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婆媳俩上门提亲,木邵衡和傅玉舒乐见其成,夫妻俩笑着前往上房接待贵客。
傅玉筝作为客人,不便掺和。
她跟姐姐说了一声,便自行前往蝶衣居住的院子找蝶衣去了。
此时,蝶衣刚收到傅啸贞的情书,她盘腿坐在里间的临窗暖榻上,手捧情书,正津津有味地品读第三遍呢。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蝶衣边看边念,后来还忍不住配上曲调,轻轻哼唱了出来。
声音那个甜美婉转哟,比枝头的小黄鹂还动听三分。
不多时,窗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鼓掌声,蝶衣微微一怔,推开红木窗一看,竟是傅玉筝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外。
“筝儿,是你!”一阵子不见,蝶衣欢喜得满眼喜色。
傅玉筝则脸蛋凑过来,一脸艳羡地笑道:
“蝶衣,你的唱功真是了不得啊,随随便便一首曲子都能唱出千古绝恋的味道。”
闻言,蝶衣大大方方笑道:“我唱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曲子,而是你三叔写来的情书呢!”
说罢,还扬了扬手中的信纸。
傅玉筝见了,笑道:
“天呐,三叔都懂得写情书哄姑娘开心了?这还是我家三叔吗?”
“蝶衣,你都不知道,我家三叔以前可腼腆了,远远瞧见姑娘都得绕道走那种……”
换言之 ,三叔傅啸贞遇上蝶衣后,肉眼可见地改变很大。
蝶衣听了,眼底的幸福感愈发浓烈起来。
谁不喜欢自己是恋人心中的那个“例外和唯一”啊?
两个好姐妹正美滋滋地聊着时,一个小丫鬟突然一脸笑容地走过来,笑着禀报道:
“郡主,靖阳侯府的傅三爷来了,此刻正在上房。”
傅玉筝一脸的惊讶,她三叔也登门了?
三叔来做什么?
定亲的事儿不是有媒人一手张罗么?
按照京城的婚俗,准未婚夫定亲这日是不必出面的呀。
蝶衣也颇为好奇,三叔这会子过来做什么?
蝶衣是敢想敢做的性子,当即拉了傅玉筝就直奔上房而去。主打一个“与其在这盲猜,不如去亲眼瞧瞧”。
~
上房。
“三叔,快快免礼,这边坐。”
傅玉舒作为当家主母,在傅啸贞拱手行礼的那一刹那,立即从圈椅里起身,热情地拉起自家三叔就要往客座上带。
木邵衡则坐在主位上,笑道:“啸贞,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吧。”
啸贞?
这是木邵衡成亲后头一次没尊称“三叔”,唤他小名。
称呼的变化意味着两人辈分关系的变化,从两辈人变成了平辈。
说实话,木邵衡比傅啸贞年长六岁,之前称呼他“三叔”时总感觉怪怪的,如今换成了“啸贞”,总算自在多了。
再加上“三叔”变“妹婿”,两人关系上更拉近了一层,木邵衡眼底的笑容也越发浓郁起来。
傅啸贞见了,心头不免也跟着亲近了三分。
这时,南郡老王妃作为媒人,朝木邵衡笑道:
“镇边王有所不知,咱们蝶衣郡主聪慧漂亮性格又讨喜,傅家三叔对郡主那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不,催着我们赶紧上门来定亲。”
说完这话,南郡老王妃直接对着门外击掌三下。
院子里候着的十二个靖阳侯府小厮应声进来,肩头全都挑着担子,担子里装着的是满满当当的定亲礼。
一对生龙活虎的大雁。
十二套头面,有赤金打造的,有红珊瑚的,有羊脂玉的……
苏绣布匹十二匹……
各类值钱的物什,满载而来。
木邵衡稍稍瞥上一眼,便知傅啸贞用心了。
虽然,这些定亲礼与木邵衡当初给傅玉舒、高镍当初给傅玉筝的完全不能比,压根不在同一个档次,但是与傅啸贞同级别的其余的四品京官比起来,明显要丰厚得多。
说是翻了五倍都不夸张。
要知道,傅啸贞只是侯府庶子,手里并没有继承多少家族财产,跻身四品官也才小半年,却愿意拿出这么多来给蝶衣做脸,真真是很难得了。
