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
“四太子,俺们还是撤军吧!他们已经造出了新式的炮车,不但射的比咱们远,还比俺们更快!
咱们射一发,他们都四五发了呀,准头也比咱们强!眼见着前几发还偏个十几丈,紧接着就能调整回来,咱们就算再造一批炮车,结果也是一样的。
而且咱们折腾了那么久,连他们的外面城墙都没突破!他们现在有新式炮车防守,咱们连城墙都很难靠近呢。
而且今日被他们偷袭,已经损了七位猛按,四位谋克呀,甚至还有图延老将军——按照军法,可是要把其靡下的七八个猛安几十个谋克都给斩了的!”
劝阻的是回然元帅旗下的石淳勒。
耶律瀚野坐在位置上,冷汗涔涔,咬咬牙,还是不甘心。
“......这次是偷袭,不能按照军法处置死伤的官员下属,后面的问题真出现什么了,俺来承担!反正绝不能退兵!只是死了个把将军罢了,不至于退兵!”
耶律瀚野手下的仆散容也附和道:“我觉的也是,既然咱们攻破不了,就锁城呗,把他们耗在这里,等援军到了之后再大举攻城。”
石淳勒:“你在胡说什么啊?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具体的形式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你拿那个时候围城的话到现在来讲,完全不行!到时候真被耗在这里,我们断粮了岂不就完蛋了?而且我们现在依仗不了炮车......”
仆散容也恼了:“俺呸!一开始你还说这苏水不如潞城坚固,那些雍人懦弱不堪战!现在稍有挫折就又嚷嚷着要退兵,你是何居心?!照你这说法,莫不是以后咱们都打不得雍人了?!”
“你他娘的不要置气!俺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哼!我才不是置气!此番南下耗费人力财力无数,如今又损了如此多的军将,你轻飘飘说一句退兵,你倒是可以跟着你家的元帅拍拍屁股走人,而且后面大可以把失利的责任都推到主帅头上。
可是你这样子,让四太子该如何交代?寸功未立却损兵折将,遭人耻笑倒是事小,一旦被你家元帅趁机逼迫,以后四太子该如何领兵?!”
“四太子,标下绝不是这个意思......俺家元帅也断不会......!”
扭头一见耶律瀚野的表情,石淳勒就知道了——仆散容这话如此挑明了双方的矛盾,他不管怎么说都会被当作心怀叵[pǒ]测,他们看来是决计不肯退兵的,那些能劝耶律瀚野的将领已经死了,没人能来阻止,事已至此......
石淳勒叹了口气:“......标下愿听从四太子的吩咐。”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草原整体看起来似乎是团结,但实际上各路分支也有矛盾,草原以战养战,但是当他们百战百胜的神话被打破的时候,内部的矛盾便也凸显了。
后面交锋,这边为了削弱志同会新式炮车的能耐,他们打算将战线拉远,逼迫对方出城迎敌。
然而,志同会并不畏惧,搭配着新式武器,竟是压制住了这些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他们无往不利的骑兵也栽了跟头,那些人高马大的草原士兵,不少都心生了退意。
“督战队的给俺盯好了!哪个孬种敢怯战当逃兵,通通斩了!一个不留!”看着被打散的兵部,耶律瀚野气的七窍生烟,扯着嗓子叫督战队去维护秩序。
然而,战局已定,草原一方大势已去矣。
折损的兵将过多,最后耶律瀚野都不得不骑马协众,弃了城池跑路——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是,城里的好东西基本没剩什么。
“真泼才,俺们堂堂草原铁骑,怎会被雍人当作兔子一般的撵?丢盔弃甲不说,连马都落下不少!日后还不得被其他部落的笑话死!”
“笑话那也比没了命强!”
“跑吧!他们雍人新式的弩可厉害了!”
跟着逃跑的士兵都没了战意,对这些拿着新式武器而且气势高涨的雍人,竟有了些许恐惧。
“穷寇莫追,将剩下的铁骑一一绞杀!别放跑一个!”
志同会为首的将领及时叫回追击的部下,围阵绞杀剩下的兵马。
丢盔弃甲的草原铁骑择路而逃,路过一处枯黄芦苇的冻河,忽地看见黑压压一片,气势雄大,便是激的土地都在微微地颤动着。
来着是一批不同于他们形制的浩荡骑兵,掠压芦苇丛,荡出千万飞絮,似雪似尘甚似光,好似同风一齐遥遥飘远至天涯般,奔走荒漠来冻河,马蹄踏过冰封岸滩,叩得河冰声声,仿若边漠苏醒的脉搏。
“这是......大雍的官兵?!怎么会在这里?!”耶律瀚野眯着眼睛看清来者后,满是骇然——要说附近能调动来官兵的,便只有文城,不过前面这些官兵将领,他们那边都是闭城不出的,今日怎么忽地想起来往这边去了?!
不过没等耶律瀚野思索缘由,这一批骑兵目标明确,直直的朝他们这边奔来,他们要被迫交锋上了。
对面是装备精良体力充沛的大雍军队,而自己这边则是刚打了败仗,队伍正散乱的残兵败将——耶律瀚野顿感绝望......他这副身家难不成都要折进去了?即便是活着回去,以后怎么会被重用?
耶律瀚野深知此仗没有胜局,还是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于是想好之后,下令其他的兵将迎敌,自己则没有调转马头,而是带着身边的几个将领和亲卫,继续骑马奔逃,折损剩下的所有兵将拖延时间,好不凄惨狼狈。
白刀挥接折银光,兵卒污渍血凝染面庞,臂鞲[gōu]散、兜鍪[móu]乱,却见那背脊刀痕斑斑,回望四野肃杀气,血雾朦朦起,哀嚎咽泣不曾断。
“志同会那些人倒是有能耐,咱们这是来晚了?”
“也不算,好歹沾了血。”
剩下的那些兵马无一例外,统统被歼灭,能带走的兵甲被扒下,徒留一地尸体,这批骑兵在附近转了一圈儿之后,又调转方向回去了。
战事毕,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鸟儿没有了声音,山峦寂静无声,夜晚正漫长,风声淅淅作响。魂魄凝结,天空阴沉,鬼神聚集,乌云密布。阳光寒冷,草木短小,月色凄苦,寒霜洁白。)
(鍪(móu),是指古代打仗时戴的盔;又指古代的一种炊具,作用相当于锅,青铜制或铁制,侈口束颈,口有唇缘,鼓腹圆底,流行于战国并沿用至汉代早期。古代士兵带的胄与鍪相似,因此叫做“兜鍪”)
(臂鞲,作用于手臂的防护,臂套)
(嗯战斗交锋描写就不写那么详细了,免得又水个几章——没想到吧,我又更了一章,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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