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检查了，他想要什么结果就告诉他什么结果。”斯谛语气淡淡地说道。
桑绵似懂非懂地终止了法术，抬高声音将萨殷叫了进来。
一身礼服的魅魔首领当即迅速走了进来。
“殿下是有结果了吗？”
萨殷关心地问道，那真切的模样，看起来全然不像是此事的幕后黑手。
不过现在桑绵也没有以前那样好骗了——嗯，稍微好一点点。
所以他知道，像萨殷这种能登上一族首领之位的存在，有点心机，擅装不知，都不奇怪。
桑绵点头：“和你们猜的一样。无论这位是什么种族，既然在此处犯事，就按魅魔的律法处置吧。”
“辛苦殿下了。”萨殷应得殷勤。
不仅如此，“天色已经不早，殿下不如用完晚膳再离开？”
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的其中一角。
桑绵立刻警惕退后，这种邀请他早就听怕了，更何况这次斯谛还在旁边盯着他。
他敢答应，是嫌死得不够早吗！
“不、不用了！”桑绵急匆匆地拒绝。
面对桑绵近乎过激的反应，萨殷不解地皱了皱眉：“殿下，只是一顿晚膳。”
桑绵目光躲闪，他发现萨殷身上的气势好像变得强硬了起来，不肯放他走了。
他……
桑绵不动声色地瞥了斯谛一眼，他当然可以让斯谛带他走，就是后果充满了未知性。
他还想找借口挣扎一下。
有了——
“我受到圣神大人的感召，需尽早回到圣廷。若是怠慢了，只恐圣神降罪于我。”
桑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也不算瞎扯啦。
斯谛这晦暗不明的目光，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准备这么做！
只是萨殷不想听这见鬼的理由。
他难得把桑绵骗来了魅魔的地盘，哪能这么轻易地把人放回去？
即使这个理由是真的。
萨殷不在乎，他自认能保护好桑绵。
况且从未有人见过那所谓的圣神，谁知道“保佑”和“降罪”是否真实存在。
说不定都是自欺欺人的妄想。
他见桑绵固执地想要离开，终于忍不住了，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守礼了。
萨殷眸中忽有波光流动，隐藏在礼服底下的魅魔纹路亦悄然发出了迷离的光。
“殿下，过来。”
他沉下语气，魅魔的蛊惑在一瞬发动。
桑绵的挣扎不过一秒，就彻底迷失了自我。
他双眸涣散，听着萨殷的指令走了过去。
目睹全程的斯谛微皱起眉，本想挥手直接抹去蛊惑的效果和萨殷这个人。
却见桑绵停在了一步之遥，萨殷也没有伸手触碰上去。
斯谛抬起的手猝然一顿。
这魅魔在干嘛？
明明都成功蛊惑了，却还是什么都不做。
接触厌恶？
有点像，但不确定。
斯谛决定再观察一下。
魅魔，却厌恶接触，未免好笑了点。
他收回了手，看着萨殷带着桑绵离开，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萨殷把桑绵带回了自己的寝殿，餐桌上已经布好了菜。
他轻声低语了句，就看着桑绵如牵线木偶般乖巧地用起了晚膳。
萨殷没有吃，魅魔不需要吃这些东西。
他仅是痴迷地盯着桑绵看。
“殿下。”他突然出声，“您喜欢什么样的人？”
“喜欢？”桑绵愣愣地出声，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一个个都缠着他，他都不知道怎么才算喜欢了。
萨殷有些意外得到这个答案，不过问题也不大。
他走近桑绵，蹲下身，控制着桑绵与他对视：“那……”
“殿下尝试下喜欢我，好不好？”
萨殷眸中光彩更甚，他在一点一点地加深蛊惑。
“我……”
眼见桑绵的“喜欢”就要脱口而出，斯谛终于是没忍住现身了。
突然出现的身影，立刻将萨殷的目光躲了过去。
“你是——”
萨殷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斯谛轻易地一手挥开，撞到墙上，竟是伤到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来。
“咳、你是谁！”
“我的信徒，岂是蝼蚁可妄图染指的。”斯谛冷嗤道。
再不等萨殷有所反应，斯谛就搂着桑绵原地消失了。
“唔……”
桑绵被抹去了蛊惑的影响，一阵恍惚。
他只看到斯谛，萨殷已经不见了。
“怎、怎么了……”
周遭的景色也开始坍塌，复又重新架构。
最后，他被斯谛放到了床上。