其对蝶衣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木邵衡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蝶衣拉着傅玉筝从后门悄悄来了,蝶衣提起裙摆、踮起脚尖行走,准备悄无声息地前往屏风后……
偷听。
傅玉筝见蝶衣展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偷偷笑了。
不料,蝶衣正踮起脚尖前行时,一不小心踩中了自己的裙摆,她一个失控,直接朝屏风扑倒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
蝶衣连同屏风一块轰然倒地。
木邵衡:……
傅玉舒:……
傅啸贞:……
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
这动静太大,直接惊呆了堂屋里坐着的一众人,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蝶衣顿觉自己没脸见人了,面皮火辣辣的烧得慌,此时的她整个人趴在屏风上,一张小脸赶紧埋进臂弯里。
傅玉筝怔了怔,赶忙奔上前去要搀扶蝶衣起来。
却被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抢了先。
只见傅啸贞双腿修长,几个大跨步就蹲到了蝶衣身边。他满眼的爱意注视着蝶衣,轻轻笑道:
“郡主,你是从天宫下凡的紫衣仙女吗?”
“我一睁眼就瞧见你降临了人间。作为凡人,我很好奇,你这样从天而降……会不会疼啊?”
这样一番别有情趣的话,霎时给蝶衣解了围。
蝶衣立马从臂弯仰起了小脸,“噗嗤”一声笑道:“哪怕我是个仙女,也会疼的。”
“摔疼哪了?”傅啸贞霎时微微变了脸色,一脸紧张地看遍她全身。
见三叔如此紧张,蝶衣越发调皮地笑了起来:“骗你的啦,你还当真了?傻不傻啊。”
傅啸贞霎时摸着后脑勺,笑了。
“喂,有没有眼力见啊,快扶我起来啊。”蝶衣一拳头捶向三叔胳膊,娇嗔地催促道。
傅啸贞听了,连忙搂住蝶衣腰肢,三两下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两人这暧昧的样子……
看得在场的众人齐齐避嫌地转过头去。
傅玉舒是一众人里最最害羞的一个,她直接红了脸。
突然,傅玉舒想起一件事来。
西南木府最是讲究规矩,今日蝶衣和三叔当着众人的面,尤其当着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的面如此暧昧,木邵衡会不会……
觉得有失颜面,生气啊?
思及此,傅玉舒略微担心地看向木邵衡。
木邵衡仿佛读懂了妻子的想法,笑着握住她的手背,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说实话,几年前的他不懂情爱的滋味,确实会觉得有失体统。
可自从有了真爱,品尝过你侬我侬的滋味后,如今的木邵衡最最在意的便是“真情”二字。
两情相悦,多好。
彼此爱慕,多美。
“蝶衣和啸贞很配。”木邵衡想了想,笑着在傅玉舒耳边感叹了一句。
闻言,傅玉舒总算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的邵衡哥哥够开明。
那边,傅啸贞搀扶蝶衣起来后,不多时,蝶衣便将三叔带离了上房,两人并肩漫步在红梅林里。
腊月的天,已经开始飘起细细的白雪。
两人浪漫地踩着细雪,踏雪寻梅。
突然,蝶衣想起自己的疑惑来,开门见山地问:
“三叔,今儿你怎么特意登门了?定亲之日,不是媒人来便够了么?”
闻言,傅啸贞突然微微红了脸。
见状,蝶衣越发好奇了,胳膊肘捅了捅他胳膊,娇嗔道:“快说嘛。”
不想,傅啸贞突然双手箍住她双肩,一把将她给抵靠到了红梅树干上。
她背靠树干,他双手撑在树干上,将她锁在了自己怀里。
蝶衣:……
这、这是要干嘛?
蝶衣瞪大了双眼,莫名的微微紧张起来。
却见傅啸贞拍了拍自己胸口,腼腆地笑道:“你自己……掏。”
掏?
