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常嬷嬷立马带人,就要把沈清禾拖下去。
沈清禾面色一慌,在被拉离门口的瞬间,伸手死死扣住门框。
哭喊道:“祖母,你受沈棠挑拨把孙女逐出家门,孙女不怪你。”
“只求您念及多年情分,给孙女操办一副体面的嫁妆吧!也算了结了我们的祖孙情谊。”
“不然孙女嫁到三皇子府,必然被下人看轻,该如何生存啊!”
沈老夫人丝毫未曾心软。
冷漠道:“你自甘下贱,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沈清禾牵连她跟着丢脸。
自己没有把她打杀了,已经足够心软。
沈老夫人嫌恶地摆摆手,催促道:“赶紧把人给我拖下去!看着心烦。”
常嬷嬷立马应声,“是!”
她冷着脸,掰开沈清禾的手指,把人像拖死狗似的往外拖。
眼见着,沈清禾就要被拉离屋子,一个美貌妇人慌张地冲了进来。
“老夫人,饶命啊!”
“老夫人,清禾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网开一面,莫要如此绝情啊。”
如姨娘满脸泪痕,疯婆子似地捶打着嬷嬷们,把沈清禾护在身后。
一旁,许姨娘听到动静,也被丫鬟扶着过来。
她静静站在一旁,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夜幕中,她眼神意味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远远地,和沈棠微笑颔首,便没再动作。
这边,见到如姨娘的模样,沈老夫人越发生气。
她狠狠摔了茶盏,“放肆!”
“我这松鹤堂,也是你想闯就能闯进来的不成?”
如姨娘顿时跪倒在地。
啜泣道:“老夫人恕罪,妾身太担心清禾,才会如此失礼。”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脸色漆黑。
迁怒地看着如姨娘,不客气地骂道:
“这二丫头就是像了你这个姨娘,才会如此不知廉耻!”
“当初你看焱儿醉酒,不顾世俗礼法,下药爬床。”
“当时焱儿他言说,虽醉酒,却未曾碰触你,不愿纳你。是老身看在你可怜,后又怀孕在身,才压着焱儿让你进门。”
“如今看来,是老身看错了人!”
“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姨娘,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儿。”
“二丫头就是随了你的下贱,才会去爬外男的床!”
沈老夫人不顾丫鬟仆人在场,对着如意娘就是一顿痛骂,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
如姨娘面色难堪,却不敢反驳。
她发髻散乱,把头磕得砰砰作响,片刻后,额头已经隐隐有了血迹,却顾忌不得。
哀声认错道:“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姨娘的错。是我没教好清禾,才会让她犯下如此大错。”
“老夫人,您怎么罚妾身,妾身都愿意受着。”
“只是清禾毕竟是沈家的血脉,是将军除了大小姐外,仅剩的女儿了。”
“老夫人,求您就网开一面,不要把清禾逐出族谱!”
沈老夫人面色一冷,自然不可能同意。
断然拒绝道:“沈清禾犯下弥天大错,只能自己承担。沈家承担不起这个风险,也不能被她一个人拖下水。”
如姨娘面色灰败,沈清禾却不在意。
在她背后小声嘀咕道:
“姨娘,我才不在乎是否被逐出族谱。”
她刚刚冷静了一瞬,突然想到,在书中,沈家后期可是被满门抄斩的结果。
她现在被逐出家门,未必算得上是坏事,
还省得日后被沈家连累。
沈清禾眼波流转,突然计上心来。
小声嘱咐道:“姨娘,你帮我与祖母求求情。把属于女儿的嫁妆,帮我要回来。”
如姨娘浑身一僵。
不可置信地低声问道:“你真的连自己姓氏都愿抛弃?”