眼前熟悉的景象，无一不在告诉他，这里是斯谛的寝殿。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又被斯谛拐到了寝殿里？
桑绵茫然无措，产生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他只知道，断片般的记忆，说明一定发生过很不妙的事情。
他于是不安地看向斯谛。
可斯谛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了骨翼。
桑绵看到这熟悉的骨翼时，几乎下意识联想起前不久的遭遇，不安感越发强烈了。
他只好跪坐在床上，讨好似的仰望着斯谛。
斯谛轻笑着低下头：“刚才的事，真的忘了？”
桑绵无辜地连连点头。
斯谛轻啧了声：“那就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可不想让桑绵想起来自己险些表白了。
而且对象还不是他。
“但我还是很生气。”
斯谛凛声道。
桑绵吓得一颤，有些欲哭无泪地想到，斯谛这几天究竟有几秒钟是没在生气的啊？
不料斯谛突然又话锋一转。
“不过，不急，先吃点东西，不然你这身体就怕撑不住了。”
桑绵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可斯谛又确实拿了一个果盘过来。
斯谛垂眸拨弄着果盘里，忽然捏起了一个葡萄。
“过来。”
他命令道。
桑绵在床上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然后又乖乖巧巧地跪坐在斯谛的面前。
他有些疑惑地悄悄观察着，不知道斯谛想做什么。
只见斯谛捏着葡萄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吃。”
桑绵见状，想要伸手去拿，却被斯谛陡然拦住了。
斯谛凝视着他，喉结微滚，言简意赅地重复道：“直接吃。”
桑绵听懂了他的意思，睫羽瞬时羞耻地扑扇了起来。
但他还是听话地仰头叼住了葡萄，然后吃进了嘴里。
这么一颗一颗地投喂着，桑绵难免会吻到斯谛的指尖。
一旦碰到，他就会触电般地迅速退开，轻阖的眸子颤得更加剧烈。
只是即便如此，他双颊的红晕仍愈发明显，就像要滴出血来。
又漂亮又魅人。
斯谛看得眸色深沉。
喂了十几颗葡萄后，桑绵就开始抗拒了。
“不、不要了……”
他捂着肚子，柔软地撒娇道：“真的饱了。”
斯谛动作一顿，双眸微眯：“不吃了？”
桑绵用力点头。
斯谛垂眸看了眼基本还摆满的果盘，有些不满：“要不——”
他扫了眼桑绵的身体，引得桑绵陡然一惊。
桑绵直觉这个“要不”后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猝然反悔：“不用！我还可以！”
斯谛当即笑了声：“这才是乖孩子。”
到了后来，桑绵几乎是机械似的吃着，脑子羞得发晕，更不知究竟是在吃还是在吻了。
在晕乎之际，斯谛哄骗着桑绵说出了要做的事：“……我要集齐所有种族的信仰，召唤圣神降临。”
斯谛甚至强大到屏蔽了系统，所以这回桑绵把主线任务说了出来，也没有收到任何的警告。
因而迷糊的桑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斯谛挑眉：“不用他们的信仰，我也会为你降临。”
桑绵摇摇头：“可能时间没到吧……”
说完这话，他就疲倦得近乎睡着了。
斯谛笑着吻了吻他，便让他安稳地侧躺在了床上，予他一夜好眠。
“晚安，乖乖。”
翌日。
桑绵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教堂。
他以为斯谛不会放过他。
一时有些茫然。
被敲响的大门唤回了桑绵的注意。
“请进。”
“圣子殿下。”下属恭敬弯着腰，“今日会举行每月惯例的大会，需要您的出席。”
桑绵愣了一愣。
怪不得斯谛大发慈悲地把他放回来了，估计就是还没到他可以失踪的时候。
每月的大会都在铸有圣神雕像的神殿里举行，届时，教堂的成员和各种族首领都会在雕像面前虔诚端坐，一同祷告。
“嘶……”桑绵骤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的首领？
全来……？
这也太糟糕了！
他们在神像前祷告，跟当面挑衅斯谛有什么区别啊呜？！
可大会是必然的，取消是不可能取消的。
于是在随从的簇拥下，桑绵生无可恋地走向神殿。
神殿此刻已聚集了很多人。
见到桑绵到来，他们纷纷狂热地高呼。
负责组织秩序的祭司连忙压下了狂热的人群：“诸位安静！既然圣子殿下来了，那么我们的会议也该开始了。”