去他怀里掏?
蝶衣越发好奇起来,此时此刻,好奇心战胜了紧张和羞涩,蝶衣几乎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手,探进了男人怀里。
一进去,就摸到了一块凉凉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竟是一个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狭长的玉匣子,上头雕刻着牡丹暗纹,很是精致上档次。
“蝶衣,你打开看看。”傅啸贞轻轻笑道。
蝶衣轻轻地打开来,只见玉匣子里躺着两管玉笛,一个取名“小仙女”,一个取名“大男人”。
蝶衣抚摸了一下玉笛,抬眸笑道:“三叔,这是咱俩一人一支?”
傅啸贞微微有些紧张,摸着后脑勺道:“蝶衣,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可还喜欢?”
定情信物?
这就难怪今日三叔要特意登门了。
蝶衣立马一脸幸福地笑道:“三叔,好漂亮的玉笛啊,我喜欢!超喜欢的!咱俩现在就吹一曲,如何?”
说罢,她把两管玉笛掏了出来,自己留下“小仙女”,“大男人”则交到了三叔手里。
不料,两人正要吹响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气急败坏的催促声:
“快,快,给本太君快些!”
“快些!”
“再快些!”
听见这声音,蝶衣就蹙起了眉头。
果然,转头一看,是老太君坐着软轿一路急奔而去。
看老太君奔去的方向,毫无疑问是上房。
上房正在走定亲仪式,老太君急匆匆前往,还能有好事?
~
话说,自打沈奕笑被撵出客院、丢进关押罪奴的落桐院后,老太君就整日忧心忡忡的。
放心不下啊。
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她的笑儿正在受罪啊,她哪里放心的下?
于是乎,老太君天天早起,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惦记着——快点用罢早饭,好去落桐院照顾沈奕笑。
这一趟趟地去啊,一日里就得跑个八九趟。
这日早饭后,老太君如往常一般,第一时间搭乘软轿赶往落桐院探望沈奕笑。
才刚进院门,东厢房里就传出沈奕笑痛苦的怒斥声:
“啊啊啊啊,疼……”
“疼啊……”
“混账,你上个药就不能轻点吗?”
听到这,老太君那个揪心地疼啊。
这两日,为了这上药的事儿,她老人家可是又气又恼呢。
——气的是,木邵衡说到做到,当真不许丫鬟踏进沈奕笑房里半步,哪怕“上完药不在房里逗留,立马就出去”也不行。
——恼的是,那群小厮全是笨蛋,一个个笨手笨脚的,每回上药都把她的笑儿折腾得跟受刑似的!
听听,听听,她的笑儿又因为上药受苦了。
真真是遭大罪了。
老太君心急如焚哟,赶忙要从软轿上下来,恨不得立即飞到笑儿身边去才好。
可她右膝盖骨碎裂,压根走不了路啊,只能靠两个壮实的婆子一左一右架着她走,缓慢如乌龟。
半刻钟后,好不容易一步一步挪至病房,老太君对着上药的小厮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蠢货,就不会下手轻点么?”
上药的小厮直接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心底哼哼道,痘痘全部溃烂灌脓,哪怕不上药也是疼啊,怪得着他这个上药的吗?
一生气,小厮索性加重力道抹了把药!
沈奕笑立即疼得龇牙咧嘴啊!
“啊——”
“啊——”
“啊——”
双手紧紧抓住褥子,惨叫个不停!
“蠢货哟,给我滚,滚滚滚!”老太君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夺过膏药,就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小厮:???
老太君这是要……亲自给表少爷上药?
不是吧?
沈奕笑也吓了一跳,吓得哀嚎声都吞了,第一时间把床帐……给一把拉上!
“姑、姑母……这、这样不好……”
哪有当姑姑的给侄儿抹那种地方的?
臊不臊啊?
沈奕笑涨红了脸。
却见老太君一脸无所谓地道:“怕什么?你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你光着身子我都天天抱呢。”
“长大了,还跟姑母生分上了?”