“要那些有什么用?还不如实际的利益有用。”沈清禾不屑道。
看到如姨娘震惊的神情,急忙安抚她。
“姨娘,你信我,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如姨娘咬咬牙,到底听了沈青禾的话。
鼓足勇气说道:“老夫人,妾身不求您留下清禾,只是就算要把她逐出去,能不能也给她留些体面。”
“清禾要嫁的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而是王孙贵胄。”
“那皇宫出来的人,最擅长逢高踩低。念及最后的情分,求您给她留条活路,备上一份厚实的嫁妆。”
“也省得她嫁人后,被那些奴才欺压。”
沈老夫人惊愕的瞪大眼睛,怒极反笑。
“好呀,你们还有脸从老身要钱?”
“沈府培养她多年,花费的银钱不在少数,她若是念及沈家的恩情,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丑事,牵连沈家众人。”
“如今没让她补偿沈家培养她的花销,都已经不错了!”
沈老夫人顿时对如姨娘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觉得这娘俩是一丘之貉。
直接发话道:“如姨娘你连孩子都教养不好,不知要你何用。”
“你今后就迁居别院。日后除了过年过节,不要再回来了。”
如姨娘脸色一白。
“不,不行!”
“若是将军回来,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沈老夫人气得鼻孔喘出粗气,“你还有脸提焱儿?”
“这么多年,焱儿何时入过你的院子。怕是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枉费她当初冒着被焱儿埋怨,也要执意把如姨娘接入府邸。
本以为如姨娘这么放得下身段,定能哄得沈焱心软,为沈家开枝散叶。
谁曾想,却是个没用的。除了早产生下沈清禾外,这么多年,连沈焱的边儿都挨不上。
沈老夫人对她越发没了耐心,直接命令常嬷嬷赶人。
如姨娘面色颓然,与沈清禾一起,被推出去很远。直到花园的角门处,嬷嬷们才松开手。
临走前,常嬷嬷还不忘警告她们。
“如姨娘,二小姐,老夫人如今心绪不佳,就算你们苦苦哀求,也是白费力气。”
“不但惹老夫人越发厌烦,也让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为难。”
“请二位体谅些我们这做下人的难处,莫要再去惹老夫人气恼。”
常嬷嬷敷衍的福了福身,直接带人离开。
花园中,只剩下沈清禾与如姨娘两人。
如姨娘再也绷不住,痛心的责骂出声。
“清禾,你糊涂啊!”
“你堂堂将军府二小姐,何必做那腌臜之事,自毁前程啊!”
沈青禾本就烦躁,如今越发没好气儿。
她扭过脸,不客气道:“姨娘当初不也是靠着这等腌臜手段,才入了将军府的门。如今又凭什么指责女儿?”
“上梁不正下梁歪,姨娘连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吗?”
如姨娘气得嘴唇哆嗦,声音有些发颤。
“你……你就这么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话吗?”
“亲生母亲?”沈清禾唇角微勾,反问道:“姨娘可有一点做人母亲的自觉?可曾为自己的亲生骨血考虑过?”
“我如何没有为你考虑过?”如姨娘脸色发白。
说到这里,沈清禾似乎回想起什么,脸色一黑。
气愤道:“当初姨娘你明明也是书香门第,随便嫁给外头一个清流人家,也能做个正头娘子。”
“如若如此,我也不会顶着这庶出的身份,被沈棠那个贱人压上一头,从出生起就被人踩在脚下!”
“如今,我凭着自己的本事,总算攀上了皇子府的高枝,姨娘不但不帮我,还要跟外人一起辱骂我不成?”
如姨娘浑身一颤,眼眶有些发红。
不可置信道:“清禾,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她眼中含泪,满眼受伤。
这么多年,她自认对不起任何人,却绝对没有对不起这个女儿。
她如珠如宝把女儿宠大,却只得到这样的埋怨吗?
