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乃是一处战略要塞,地形崎岖多山,并非产粮之地,所需粮食皆由洛阳转运而来,故此必有粮队经过。
沈天石在此静静守候的便是这一刻。
粮草队伍在顺军士兵的督促下,带着疲态缓缓前行,不久便来到了一段上坡路,一辆辆灵禽车行走艰难。
“快些!”
疲惫不堪的顺军士卒烦躁地催促着。
五里之外,颜继祖欣喜若狂,轻声赞叹:“大人果真料事如神,竟然真让我们截获了逆贼的粮道。”
既已找到粮道所在,自然不能放过劫掠的机会。
沈天石微微一笑,挥手示意。
“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此刻长途奔袭之下的一击必中,至于能否全身而退,他们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传令下去,备战!”
三百多名骑兵在山沟深处悄然准备,装填好灵火铳,并预备了大量的符篆法器。一颗颗头颅埋伏在湿润的泥土中,死死盯着即将来临的目标。
随着粮队的到来,那紧闭的荥阳城门终究还是打开了。
大量顺军自城内涌出,忙碌地移开拒马障碍……
泥泞之中,沈天石猛地站起身来,口中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字:“杀!”
瞬间,山沟里的三百多名精锐骑兵跃然而起,驾驭坐骑攀越沟壑而出,登上平缓的山坡后翻身跃上马背。
“驾!”
刹那之间,伏兵骤然发动!
战马奋蹄疾驰,在山坡上速度陡增,伴随滚滚马蹄声,犹如潮水般直扑大门敞开的荥阳城。
此刻的荥阳城门外,大批顺军正忙于迎接粮车,耳边忽然响起了马蹄踏地的声音……
一位头戴毛皮修行帽,满脸虬髯的修为将领拧眉低喝:“查明究竟,是谁胆敢在此地肆意驾驭灵兽奔腾。”
他匆忙之中,误以为那是自家修士马队前来。
对于修炼出瞬移之法的精英骑修而言,五里的距离不过是须臾之间。
一群披星赶月的神骏灵驹自缓坡和大道疾掠而至,驾驭者们紧贴马背,敛声屏息,全然不发一言。
遥望之下,只见那些骑修们的坐骑身上沾满了污泥,甚至连他们身着的大红仙甲都被掩盖其下。
满腮胡子的顺天府修士将领勃然大怒,豁开嗓门痛斥:“大胆孽畜!”
随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看清了骑手上那一杆杆闪着冷光的法宝灵铳,不由惊恐尖叫:“妖孽袭城!”
顷刻之间,荥阳城陷入恐慌动荡。
三百名铁血骑修如狂澜般席卷而来,其中打头阵的一位骑修身材纤细,面目狡黠,驾驭技艺却高超非凡,他奋力驱动灵驹,双手各握一支黑黝黝的法宝灵铳!
东海海域的匪修个个精通操控灵铳秘技。
“轰,轰!”
数声清亮的法宝灵铳爆鸣,使得那位虬髯将领悲吼着颓然倒下。
“轰,轰,轰!”
顷刻间,城门口法宝灵气激荡,铳声响彻云霄。
“铛,铛,铛!”
警示的铜钟震耳欲聋,两侧城墙与箭楼上的顺天府修士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拿起仙弩、火炼枪,朝着蜂拥而来的骑修们猛烈射击。
“咴咴咴!”
那身形矮小的骑修应声落马,但他驾驭的灵驹却依旧冲劲十足,狠狠地闯入了顺天府修士的人群中。
此举无异于灾祸降临。
“轰!”
随着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响,数辆仙行车仿佛孩童手中的玩物般被撞飞,碎片犹如仙子撒花般四散飘落。
避之不及的顺天府修士被撞飞出去。
混乱宛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城门区域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原本已被仙行车拥堵的城门处,顺天府修士们在全速冲击的骑修脚下哀嚎着丧命。
“轰,轰!”
舍身断后的死士们开路,大批骑修硬生生地破入了荥阳城内,有的持法宝灵铳直扑城内,有的舞动仙骑刀攀上了两侧城墙。
夺关、放火,此类行动对凤威修士而言早已驾轻就熟。
“轰,轰!”
又是一阵法宝灵铳的轰鸣,高耸箭楼上的顺天府修士纷纷陨落。
一批批矮小矫健的东海悍匪挥舞着仙骑刀跃上了城墙,将猝不及防的顺天府修士斩倒在地面。
面对这些东海悍匪,顺天府修士往往无法抵挡过两三回合。
片刻之后,四处火光熊熊。
位于十里之外潜藏的凤威修士主力收到信号后,旋即如狂潮般疾驰而来。
仅仅一刻钟,凤威修士便已掌握了荥阳城南门,骑修与步修交融汇合,成群结队地深入城内,遇人便斩,逢屋则烧!