沈奕笑:……
这、这小时候和成年后……能、能一样吗?
他小时候还能穿开裆裤呢,现在能穿吗?
姑母诶,您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
老太君是真倔啊。
一心为了笑儿好,她才不管沈奕笑拒不拒绝、愿不愿意呢,直接挖出一块白色药膏,就扯开床帐,强行给沈奕笑那儿上药……
沈奕笑直接把双眼给死死闭紧喽。
内心,那个哀嚎啊:“救命——救命啊——”
沈奕笑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是有羞耻心的啊,所以他极力躲闪。
这样一来,老太君的长指甲就不可避免地……好几次都剐蹭到了他,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吓得老太君赶紧止住了手。
下一刻,为了诱使沈奕笑乖乖配合,老太君甚至给出承诺道:
“笑儿,只要你乖乖上药,姑母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行。”
譬如伤势好了后,她带他进宫去逛逛。
又譬如,骑着骆驼去西域逛一逛。
老太君脑海里浮现一串两人结伴旅行的美好画面……
“当真?”沈奕笑双眼放了光。
“那是自然。”老太君慈爱地笑道。
却见沈奕笑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姑母,我要娶蝶衣!我喜欢她,这辈子就想娶她当正妻!”
老太君:……
笑儿的愿望怎么是这个?!
她老人家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时,沈奕笑握住老太君的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极力游说道:
“姑母,太医说了我这病得控制。只要娶了蝶衣,我保证一辈子只守着她过日子,再也不要别的小妾了,于我的病也大有好处啊。”
其实,老太君一直惦记着把蝶衣嫁给笑儿,为的就是蝶衣性子泼辣又强势,绝对能管住笑儿,笑儿也能多活几年。
可这话儿一旦从笑儿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就变了味。
反正,老太君怎么听怎么不爽。
她甚至微微咬唇,一言不发。
见老太君如此,沈奕笑颇为失望,叹口气道:“算了,姑母不同意便罢了。只能寄希望于……日后在红绿楼里偶遇一个类似的。”
老太君:???
又要去逛窑子?
吓得老太君连忙一叠声地答应道:
“成,成,成,姑母依了你还不成嘛。你放心吧,蝶衣肯定嫁给你做媳妇。”
得了这个保证,沈奕笑终于笑了。
“好了,条件谈妥了,该上药了吧?”老太君看见沈奕笑那身体溃烂的样子就心疼,着急给他上药呢。
沈奕笑:……
得,只要能娶到蝶衣那样的大美人,牺牲一下也是……能忍受的。
于是乎,沈奕笑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闷声道:“好的,姑母,上药吧。”
老太君立马挖出药膏,轻轻地抹在了沈奕笑身体上。
别说,大抵具有慈母心吧,老太君上药的手法当真是又轻又柔,比小厮强多了……
见笑儿在自己手下,完全不惨叫出声,老太君一脸骄傲地道:“笑儿啊,打今儿起,抹药的事儿姑母全包了。”
沈奕笑:???
不、不是吧?
“不必害臊,就当你还是一两岁的小娃娃就成。那会子,你摔伤了,也是姑母给你抹药的。”
老太君回忆起往事,一脸的幸福。
沈奕笑自然是无法共情的,他只觉得……难为情。
正在这时,沈奕笑的心腹小厮急匆匆奔了进来,气喘吁吁道:
“少爷,不、不好了……靖阳侯府的傅三爷,上门定亲来了!”
什么?
傅三爷来定亲?
跟谁定亲,不言而喻。
蝶衣,他的蝶衣啊!
急得沈奕笑脸色都白了,一把抓住老太君的手,哭求道:
“姑母,您方才说过蝶衣要许配给侄儿的,您可千万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侄儿,就等着蝶衣来续命呢。”
“续命”二字,直接刺激得老太君立马表态道:“笑儿,你放心,有姑母在,蝶衣除了嫁你,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说罢,老太君就喊来小厮道:“快,起驾去上房!”
