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散去,迎来的究竟是不是黎明?
洞庭湖面,晃晃悠悠的画舫上,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斜靠在桅杆上,而一个小鸟依人的背影则安静地靠在男人的怀里,以夫为天,女子静静地听着她的“天空”娓娓道来一个个她不知晓的故事。
而岸边,孤单而立的白迟目光晦暗难测地打量着湖中央神情相拥的背影,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让他心底苦涩与祝福交织,没想到,时光荏苒,再见,却是这样一般光景。
“滢儿,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看一场洞庭想雪景,往年我来时,不是绿草丰盈的景色,便是一汪湖水,如今,现在有了你的陪伴,终于如愿了。”男子的视线随着恰巧飞过的小鸟而一点点飘远,最终不舍与留恋回到了身旁最为牵挂的妻子身上,而深爱的她正为自己辛苦孕育着下一代。
暮飞的手不由轻轻覆在花滢刚显怀的腹部,低弱的声音透着病态却是满怀着将为人父的喜悦,一滴泪,悄然滑落在他的手背上,却没有打扰他与新生命的问候,“宝贝,我是爹爹,记得爹爹的声音吗?”苍白的脸颊上随着他的一字一句而漾出笑意,“你知道吗?爹爹好想亲手抱抱你,看看你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是像我,还是像娘亲?如果你是个粉粉嫩嫩的小丫头那就最好了,一定和娘一样漂亮!”倏地,他轻轻皱眉,随即改口,“不,一定是个男孩,这样才能代替爹爹保护娘亲……咳……”
而他的每一句情深意切的交代都让此时心如刀绞的花滢泪如雨下,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自己做为枕边人却毫无察觉,那一次次早晨间,他在低吟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在做噩梦,而是在痛,为了怕她发觉,他竟然强忍着。直到昨夜病发的最后时刻,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是重病在身,而他却拖着瞒着病入膏肓的身子陪着自己走遍了山山水水,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珍视与爱。
暮飞,我花滢真的亏欠了你太多,而我,该怎么偿还你这份爱?
眼泪簌簌而下,当她的视线看见那缓缓从他唇角溢出的丝丝鲜红时,所有的眼泪都化为了惊慌与心痛,“不要!暮飞,你歇歇,歇一歇再说,我求你!”
“滢……滢滢……”暮飞企图安慰她,颤抖着伸出来地手也全是血,握在她手心里粘热得烫手,眼泪滚了出来,整个头脑跳着疼,快要爆炸似地疼。
而哭泣的花滢却捂着肚子,皱着眉,**着向后倒去,脸色苍白却被鲜血染红的暮飞不由大惊,却只能见她痛苦地瘫倒,无能为力。
只是,却在倒地前,满脸泪痕的她却倒进了一个突然出现的怀抱中。
暮飞目光平静地平视着意外出现却在情理之中的面孔,看着他将动了胎气的花滢交给了照顾的婆子,却倏地出声阻止了也欲跟随离开的某白,声音一样平静,“都这种时候了,难道就不想和我谈谈吗?”
背过身的白迟强忍着给身后的病秧子一拳的冲动,声音中隐忍着怒气,“谈什么?谈你这个骗子当初是用什么样的卑鄙手段得到她?还是谈你现在却不能好好遵守诺言照顾她一辈子!”
最后一句话,白迟几乎是咆哮而出。
而暮飞却生生咽下了喉间的一口鲜血,浓重的腥味溢满整个鼻腔,他却早已习惯,“暮家世代以来就传着一种家族怪病,凡是男子均活不过二十八岁,有的十几岁或是更早就发病而死,而今天就是我的二十八岁生辰。”他艰难地微顿一口气,“我的父亲,我的爷爷都无一例外地遵循了这个可怕的定律。在我的家族衰败时,我的姐姐才十二岁,而我才八岁,而当时我暮家为未王朝狗贼打造了一座前所未有的地下宫殿而被诛杀,为活命,我的姐姐与风族残神做了魔鬼的交易。那取回血玉麒麟就是他给我们的唯一条件!”
“可是你的好姐姐却偏偏机缘巧合地爱上了风莫离。”白迟听着他的讲述,不由接话。
“是,你说得没错。”暮飞闭眼,又缓缓睁眼,“他的打击彻底改变了姐姐,让她不惜牺牲自己进入危机重重的深宫,却终是成功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只是,就在计划将要成功时,偏偏出现了你们。”
“与虎谋皮,难道你们真以为能成功?”某白冷嗤。
“当然不会。”暮飞自嘲一笑,视天下为无物的残神怎么可能将暮氏一族的性命放入眼中?只是,自己却没有反抗,终日纨绔度日,任由生命的流逝,直到她的出现。
暮飞一脸平静,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却仿佛看见了那一朵朵云儿化为了她的笑容,微弱地继续,“一个早已预知生命的尽头的人却偏偏最不爱惜生命。这么多年我都是想着怎样掩藏自己的悲伤,我不怕死,虽然我曾经无数次过埋怨老天待我不公,既然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我却从出生时就缺失了这么多?这仅有地短暂的二十八年地时间能做什么……别人在我这个年纪可以发奋图强,成家立业。而我呢?注定要死!注定在二十八岁这个黄金年龄死去,我努力做什么?努力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到另一个世界。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我麻痹自己,我挥金如土,我一掷千金,流连在青楼妓院,或是同时和几个女人欢爱一场,别人都知道我是花花公子,可是有谁知道我内心地悲伤?有谁知道我每夜每夜抱着空酒杯哭着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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