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伤患还是多加休息为好,夏知眠到底没让两个小学弟来回跑。连续几天都熬了不同类的汤,每次都是她自己送上来到他们学校门口,再麻烦硝子给带进去。
近期咒术师的工作量巨大,外出任务总会避免不了受伤,作为目前唯一的医生家入硝子,自然也没有什么闲暇时间。眼底几乎覆上了和夏油杰一样的青黑,人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夏知眠这日送了东西,突然学着伏黑之前那样的动作,凑到小姑娘脖颈前嗅了嗅。
“压力再大也要少抽点哦,不管怎么说都是伤肺的东西,你还这么年轻。”在硝子呆呆愣愣的表情中,夏知眠露出了然又心疼的神情,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个两个,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呀。”
不过说到底……还是压榨未成年的那群人太不是东西了。
“咳,其实也没抽多少……”像是什么犯了错的小朋友,家入硝子心虚地揉了下自己的鼻子。
“衣服都快腌入味了喔。”夏知眠哪里会信她的话,只是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蛋,“要是能把你留在我那里住几个月就好了,一定想办法给你把烟戒掉。”
“知道了,我会尽量不抽的,小夏姐。”见瞒不过,硝子便老老实实认错,不过……
“还有杰那家伙,我已经抓到他好几次在抽了,以前可是从来不碰的。”不但不碰,甚至还会劝她少抽点,这家伙最近真是……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好朋友就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
夏知眠闻言顿了顿,良久轻叹了口气。
夏油杰算是个更加让人放心不下的,自从那天从她家离开后,对方就以忙为借口很长时间没再来过。夏知眠始终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堪忧,给她一种仿佛在什么边缘摇摇欲坠的感觉。
只可惜这段漫画的剧情她并没有看过,大部分都来自于甜妹偶尔分享时的口述。“村庄”会是一个非常大的转折点,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性情大变而“屠村”。
但……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好啦,今天给你带的开胃菜是白灼秋葵,回去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做。”
目送小姑娘离开,夏知眠摸出手机,不厌其烦地骚扰起五条悟。
今天开始养老叭:少年,这几天也没在学校碰到夏油嘛?
五条小朋友:三次!
今天开始养老叭:啊?
五条小朋友:已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三次了!夏夏姐!
五条小朋友:就这么关心那家伙吗?都完全没有关心过我啊!偏心!坏女人!
五条小朋友:我要生气了!
五条小朋友:绝对是夏夏姐你哄不好的那种!!
那不是他本人总是找借口回避才只好来问你吗……
夏知眠看着对方一连发来的几条讯息,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她拿着手机才打下两字,对方立马又发了两条过来。
五条小朋友:怎么不说话??
五条小朋友:连哄都不打算哄我了吗!??
今天开始养老叭: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吃饭?
五条小朋友:呵,我是这么好糊弄的?
今天开始养老叭:给你做糖醋排骨,还有糖拌西红柿解暑。
五条小朋友:今晚!
虽然手机里答应的飞快,但这位大少爷晚上来的时候,还是顶着个奇臭无比脸,好像是什么上门来讨债的人一样。夏知眠纯粹当他是小孩子脾气,也就由着他。倒是伏黑甚尔看不惯他讽刺了两句,两个人又差点吵起来。
晚饭后她本想再问问夏油杰的近况,但五条悟皱着眉,鲜少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啧,那家伙说是什么苦夏,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不过我们挺长时间没一起出任务了,见面也少了很多。”
“好吧……”
夏知眠知道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说,毕竟夏油杰那种心事再重轻易不外露的性格,她太熟悉了。
还是要找机会打开他的心结才行啊。
“不早了哦,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夏知眠看了眼时钟,戳戳少年的胳膊道。
五条悟见她说完却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怎么又来了脾气,不太高兴地问道:“要我自己回?”
夏知眠抬起头,讶异地看着他:“那不然?”
