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学宫,学监舍。
叶宴石穿着脏污的长袍,生死不知地趴在地上。
与叶宴石一同进来的方启人和张夫子,在刚进来那会,就纷纷挣脱了身上的绳索,将他按着打了好一顿。
那是叶宴石身上情幻散的药劲还没过去,身上被人打了也不痛,叶宴石反而是精神振奋地大声开骂,换来的,就是方启人与张夫子更为狂暴的捶打。
如今过了两日,那方启人与张夫子早就找亲朋好友将各自捞了出去,而叶宴石还留在学监舍中生死不知。
周山人以及其余学监的老师,如今都恨惨了叶宴石。
就算叶宴石如今是关在学监舍中,夜间如果有人偷偷溜进去将叶宴石打了一顿,学监的老师也全当没看见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叶宴石身上的情幻散的药劲缓缓退去,叶宴石渐渐感觉到四肢百骸都开始痛起来。
尤其是自己的命根子、左腿和右手,更是发出钻心的疼痛。
叶宴石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痛楚,脑中也渐渐清晰。
他首先回忆起的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在方启人和张夫子将他按着打了一顿之后,他的脑中其实已经有些清明了。
那两人打完之后,接着就是乔天川来了,他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事情,但还不清楚原委,也是将他按着打了一顿。
后来就是方启人和张夫子的家人和学生,将方启人与张夫子接了出去。
夜深了,叶宴石身边也没人了,后半夜却来了个武功高强的人,就照着他的右手和左腿打,都将他疼醒了,他大声叫喊,也无人理会。
他最后只听见咔噔一声,自己就晕死过去。
刚刚醒来,叶宴石感受到了一片清凉的微风,他勉强睁眼,看向眼前人,居然是荀昭。
叶宴石心里感受到了一丝庆幸。
他如今落得这番下场,还不是因为给荀昭谋划。
就算荀昭对此一无所知,想必此刻也应该不会落井下石。
或者说……这荀昭就是来救他的?
叶宴石满怀期望地看向荀昭,却看到荀昭的眉头皱了皱,道:
“他这右手手筋没挑干净,想是还能恢复,给我断干净了吧……”
叶宴石的心如坠冰窟!
叶宴石看到这荀昭还在查找他身上的伤势,想找些地方让伤势更重些,他不由得嘶声大喊。
“荀昭!!!我都是为你谋划!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荀昭知道叶宴石已醒,却只是将他当个臭虫,不放在眼中。
乍听到叶宴石的这番话,荀昭却突然怒极。
他不顾叶宴石脸上的脏污,伸手死死地扣住了叶宴石的脸,眼神冰冷而嫌恶。
“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你来帮我谋划算计?”
荀昭通过他的眼线知道这叶宴石闹出的事情原委之后,是既震惊又嫌恶。
叶宴石算什么东西?怎么配和他与苏茹玉的感情搅在一起?
真是在这人身边多待一刻都嫌脏!
“等到晚上,将他眼珠挖了,舌头剪了,手脚筋挑断,去他该去的地方。”
荀昭冷冷丢下这句话,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了又擦,随后便离去了。
叶宴石听着荀昭的最后一句话,默默咬紧了牙关,眼神中散发着怨毒。
好好好,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叶宴石头脑渐渐昏沉,紧接着又痛晕了过去。
“唰!”
一桶凉水兜头袭来,冰得叶宴石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费力地睁眼,待看清楚来人,身上的火气不由得一阵一阵地冒出。
是苏茹玉!
配合着那桶水,叶宴石一下子全想起来了。
就是这个贱女人!让她的丫鬟装作中计的样子,将他引入那川上亭之中,出其不意地将他打了一顿!
后来……后来就是……那情幻散!
后来那些口不择言,说出自己密友与师长的丑闻……
都是这个贱女人!这个贱女人使的招数!
“你个……臭婊子!不顾名节,残害兄长!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你怎么不去上吊自尽?!你该死啊!你……”
嗵的一声闷响,苏茹玉身边的忍冬出手给叶宴石的鼻梁打歪了,他的牙也被打落了一颗。
离着叶宴石有一尺远的苏茹玉,拿着帕子捂着鼻子,淡淡地哀叹道:
“兄长……哎呀……兄长,兄长说话可要当心一些,兄长可是读书人呢!读!书!人!得要些脸面!”
叶宴石鼻子酸涩得要命,口中也一股血腥味,他呸地吐出口中的血沫。
“该死的臭……”
叶宴石“婊子”二字还未出口,一把雪亮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喉头,对面苏茹玉眼神中幽黑深沉。
“我也懒得和你再多废话了……你为何要这么做?”
叶宴石感受着喉头的锋利,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停了两息,他嘴角咧起惨烈的笑容。
“你求我啊!求我告诉你!”
苏茹玉听得此言收回了匕首,叶宴石看到这副场景,眼中的得意还未散去,便听到苏茹玉接下来一句话。
“方海,忍冬,朝他的伤处打!”
苏茹玉的话音刚落,学监舍便响起了凄厉的哀嚎。
苏茹玉则是背过身去,擦起了匕首。
这把鱼鳞匕首,还是她三妹送给她的呢,她当时只觉得舞刀弄枪的,太过血腥不雅,便收在了闺房中。
她之前不在意这些刀枪剑戟的冷兵器,只觉得用计杀人更妙。
在她被沈明珠推下山后,到如今倒觉得这明刀快枪,刀刀见血的,也别有一番快意呢……
后来她就将三妹送的鱼鳞匕首带在身上,刚刚叶宴石口出狂言,她一时激动,倒把这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真是脏……
不知是忍冬还是方海打到了叶宴石的哪一个痛点,叶宴石突然哀嚎着道:
“我说,我说!!”
苏茹玉听到叶宴石的话,转过了身来。
学监舍屋外的阳光,照在了苏茹玉的身后,给苏茹玉的体周,描上了一圈金边,她的发丝在阳光下发亮,像是散发着神秘而梦幻的光晕。
叶宴石吐着血,奄奄一息地道:
“是荀昭,是荀昭让我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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