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执意下床,她眸色骤暗。
她起身,用宽大的手掌,死死压住她,不让她乱动,更不让她下床。
“趴着。”
“那边有言狐狸在,不会有事的。”
许知秋还想解释什么,侧目一看,被简老太太严肃又凶狠的目光吓住了。
她一缩脑袋,整个人委屈巴巴的趴在床上,心里嘀咕的没底,不敢造次。
看着她跟个鹌鹑一样,连呼吸声都是那般虚虚浮浮的,简老太太有些心慌,连忙查看她的身体,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确定她身体无碍之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情除了叹息,更多的是无奈。
简老太太看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客客气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严肃,话里话外却透露着她的温柔。
“安安静静养伤,不许瞎折腾。”
“她是你的弟子,以她的智慧,想必早已算到你这般,你不在时,她便能运筹帷幄,你在时,她能失了分寸吗?”
“你这样去,确定不是添乱?”
听到她这样说,许知秋委屈表情僵住在脸上,顿了许久,堪堪回神,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她倒是忘记了这回事。
如今回想,倒是她这个做师父的不是。
“我……”
“听话,伤好,你随意折腾,在这之前,这个床你都别想下去。”
许知秋并没有直接回绝她,而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很轻,又很细小。
“您拦不住我……”
简老太太并未听清楚,可门外站了许久的言尘,却是把她的低语听的清清楚楚,她再也忍不住,抬脚进了房间。
“是吗?”
“不知,我能不能拦得住师父。”
听这声音,许知秋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小手捏着被子,不敢说话。
言尘走到她床边,苦口婆心地劝导。
“师父啊!”
“您也不小了,警告我们不要瞎折腾,自己却瞎折腾,为人师表呢?要不我也去作死?”
许知秋嘴角猛地一抽,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自家逆徒,脸色上布满着无语之色。
要是平常言尘早已避开了她的视线,然而,现在的她却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她,仿佛刚刚说的不是混账话。
“你怎么来了?”
“师父,服用禁药了!”
不是否定句,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许知秋木讷地点点头,意味明显。
起初,简老太太默默退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两人的交谈,并不打算插足。
在听见禁药两字时,她整个心都绷紧起来,怒极反笑,提着一旁的戒尺,走到她面前,质问她。
“好啊,禁药?你还有胆子服用禁药?”
许知秋知道事情败露,无论如何狡辩都是多余,只能乖乖趴在那里,希望简老太太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是她的过错了。
她态度诚恳的认错,一点点承认过错。
“对不起……”
“我知道您心里怨气难消,提前用了禁药,提高了身体素质,对不起……”
说完,她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看起来莫名有种可怜之感。
知道事情原委,简老太太的怒火,飙升到一种难以压制的极限,那是一种忍无可忍的程度。
她吩咐言尘:“你出去!”
言尘还想留,却见自家师父对她摇摇头,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无奈之下,她还是听话离开了房间。
言尘离开之后,房间里只余两人,简老太太黑沉着脸,周围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似要把许知秋吞噬一般。
许知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趴着,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全部神经紧绷在一起,气氛异常压抑。
这种久违的感觉。
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了。
要知道,简老太太的威名远扬,真正发怒起来,连简老太爷都是无法接受的。
此时此刻,简老太太周身散发的威压,格外强盛,令她感觉到窒息感,总感觉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她抿着唇,思考着该如何化解危机。
没等她开口,整个身体便来了个天昏地暗的翻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跪在了床侧,身后悬着戒尺。
她立在她身后,沉声问道:
“这禁药,有没有副作用?”
简单的关心,却被许知秋误解,她的回答,自然就不过脑子,相当于已读乱回的程度。
“不会的……”
听着她的回答,简老太太怒气更甚。
她蹙着眉,眼里尽是火气,没再与她废话,直接动手压住她的身体,戒尺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她的身体。
许知秋身上刚刚消弭下去的痛感,尽数苏醒,痛楚传遍身体各处,牵扯无数神经。
直至她真的还剩一口气,简老太太这才住了手,将她重新放在床上。
待疼痛缓慢平息,许知秋看起来像极了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鱼,除了厚重的喘息声,再无法确定她是否活着。
她大口呼吸着,口腔更是溢出些许鲜血,是刚刚挨打时,咬破嘴唇咽下去的。
满口的血腥味,让她难受的很。
她抬眸望向她,一字一顿道:
“您……可……消气了?”
声音很低,吐字清晰,字字句句,简老太太听的真切。
简老太太垂眸看着,地上那滴血的戒尺,内心惆怅万分,眼底闪过一丝万般无奈。
上一次失控是什么时候,她都快忘记了。
如今,倒是记忆犹新了。
她沉着声音,威压十足,命令道:
“日后,别让我看见你这番,不把生命当回事的行为,听见没?”
没听到她的回答,倒是外面驻足已久的言尘,听见没了动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趴着的人影,言尘倒吸了几口凉气,表情十分无奈。
她就知道,师父难逃此劫。
她走到她面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着自己糟乱的心情,伸手轻轻搭上她的脉搏,确认无碍。
她刚刚一直沉重的心情,这才有所缓解。
她现在非常赞同一句话。
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她忽然间觉得,师父的作死能力,和她相比起来,还是师父更胜一筹。
说遗传,她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
这很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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