就这样,老太君火急火燎坐上软轿,一路急奔上房而去。
不料,途中却被蝶衣和傅啸贞(三叔)给撞上了。
蝶衣相当聪慧,瞟了眼老太君那神情,便猜出这老婆子没安好心。
——铁定是要赶往上房,阻挠定亲的!
此时,上房正在走定亲流程,若老太君胡搅蛮缠,一通撒泼,今日指不定……真的定不成亲了。
有老太君在,今日定不成,明日、后日、大后日……也未必就能定成。
那蝶衣和三叔的亲事,岂非要一日日地拖延下去?
呵,蝶衣能让老太君如愿?
笑话!
只见蝶衣眼珠子一转,立马来了主意。
将“小仙女”玉笛塞到傅啸贞手里,她自己就弯下腰,从路边捡起鹅软石来。
“蝶衣,你捡石子做什么?”傅啸贞一脸的不解。
蝶衣卖着关子,轻笑道:“三叔莫问,等会你便知道了。”
很快,蝶衣手里有了四五颗鹅卵石。
她一把拽住傅啸贞藏到大树后,悄声叮嘱道:
“三叔,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藏在这儿别出来,坐等看戏便成。”
说罢,她瞥了眼老太君搭乘的软轿,立即快步来到另一株大树后。
瞄准。
发射。
四颗鹅卵石急速飞出……
“啊——”
“啊——”
霎时,抬软轿的小厮接连发出两声惨叫。
紧接着,软轿轰然倒塌。
坐在上头的老太君也“啊——”地一声尖叫出声,整个人滑出软轿,飞快摔落在青石地砖上……
原来,蝶衣的四颗鹅软石精准地打中两个轿夫的小腿,疼得他俩矮下去一截,导致轿子失去平衡,老太君哪里还坐得稳?
想不摔下来都难啊!
这下,老太君本就受伤的膝盖,越发严重起来。
那个剧痛哟。
“哎哟……哎哟……我的膝盖,我的膝盖啊……”
老太君一脸痛色,抱住膝盖,疼得冷汗直冒。
这时,蝶衣假装偶遇,一脸惊慌失措地走上前去,一通叫嚷道:
“哎呀,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坐个轿子,怎么还会跌下来啊?”
“天呐,这可如何是好啊?”
话音刚落,蝶衣又立马以郡主的身份命令那些小厮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老太君抬回她的院子啊!”
“还有,府医,府医,快去把府医叫来给老太君看病,别两条腿都废了。”
什么?
两条腿都废了?
老太君听到这句话,吓得脊背生凉,什么“定亲不定亲的”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满眼只想着快点看大夫。
她已经废了一条腿,得保住另一条腿啊!
就这样,在蝶衣的一通操作下,成功堵截住老太君,将这个老太婆送回了她自个的院子。
很快,府医来了。
但府医没能直接进入病房,被蝶衣给堵在了院子里。
蝶衣小声嘱咐道:“秦大夫,等会儿你把病情夸大,务必要将老太君唬住,把她摁在病床上不敢下地活动才行。”
秦大夫有些犹豫:“郡主,这、这不大好吧。”
“放心,拖住了老太君,我王兄不仅不会怪罪你,事后还会嘉奖你。”蝶衣自信满满地笑道,“你信我便是。”
说罢,蝶衣还从手腕上褪下一个血石玉镯,一把塞到了秦大夫掌心里。
笑道:“这是本郡主提前赏你的,事成之后,王兄另有奖赏。”
秦大夫看了看玉镯,咬咬牙,最终应承了下来。
很快,病房里响起了秦大夫的惊慌声:
“天呐,老太君,您这两条腿……可千万别动啊,免得伤筋动骨,下半辈子都瘫痪在床,再也下不了地了……”
什么?
瘫痪?
吓得老太君哪里还敢动?立马听话得很,大夫说啥就是啥,乖乖地任由秦大夫用绷带固定住她的双腿,牢牢捆绑在床上……
这一捆绑啊就是好几个时辰。
待老太君发觉双腿不咋疼痛了,远没有秦大夫说的那么严重时,上房的定亲流程早就走完了。
两个媒人都已经离开,打道回府了。
这时,老太君回忆一番整个事发经过,才猛地发觉……自个上了蝶衣的当!
