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医生微微挑眉,瞥了安渝一眼,“叔叔不要你娘回请不行吗?”
“不行。”小震稚嫩的小脸上格外认真,“娘说了,不能占别人便宜,人和人之间要有来有往才不惹人烦。”
章医生闻言愣住了,随即忍不住在小震头上摸了两把,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
站起身,他看向安渝,“你把孩子教的很好。”
安渝淡淡一笑,轻轻摸了摸小震和小忠的头。
小震和小忠扭过头冲安渝乖巧一笑,摇头晃脑,轻蹭着她的手心。
细软发黄的头发摸起来有点像晒干后的稻草,干巴巴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安渝眼底一痛,心里压抑的仇恨像奔腾的黄河,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章医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微微眯起了眸子,“走吧,去处理伤口。”
安渝闭了闭眼,默不作声地牵起小震和小忠的手跟在后面。
章医生带着三人走进办公室,关上房门,等到再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回病房吧,这次你比较幸运,伤口没有全部崩裂,只需要清创换药,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你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安渝感激地弯下腰,“谢谢您,章医生。”
“谢谢医生叔叔。”小震和小忠有样学样,一起对章医生弯下了腰。
看到这么乖巧的两个孩子,章医生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饿坏了吧,我已经让人去买饭了,很快就能吃了。。”
小震摸了摸肚子,笑得有些腼腆,“医生叔叔,咱们能先去接我小弟弟吗?”
章医生闻言点点头,制止了安渝跟上来的行为,“你不能再四处跑了。”
“可是......”安渝想知道小明的情况。
章医生坚定地拒绝:“我带着这两个去看你家小儿子,你先回病房,我保证把你的三个儿子安然无恙的给你送过去。”
听到这话,安渝抿了抿嘴,不甘心地垂下头,“麻烦您了。”
章医生牵起小震和小忠的小手,一起朝中医科室走去。
才推开门,站在旁边候着的小王就看了过来。
“章医生,你那边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这个孩子怎么样?”章医生松开小震和小忠的手,好让他们近距离观察弟弟。
小王仔细瞧了瞧章医生身后,没有看到安渝,这才松了口气,“好像不太乐观。”
章医生凝眉,往前走了两步,“李主任,这孩子怎么样?”
李主任瞥了眼时间,起掉小明身上的银针。
“安眠药吃的太多了,可能会影响心智发育,我建议最好再留院观察两天。”
章医生面色凝重地看向诊疗床上的小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才五岁的孩子,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怎么就......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瞥了眼小震和小忠,“李主任,麻烦您也给这两个孩子瞧瞧。”
李主任皱起眉头,“这两个也是?”
章医生缓缓点头,沉默不语。
......
安渝回到病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如今家是分了,但那个小屋子压根儿没办法住人,出院后她必须想办法好好修整修整。
冬天要来了,要是连个避寒的地方都没有,他们估计得冻死。
屋子修好后,她还得找时间回一趟娘家大安村。
上辈子,大安村在九十年代末迎来大动迁,修建高速公路和加油站,她家老宅也在要拆迁的范围内。
她没有兄弟,上面只有两个姐姐,像她们家这种情况,在农村属于“绝户”。
在农村,吃绝户是很常见的现象。
当年国家补偿了多少钱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那次拆迁挖出了她父亲遍寻不到的借条和收据。
那是唯一能证明他们家不是“剥削地主”的证据,也是唯一能证明她父亲、祖父支持打小日子的证据。
她父亲至死都没能洗脱“剥削阶级”的大帽子,直到那年拆迁。
可惜,她那时候被姜三娘禁止再回大安村,国家给的补偿都被村干部给分了。
她父亲摘掉了大帽子,却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
这次,她一定要风风光光的给父亲迁坟!
想着想着,安渝逐渐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看着头顶剥落掉皮的天花板,安渝猛地坐了起来。
她的孩子呢?
恰在这时,林秋霞推开了病房门,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林秋霞率先出声,“嫂子,你醒了,饿不饿?渴不渴?”
“秋霞,你怎么来了?”安渝怔怔的看着林秋霞。
林秋霞走了进来,把带来的吃的和用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放在了病床边的柜子上。
“爷爷让我来照顾你几天,小震他们在院子里玩儿呢,要我给你叫进来吗?”
安渝挪动屁股,慢慢靠在床头,“让他们玩儿吧。”
“也行。”林秋霞有条不紊地把保温壶从网兜里提了出来。
“嫂子,这是奶奶给你炖的母鸡汤,已经撇了油了,我给你盛点儿喝吧。”
“不用......咕噜噜......”
安渝正想说不用了,肚子就传来不争气的响声,臊得她红了脸。
林秋霞忍不住笑了,“嫂子,跟我你就别客气了,这汤是爷爷专门让奶奶给你炖的,你要是不喝我回去没法交代。”
说话间,她已经把保温壶打开,用上面的盖子盛了汤装出来。
“来,尝尝,我奶奶炖的老母鸡汤可香了。”
“谢谢。”
安渝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然后接过鸡汤慢慢喝起来。
汤已经不是特别烫了,吹吹正好入口。
温热的鸡汤顺着食道缓缓朝胃里流去,安抚了正在唱空城计的五脏庙。
鸡汤的香浓在舌尖徘徊,让人忍不住喝了还想喝。
很快,一碗鸡汤就被她喝完了。
见她还有胃口,林秋霞很高兴,“要不要再来一碗?我带了满满一桶呢,里面还有半只鸡。”
安渝摇摇头,犹豫了片刻问道:“有干粮吗?”
只喝鸡汤不顶饱,还是来点干的最实在。
大奶奶送的肉包子她想留给孩子吃,而且她的头顶缝了针,不方便嚼筋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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