沈清禾被如姨娘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撇过脸,别扭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姨娘你与其在意这些无用的,不如替女儿想想,未来的日子该如何在夫家立足。”
“如今女儿身无长物,又被将军府除名,嫁到三皇子府,必定要受人磋磨,光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就足够女儿喝一壶。哪里还有精力与姨娘论什么母女之情。”
“若是姨娘真的心疼女儿,不如凑上一份体面的嫁妆送女儿出嫁。”
说到这里,沈清禾眼睛一亮,连语调都软了不少。
诱哄道:“女儿答应你,若日后在皇子府得宠,定会感念姨娘的恩情,接你出去享福。”
如姨娘有些为难地拧了拧丝绢。
她低垂着头,小声道:“我又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
“姨娘若是没钱,就去找有钱的人啊。”沈清禾脱口而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如姨娘咬了咬唇,眼神闪烁。
“我……”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沈清禾已经不耐烦的转身。
沈清禾懒得听如姨娘的唠叨,脚步走得飞快。
宁愿绕路,也不愿与如姨娘同行,从另一边往流光阁走去。
看着飞快消失的背影,如姨娘心里一慌。
直觉这个女儿与自己越走越远。不知何时,母女俩已经离了心。
她神色黯淡地收回视线。
小声喃喃道:“若不是为了你,为娘又怎么会嫁入将军府,与人为妾……”
她垂下眼睑,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眼中闪过纠结痛楚之色。
半晌后,她狠了狠心,叫来了刘嬷嬷。
低声吩咐道:“刘嬷嬷,你拿上我的信物,去给那人传信。”
刘嬷嬷面色一慌,眼神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看到没人后,惶然的吐出一口气。
低呼道:“我的小姐哦,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这里哪里是说话的地方啊!”
“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她顾不得规矩,手掌轻碰着如姨娘的后背,催促她回房。
如姨娘却没动。
小声道:“刘嬷嬷,来不及了,我必须现在说。”
“明日,清禾就要出嫁,嫁妆还未有着落。马上就要宵禁,必须在这之前把钱凑到才行。”
刘嬷嬷顿时更急了。
她跺了跺脚,简直想捂住如姨娘的嘴。
着急道:“我的小姐啊,当初嫁人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关于那人的事,你要通通忘掉才行!”
“如今怎么又要提起?若是被人发现,咱们谁也讨不了好啊!”
如姨娘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些哭腔。
“若只是为了我自己,我自然守口如瓶,可此事关清禾,她是我唯一的骨肉,为了她哪怕去死,我也愿意。又何况只是些风险。”
如意娘咬了咬唇,决定道:“刘嬷嬷,清禾就要出嫁了,此事等不得了,你拿上我的信物,速去速回。”
刘嬷嬷叹息一声,知道如姨娘心意已决,也不再劝。
叹息道:“唉,希望二小姐能懂得小姐你的付出,日后好好孝顺你。”
如姨娘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清禾她从小就孝顺,最是体贴我这个娘亲,日后一定会孝敬我的。”
她催促着刘嬷嬷动身,见她走向后门后,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而另一边,眼见着天色渐晚,沈棠正准备早些回景家,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许姨娘。
“大小姐,好久不见。”
许姨娘眼带笑意,比往日的沉闷,多了几分舒缓之色。
沈棠含笑点头,直言道:“多谢姨娘送去景家的消息,不然此次,怕是没办法及时阻拦。”
许姨娘笑着摇摇头,“大小姐多礼了。我早就说过,这沈家还是大小姐的娘家。”
“不管是谁管家,都是大小姐你的依仗。”
只是传些消息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许姨娘平静无波的眼底,泛起一丝温柔与慈爱。
一边与沈棠向前走,一边忍不住感慨道:“如今的沈府,与曾经很不一样。”
从前,芸姨娘当家,仗着老夫人的势,嚣张跋扈。
沈絮颐指气使,时不时回来打秋风。
就连看起来蔫头巴脑的如姨娘,暗地里都藏着不少心思。
沈焱是个清明的,却远在天边。管束不到沈家。
沈府在老夫人她们的料理下,几乎是一团乱麻。
如姨娘从未想过,有如此清静的一天。
而这一切变化,都来源于眼前的少女。
不知从哪日起,沈棠从天真良善的少女,变得杀伐果决。
她目光锐利而坚定,仿佛可以洞察一切,让人忍不住想要信任,想要依靠。
许姨娘眼神微动,一个冲动的念头升起。
“大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要与你说。”
“其实,夫人当初生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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