“啊!”
战火弥漫,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滴答滴答。”
沈天石在亲卫的严密保护下,保持不疾不徐的步伐,向着荥阳城核心地带挺进。
山风拂面,借助火势卷向四周,荥阳城内烈焰滔天。
马蹄声不绝于耳,法宝灵铳声四起,慌乱的逃兵分辨不清敌我,情急之下对着所有移动的目标开火,导致更大的混乱局势。
前方,两旁的灵街上,满是逃窜的逆天军修士与散兵游勇。
“驭!”
伴随仙骑瞬间提纵速度,铁骑弟子们纷纷俯身,手中修长的斩魂刀平举,与混乱的逆天军修士擦肩而过,掀起一道血色飞瀑直冲九霄。
“嗤!嗤!”
一众逆天军修士在这锐不可当的骑兵冲击之下,哀嚎着倒地,幸存者惊恐万分,或是丢弃法器,或是慌忙逃窜,毫无反击之能。
颜继祖麾下的护院修士和海盗精英更是威势赫赫,毫不畏死,冲锋在前,誓要为主子挽回颜面。
“轰!轰!”
这些修士组成的队伍,一边驾驭飞骑施放法宝弹雨,一边投掷炼狱火炬,使得战场陷入极度混乱。
转瞬之间,半个时辰过去,火焰烈焰交织浓烟,加上骑兵的挥砍,逆天军的阵型彻底崩溃,而凤威军亦乱了编制,正四处追击放火,逆天军只能顾头不顾尾地仓皇逃窜。
环视四周,空旷的街道仿佛被洪流席卷过一般,杳无人迹,唯有横七竖八倒卧的尸体。
此刻城内仅剩沈天石身边的亲卫修士马队维持着秩序,同时还携带着牵引式雷鸣炮,一旦遭遇逆天军有组织的抵抗,便立即上前猛烈轰击。
突然,前方的骑兵队伍戛然而止。
沈天石稳住仙马,凝目望去,前方……竟已无路可走。
仅仅一个时辰,凤威军已横扫全城,自南门激战至北门,各路人马纷至沓来。
此时北城门外已被败兵堵塞,一片嘈杂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都想逃离城池,却又无法突围。一部分逆天军将士正从城墙之上跳下逃生。
沈天石神色冷漠,战刀向前一指。
“杀!”
左右亲卫纷纷催动仙骑向前,将那些嘶喊挣扎的逆天军修士挤压在一起,挤压再挤压,逆天军败兵拥挤一团,相互推搡践踏着……
此刻外围的人群疯狂往内挤,而内圈之人已是无处可逃,纷纷口喷鲜血。
人群中,一名披头散发的逆天军将领被挤压得双目翻白,喘息粗重,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啊……啊。”
“嘭!”
很快,那名将领承受不住挤压,口中狂喷鲜血,颈部一歪失去了生机。
恰在此时,沈天石轻轻挥手示意,沉声道:“传令下去——投降者跪地即可保命。”
顿时,北城门外命令之声四起。
“跪地免死!”
众多逆天军修士闻讯,纷纷下跪乞降。
沈天石操纵仙马,以一种闲庭信步的姿态徐徐前行,干裂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
“此地主将何人?”
一名凤威军修士凛然出脚,将一名试图躲藏的逆天军将领踹倒在地。
那将领吓得连连尖啸:“将军慈悲,慈悲……我们皆是撼天侯郝摇旗的手下。”
“撼天侯?”
沈天石略感疑惑,未曾耳闻此号。
“不愿说实话,杀无赦!”
那将领如同待宰的猪猡般尖叫起来:“郝摇旗,我们乃是郝摇旗的部属,将军慈悲,开恩哪!”
沈天石顿时释然,原来如此,李闯王册封了无数公侯,的确很难记得谁是撼天侯。
提到郝摇旗这个名字,他意识到此人非同小可,素以心狠手辣着称,其部下军纪之败坏甚至超过刘宗敏,手段之残忍更胜刘宗敏几分。
二十九
昔日,魔军在潼关城之下,遭元婴境修士孙传庭之重创,全军覆没,仓皇逃窜。而这其中,郝摇旗……竟亲手屠杀了妻儿。
缘由无他,携家眷同行则行进缓慢,被视为修行路上的枷锁。
沈天石自坐骑之上飘然落地,步伐稳健地走近,口中问道:“郝摇旗何在?”
那顺天军将领心惊胆战,颤抖着指向人群深处……
“禀大人,已陨落!”
不久,众人从混乱的战场中翻出了郝摇旗的尸体,只见其双眸圆睁,舌挂嘴角,竟是被狂乱的同僚生生挤压致死。
“嘿!”
死相诡异至极。
“啐!”
沈天石啐了一口痰,满脸不悦地道:“拖出去,喂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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