“哼,夏夏姐居然都不打算送送我吗,像人家这么好看的男孩子,黑灯瞎火的,万一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少年很不爽地噘了噘嘴,用糖渍过一般甜腻腻的声音谴责她的冷漠无情。
夏知眠看了看他一米九的身高,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结实的腱子肉,沉默了:“……”
五条悟却俨然一副“你不送我就不走了”的态度,好半晌,她只得特别无奈地说:“走吧,我开车送你。”
不过最后因为少年耍无赖说要消食,两个人只是慢慢往山上走。
仲夏的夜晚,月光亮得惊人,鸣啸的风声不断,沙沙作响的浓密枝叶间偶尔会传响亮的、几声不知名的鸟叫。仿佛与那个无法重温的夜晚重叠在一起。
“夏夏姐~”
走到一个坡路的转角,五条悟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并不尴尬的静谧。
“嗯?”夏知眠看着前方染上月光的柏油路,因为舒适的夜景,语调轻松地回应他,“怎么了?”
“那些能够应验的‘祝福’,真的不用付出代价吗?”五条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好像是在晚间散步时一句非常普通地询问,但内容却让夏知眠险些心梗。
夏知眠:“……”
好啊好啊,自己的心事瞒得死死的谁也不告诉,说起我的事倒是一点不马虎啊,夏油少年。
再也不相信你是什么单纯无害的小年轻了!
“确实不需要什么代价啊,本来就不是什么都能应验的。”夏知眠的神情和语气都十分自然,毕竟已有过前车之鉴。
“是么。”五条悟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连光都无法透进来的漆黑镜片,挡住了那双像海一样漂亮的眼眸时,也挡住了里面真实的情绪。
他俯看着夏知眠在皎洁的明月下,比他梦里更为清晰柔美的五官,嘴角的笑意始终未达眼底。
“可是,我不相信哦。”他说。
“……不、不相信?”
夏知眠大概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仰头盯着那两块镜片,微张着嘴,很是呆愕的样子。
五条悟却没有解释,只是抬起了手。曲起的手指擦过她温热的脸庞,将散下的一缕碎发捋至她的耳后:“我和杰不一样,如果让我发现知眠酱撒谎的话,我可是会非常——非常生气的哟~”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腻,但也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夏知眠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然而少年下一秒却像怄气的小朋友一样,鼓了鼓嘴巴,有点可爱地哼哼起来:“会把你关起来哦,关到那种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夏知眠:“……”
“五——条——悟!”缓过神的夏知眠举起拳头就往他头上捶,“大晚上不要开这种奇怪的玩笑吓唬人啊,你找揍是不是!”
“哎呀!”少年在无边的夜色中惨叫一声。
至于是不是玩笑,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能够成为咒术师的,可都是疯子呢。
……
八月,刚过立秋,白天依旧是不变的炎热,只是晚间的风渐渐凉爽起来,吹散了不少夏日残留的暑气。
“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回来的吗,小夏姐?”
某天接到任务后,一大早出门的夏油杰,却在经过熟悉的房子时下了车。
只因夏知眠这些日子不顾引起少年更深的怀疑,在手机里对他再三强调,若是出远门任务,一定要提前打声招呼再走。
夏知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是要去比较远的地方么?”
“恩,一个比较偏远的村子吧。”夏油杰如实说。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先别走。”夏知眠与他匆匆交代完,就又跑回了屋子
夏油杰只当她是要去拿什么东西,便老实乖巧地等在门外。
回房间取了自己的包,夏知眠来到客厅冲着沙发上的男人道:“我出趟门,可能晚点才回来,不用做我的饭哦,甚尔。”
伏黑甚尔没吭声,掀起眼皮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就屋外的那点动静,哪里逃得过他的耳朵。
见他面色不善,夏知眠只好心虚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今天轮到我弄饭,但这不是突发事件么,这样吧,后面两天都归我来。”
大概是被她蠢到没眼看了,伏黑甚尔露出了一双死鱼眼:“……”
还是津美纪跑过来拉住了夏知眠的手,摇了摇:“姐姐,也不要太晚哦。”
她刚说完,小惠就跑过来拉住了另一只手:“姐姐,等你回来,讲睡前故事。”
“好的好的,我尽量哦。”
还是两个小宝贝可爱啊。
夏知眠俯下身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
“走吧。”
拿好了东西,夏知眠出门直接拉上夏油杰的手臂往路口的那辆车走去,全然不顾他满脸的茫然。
“等……等等,小夏姐,”直到快要走出栅门,少年这才回神停住脚步,也拉住了头也不回直往前走的夏知眠,“你这是?”他神色诧异的望着她,虽然从她一系列的动作中有些推测,却不太敢确定。
“我和你一起去。”夏知眠甚至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语气难得有些强硬,“如果你一定要问原因,那就是我搭个顺风车,去别的地方考察一下环境为下次出行作参考。”