大会开始前，圣子需要在圣神的雕像面前进行祈祷。
桑绵于是一如往日的祷告，除了不能直接趴上去睡觉。
可祷告的词才刚念到一半，身后的人群就突然像炸开了锅一般。
“是圣神降临了！”
桑绵心下一惊，诧异地抬起了头。
只见雕像周围此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如回应一般。
这是斯谛在作妖吗？
没等桑绵想清楚，周围的人纷纷虔诚跪拜，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都坚定地认为，这是圣神宠爱圣子的表现，是祂即将降临月芙大陆的征兆。
而作为被圣神宠爱的圣子，当圣神真正降临的那一日，对圣子做出任何事情都并不奇怪。
——这正是斯谛想要的效果。
他要在那日、在所有人的面前占有桑绵。
当然，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看到。
只有桑绵。
看着台下的万千信徒，却无处可逃。
几分钟后，光芒渐渐淡去。
众人这才坐回原位，继续惯例的大会步骤。
后面的内容不需要桑绵操心，所以他全程都在小心地打量那几个坐在前排的首领。
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个世界就要被他们给炸开。
幸好，可能是怕引起圣廷的反感，直到最后都没人敢造次。
“呼……”桑绵松了一大口气。
他跟着人流散场，可走到一半，却忽然被俞枳年拦截了。
“圣子殿下，皇室有些事务希望找您详谈。”俞枳年恭敬地低声道。
桑绵警惕蹙眉：“如果不是急事，应该按照规章上报。”
俞枳年示意侧旁：“只是在教堂的偏殿，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桑绵将信将疑。
理论上确实如此，这里是他的地盘，全是教堂的人，俞枳年一个人族首领并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带走他的能力。
直至桑绵踏入偏殿，大门乍然关闭，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看到偏殿内坐着的另外四人时，桑绵只想转头就跑。
可惜太晚了。
大门被四人联合用法术封住了。
就算他这个圣子强大，也远未到达在首领级存在的面前，仍能一打四的程度。
“你、你们……”
桑绵咬着唇，不解且不安。
这明显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可他不理解，这五个人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不应该啊！
明明，他们五个凑到一起时，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那么和谐友好地坐在一起呢？
桑绵靠在大门上，退无可退，只好出声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圣子殿下。”安霖突然出声唤道。
他温温柔柔地一笑，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
“别害怕。”安霖站了起身，缓步走上前，抬手抚上了桑绵的脸庞，怜惜道，“只要您肯配合我们，过程不会太痛苦的。”
……什么？
什么叫只要肯配合？
桑绵瞪大了漂亮的双眸，一时语塞。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再次踏入了狼窝。
桑绵小心地推开安霖的手，目光垂落望着地面，抿着唇不安地问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偏殿的空间不大，这道微微掺杂着害怕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安霖转而牵住桑绵的手腕，看似温柔依旧，却暗藏了些许不容反抗的强势。
把他引进来的俞枳年也伸手按住了他的肩。
桑绵无路可退。
他被两人一同半强制地押到了偏殿中央。
伊卡莱西搬来了一把椅子：“圣子殿下，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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