“狡诈的狐狸,真真是狡诈的狐狸,不愧是歪心眼的芍侧妃生出来的种,一样的坏……坏透了!”
老太君气急败坏地叫骂。
骂着骂着,老太君突然想起了身患花柳病的沈奕笑,赶紧摇头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蝶衣就这样嫁给别人,我的笑儿还等着娶她呢。”
定了亲又怎样?
定了亲,照样也能退!
思及此,老太君赶紧喊来丫鬟解开她腿上的绷带,挣扎着要从床上下地。
岂料,捆绑了几个时辰,双腿哪里还能正常走路?
一下地就险些跌坐在地。
不得已,老太君退而求其次,吩咐丫鬟道:“去,把王爷给我叫来!”
哪曾想,府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当今太子殿下。
木邵衡身为一家之主,得接待太子,自然没空立即前来面见老太君。
“老太君,王爷说暂时没空,等得空了再过来。”大丫鬟香橘一五一十地转述道。
老太君听了,却勃然大怒:“混账,竟敢找这种借口?”
在老太君眼里,木邵衡压根就是不想见她,有心躲着她,故意以“太子殿下”来搪塞她。
“好啊,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老太君一拍床板,怒气冲冲地叫喊道,“去,你去告诉木邵衡,就说一个时辰内他不来见我,就别怪我做出狠辣无情的事来!”
真的狠辣无情哦,会让木邵衡悔恨终身。
老太君的眼眶都恨得发了红。
~
话说,木邵衡和傅玉舒操持完定亲流程,交换完蝶衣和傅啸贞的庚帖后,两家便定亲成功了。
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作为媒人,没有过多逗留,热络地说了一会子客套话,便告辞回府。
“慢走。”木邵衡很给面子,特意和傅玉舒将两位媒人送至大门口。
依着木邵衡的地位,真的是很给面子了。
虽然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在大周国地位崇高,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在木邵衡面前,依然……不具有特殊性。
若她俩不是媒婆,保的媒也恰好是木邵衡中意的,说实话,木邵衡绝对不会亲自送她们出府,更不会夫妻俩一起送她们出府。
打发管家便已足够。
今日,木邵衡夫妇的热情,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自然能感受到,她俩坐上马车后,隔着车窗,满脸笑容地说着最后一句客套话:
“镇边王、王妃止步。”
“我和儿媳等着喝小郡主和傅三爷的喜酒,期待能早日喝上……镇边王、镇边王妃后会有期。”
木邵衡笑着点点头。
傅玉舒则满脸笑容地挥着帕子:“后会有期。”
马车启动后,木邵衡没再继续目送,一把牵住傅玉舒的小手,笑道:“回吧,忙碌了一个上午,你也累了,去躺着歇歇。”
傅玉舒确实累了。
昨夜与夫君折腾得晚了些,睡眠有些不够,今日又整整操劳了一个上午,费心费力,确实有些疲累。
她点点头,乖巧地与木邵衡手牵手往上房走去。
途中,她不慎踩中了一颗鹅卵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亏得木邵衡及时搂住了她的腰肢,才勉强站稳了。
“是我昨夜要得狠了,你现在还双腿发软么?”木邵衡轻轻问她。
傅玉舒:……
霎时脸蛋红成了枝头的红梅花。
偏偏这时,木邵衡又追问了一声:“嗯?”