夏油杰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夏知眠先一步抬手捂住了嘴:“……”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跟着一起去,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开车跟在后面了。”
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所以只好破罐子破摔,反正这种耍赖的方式,也是从他们身上学来的。
被捂着嘴的夏油杰眨了眨眼,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夏油杰是怎么和那位辅助监督解释的,但夏知眠好歹如愿上了车。
车程有近四个小时,她起得早就免不了有些犯困,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少年在旁边柔声说了句:“睡吧,到了我会喊你。”便任由自己陷入黑暗里,彻底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车还在行驶之中,夏知眠揉了揉眼,才发现自己是半躺着的,头枕在夏油杰的大腿上。
她吓得一激灵,立马坐直了身体,一回头看到少年睡得正香,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眼底的青黑真是越看越心疼,这是有多久没睡好了。
她小心靠回椅背,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不久后或许是快要开进村子,小路没有公路那么平坦,夏油杰的身体随着颠簸的路况有些摇晃。见他快要倒向车窗,夏知眠伸手去扶了一把,他的头一歪,便直接倒在她的肩颈处。柔顺的黑发蹭在皮肤上,有一些痒意。
少年却呼吸轻浅,闭眼熟睡的模样乖得不得了。
见他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夏知眠当然也不忍心喊他,就让他这么靠着自己睡到了目的地。
“小夏姐怎么没叫我,肩膀还好吗?”下车后,夏油杰帮她捏了下麻掉的肩骨。
“你照镜子看过自己的黑眼圈没,哪里还舍得喊你起来啊。”夏知眠似乎想到什么,说着还瞪了他一眼,“吸烟可不会助你睡眠哦。”
夏油杰:“……”
祓除咒灵之前还要去见一见委托人,据他们自己说怪物已经被大家关进了地下室,只等着专门的人来处理。
来接他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纪稍大的点的女性,但说话的语气都让人不太舒服。
带路的男人有些胖,一路上不断用脖子上的毛巾擦自己脸上的汗。
夏知眠默默地跟在夏油杰旁边,一开始对方倒是让自己在车上等,被她磨了好一会儿才同意了让她跟着。
他们慢慢走下渐渐阴冷起来的,没有自然光的阶梯,潮湿昏暗的空间让夏知眠有一种很强烈的不适感,她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抓着点什么,才伸出手,就被身旁的少年握住。
“不舒服么?”夏油杰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不还是去上面等吧,万一这个咒灵有点恐怖。”虽然咒灵能被村民关起来这件事,实在有些可疑。
“我没事。”夏知眠摇了摇头,“只是一下换到冷一点的环境,没适应罢了。”
等到所有的楼梯走完,他们进入到一个类似仓库的房间里,一个真正的、没有窗户的地下室。木质的栅门如同一扇冰冷的牢门,而里面关着的不是犯人,也不是什么丑陋的咒灵。里面只关着……两个满身伤痕,抱作一团的,十分年幼的小女孩。
眼前的荒谬的画面太具有冲击力,夏知眠呆滞地看着那两双满是惊恐的眼睛,肚子里胃酸就好像在翻涌,产生了那阔别已久的,因长期饥饿而恶心呕吐的幻觉。
脑子里嗡嗡作响,让她听不清夏油杰和那一男一女说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个男人像畜生一样说出:“果然在刚出生时就该杀掉。”时,夏知眠捏紧自己手里硬皮背包,转过身疯了一样砸在他的脸上。
“啊啊啊啊——!”
在他痛苦哀嚎地连连后退时,她却面无表情地追上去,抬起脚狠狠踹向他的肚子,把本就站不稳的他一脚踹倒在地上。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作,就是夏油杰,也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的模样。
“你、你疯了吗——!?”那个年龄更大一些的女人用尖利的嗓音叫了起来,似乎想要上前拉开她。
却被夏知眠抬头望过来的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动弹。
她再次抬起脚狠踩在男人满是肥肉的肚子上,目光在幽暗的烛光中如同索命的厉鬼一样狠厉:“闭上你的嘴,再发出一点噪音,我就杀了你。”
女人立马捂着嘴,哆嗦地扶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夏知眠收回视线。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那个还在呻吟的男人,声音冰冷:“怪物?谁才是怪物,肆意伤害年幼孩童的你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怪物!”她踩压着他的肚皮,用力地往下碾了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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