,七殿下的厉喝声也在另一边爆裂而起。
七殿下怒斥道:“一介遭贬损的谪仙,这里岂有你大放厥词之地!数万年来,地府与天宫本就同气连枝、一损俱损,岂可因一时之事而同室操戈。”
八殿下还是那副面无表情,道:“况且,离渊咒一事,究竟如何评判本就存在争议。”
稷泽被他们一言一语气得火冒三丈,看着马上就要忍不住撸起袖子亮出自己断命,然而清明却及时出声打断了他。
清明道:“稷泽,我担心凌霄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去帮他吧。”
稷泽怒瞪着眼看向清明,见他神色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顿时觉得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
最后他一甩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提着自己笨重的断命就往云头上去了。清明看着他,远远还听见他跟凌霄之间的讥诮和咒骂。
其实清明是真的在担心凌霄。
对于几位殿下此番的态度,只在最开始的一瞬感觉到微微的失落以外,其实他是理解的。地府在六界立足不易,与仙族交好历几万年才有了如今的光景,自然是能避风浪则避之。
但是他理解,不代表着朔白和即墨能理解。
被刚刚稷泽的冷嘲热讽之后,即墨也明白了三殿下刚刚的意思。
他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七殿下、八殿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清明在地府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他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帮他?!”
他的声音仿佛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有些颤抖,却反而更显出稚嫩来。
对于他而言,清明是他年少时的山岚,巍峨庞大得让他去依靠、去追随。而地府里的几位殿下,是他后来漫长岁月里的仰望,纵使或疏或亲,他们每一个人在即墨心底都是最权威的存在。
所以当清明和几位殿下终于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即墨是从心底就无法接受的。
且不说他,一旁的朔白也不好受。他那张本就煞白的脸,仿佛又白了几分。
苦涩着脸,朔白问道:“几位殿下,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殿下的身上时,一直皱着眉沉默着的一殿下终于忍不住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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