于是乎,傅玉舒的脸蛋更加绯红,整张面皮都往外冒着热气。
她害怕男人说出更过分的话,连忙小声否认道:“没、没有……还好。”
确实还好,夜里……她能感受到木邵衡很照顾她,每每察觉她受不住时,便会放缓。
见她如此羞涩,木邵衡当下没再多问,直接弯下腰,将小娇妻整个人打横抱起,一路招摇地抱回了上房。
直到把她搁放在床榻上坐着了,木邵衡才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小声交流道:
“舒儿,夜里和你在一起……我很喜欢。”
“因为喜欢,很多时候就难以自控。若你感觉不适,一定要及时跟我沟通,我可以为了你尽力调整的。”
闻言,傅玉舒的脸直接红成了猴屁股,她结结巴巴地道:
“邵衡哥哥,没……没有不适。我只是今天起得……早了些,睡眠有些不足,才会稍稍感觉有点累。”
木邵衡立马懂了:“成,下回咱俩早点运动,夜里好腾出足够的时间,让你睡个饱觉。”
傅玉舒:……
腼腆地点了点头。
“睡吧,补个午觉。”木邵衡没再多说,三两下除去她的外袍,又除去了自己的,便搂住她躺下。
平日午休时,木邵衡若有兴致也会要的,今日他兴致也不错,但看出舒儿略有疲惫之色,心疼她,便生生忍住了。
大抵真爱一个女人时,便会如此吧,会不由自主代入她的感受,事事体贴。
~
一个时辰后,傅玉舒还未醒,木邵衡便亲了亲她面颊,轻手轻脚地自己起身去书房了。
不多时,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香橘来报:“王爷,老太君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闻言,木邵衡本能地蹙起双眉。
对母妃他实在太过了解了,就不是个善茬。
八成是今日蝶衣定亲之事,没与母妃提前打招呼,也没邀请母妃前来坐镇,导致老人家心里头不舒坦了。
还指不定怎么作妖呢。
唉,头疼。
正在这时,门房婆子前来禀报道:“王爷,太子殿下到访。”
太子殿下?
好端端的,太子过来做什么?
要知道,木邵衡从未站队过高皇后和太子,当然,也没站队过香贵妃和靖王,十几年来一直保持中立。
因为保持中立,所以木邵衡私下里根本不愿意过多接触太子和靖王。
似太子今日这般不请自来,木邵衡心中甚是反感。
不过……
今日,木邵衡倒是不反感,当即冲老太君的大丫鬟香橘笑道:
“你去跟老太君说,太子殿下登门,本王一时抽不开身,等得空了再过去。”
至于何时得空,就是个未知数了。
总之,借助太子殿下,能避开一时是一时。
说罢,木邵衡就打发走了香橘,坐在书桌后的椅子里,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到来。
不多时,太子殿下身穿明黄锦袍来了,一见面就笑着请安道:“侄儿给姑父请安。”
姑父?
这是随着月华长公主叫,想方设法地拉近与木邵衡的关系。
木邵衡浅浅一笑:“太子殿下客气了,请坐。不知太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如此开门见山地问,都不带寒暄的,其中的冷意可窥见一二。
太子殿下见状,也不再东拉西扯,直奔主题道:“姑父有所不知,婉妃娘娘怀孕了……”
又是姑父。
太子话音未落,木邵衡就冷声打断道:
“太子殿下,还是称呼本王……镇边王吧。便是月华在世时,她也只亲近香贵妃膝下的靖王,与太子实在没什么交情。”
太子殿下:???
要不要这么毒舌?
要不要如此不给脸面啊?!
但凡换个人如此不客气地怼他,太子绝对要翻脸的。可对方是木邵衡,太子实在是没那胆子翻脸。
甚至,顿了顿,太子最终选择尴尬地改了口:
“镇边王,是这样的,婉妃怀孕了。孤知道,婉妃是西南木府送进宫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带有西南木府的一半血脉。”
“但是,哪怕平安出生了,距离他长大也还有漫长的二十年。镇边王与其将宝压在一个奶娃娃身上,不如……支持孤?”
听到这,木邵衡心内一嗤。
敢情今日是来游说自己抛弃婉妃及其腹中骨肉,站队太子阵营的?
可笑,高镍与太子有血缘关系,都不屑搭理太子,何况他木邵衡?
冷笑一声,木邵衡直言拒绝道:
“太子,麻烦你转告高皇后一句话,婉妃是我西南木府出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注定受我西南木府庇护。”
“胆敢伤害他们母子一根毫毛……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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