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梦至凤阙 > 第五十五章 帝命他传

?冰冷森严的司正司刑房,杜嘉宁对于送来的水和食物没有任何疑心,她觉得此身已入监牢,要害的她人可以歇一歇了。

  

  墙面上绘制可怖的图案,一溜灯火忽明忽暗,闪着教人心慌的光亮。

  

  杜嘉宁屈膝盘坐于角落里,听得铁栏外一声颇不客气的传唤:“零零三一,有人来看你!”这零零三一,正是她坐在牢房的编号,杜嘉宁也是此刻才知道司正司的牢狱分为几种,这种双零开头的,收押的不是死囚就是重犯。

  

  可真是看得起她!

  

  宽大黑袍遮住身形,厚厚的帽檐只瞧得出一张略显干涩的薄唇,迈着小巧而有力的步伐,行至杜嘉宁所在牢狱前。看管的狱卒并没有跟进来,而此通身遮掩的人也没有要人打开牢门的意思。

  

  帽檐之下的薄唇,抿了抿,张口说话之前忍不住蹿出一声叹息。

  

  “师傅!”杜嘉宁惊道。

  

  牢房外的黑衣,将厚厚帽檐掀开,露出熟悉的脸孔---挽月。

  

  “师傅,你当真可以进到这个地方来?”杜嘉宁对于这个权限,感到尤为吃惊,看到挽月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赶紧捡了要紧的说:“采水变节,她们从我屋子里搜出无数珍宝,都是有过记档的,我争辩也没有人睬我,而且……”

  

  杜嘉宁抬眼看了眼脸色阴暗的挽月,有些懊恼地说:“余汐似乎说了对我不利的言词,我不敢贸然与她们强争。所以,被关到这里来。”

  

  “你是指望着有人来救你,是么?”

  

  挽月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往日宠溺徒儿的哀苦,冷冰冰地斥责。

  

  而杜嘉宁还偏偏很没骨气地应了声---“是的。”

  

  气得挽月的脸差点歪过去,她将帽檐拢了拢,遮住大半的额头,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穿过冰冷地铁门,递给杜嘉宁,“拿着,这是我从前收集的关于悦帝的信息,他这次未必救你,你必须好好把握。”

  

  “还有,不要太过相信身边的人,你说余汐说了对你不利的言辞,要记得无论她是否是被逼的,这话已经说了,你要最先考虑的是保存自己。司正司的人,暂时不会对你用刑,你安分一些,最好装的虚弱,禁受不住这苦牢的湿气,这样,她们对你少些戒备。”

  

  挽月语气严,字字都是救命的警告。

  

  她凝视杜嘉宁,目光在她身后转了一圈,道:“还记得我从前教过的么,防人从哪些地方防起?”

  

  “警惕身边最熟悉的最易接触到的东西,可能会被人利用。”杜嘉宁接上。

  

  挽月很欣慰她能牢记教诲,可惜,这纸面上的东西,徒弟还是不大会用到实际中来。想想,现在不是提这茬的时候,但愿这副萌蠢的样子,落到某人眼里,能够救她一命。

  

  “师傅,你能见到余汐吗?”杜嘉宁已经拆开锦囊,“你能见到我,也一定能见到余汐,是吗?典正和您这样熟……”

  

  “咳咳。”挽月板起脸,将帽檐拉得更低,遮住了鼻子,只叫人看到一张一合的嘴巴,“我说过你现在最先考虑的是如何保全自己,就算我能见到余汐,这一来一往,消息传到你这里时,怕是也已经变卦。”

  

  “而且,你以为你师傅的脸面这样不值钱,可以求典正多少次?”

  

  挽月没有告诉杜嘉宁,其实她之所以能够进来看她,是因为有皇后暗中示意。景仁宫的人故意透露出风声,说杜嘉宁被关押,但罪名未定,她若不走动走动,怎么对得起这透露风声的人。

  

  也不知道徒儿和皇上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可不可以托付。

  

  挽月在帽檐未遮挡的有限视线里,思考问题,等了许久之后认识到一头扎锦囊中的杜嘉宁暂且是无心分神的,她要说的都说了,该给的也给了,这停留的时间也够了,对上面也好交代。

  

  于是,将漆黑的披风裹紧,独自退出零零三一牢房。

  

  她给杜嘉宁的锦囊,详细记录了这几天悦帝的起居、心情、见了哪些人、喜欢什么的出事风格……杜嘉宁一一看去,发现悦帝的生活远比她想象的枯燥,多是在批奏折、商讨军国大事,这一连日,他忙着南疆的事情,似乎有些烦躁。

  

  杜嘉宁慢慢收紧锦囊上的绳口,觉得这次悦帝未必腾得出时间帮她。

  

  南疆一直是心腹大患,十年前,大梁曾镇压了他们,赢得边界平和,十年后,他们养精蓄锐、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出击,皇上哪里有时间管后宫女子争风吃醋?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后,杜嘉宁自己都有些吃惊。

  

  她居然把自己归类到女子的争风吃醋里面,而不是后宫斗争,或者更深远的前后两朝恩怨……

  

  幽冷的墙壁沁着人心内凉凉的,杜嘉宁歪着头,捧着尚且温热的茶水,忧心忡忡地饮尽。多想暖和些哦,明明已经是春天,司正司还这么寒冷,据说被收押定罪之后,是要服苦役的,她这拿惯了笔杆子的双手,如何搬得动那些重物?

  

  皇后会定她的罪么?

  

  余汐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拉下水?

  

  真正的《庄生梦》应该被采水调换了吧,那里面写的什么呢?

  

  师傅给自己悦帝的行踪心情,是要她顺应帝心,为自己赢一条生路么?

  

  ……

  

  这一切好烦乱,脑袋很胀。杜嘉宁倚靠的墙壁,越来越冷,而脑子却越来越热,到最后连胃里都翻江倒海,她狂乱地抓住衣襟一角,另一手按上墙壁,满是虚汗的手在墙上赫然留下一个手印。

  

  为什么忽然这么痛苦?

  

  杜嘉宁痛苦的挣扎着,她用尽全力喊叫,喊来人来救她。最后,没有任何人来,她连吐一字的力气都使不上,额上的冷汗直冒,她都看到鼻尖之上密密一层汗珠,从她嘴里杂乱呼出的气息,在这寒冷的牢室之内冒着泛着苍白。

  

  “救我,救……”她终于看到有人来了,是一张男子的面孔,她看不清,能够进司正司监牢重地的,必定不是一般人,她又软软呼叫了一声救命。

  

  待得那人近了,她才在迷离的景象中看清楚,来人是夜无生。

  

  悦帝养在身边的谋士。

  

  某种程度上,他出现意味着悦帝的指示。

  

  夜无生面色冷淡,目光犀利扫视监牢一圈,在那只空碗上停驻---“这里面装的什么?”

  

  “水……热水。”杜嘉宁疼的眉毛鼻子皱着一起,见他怀疑这空碗,心中顿时意识到,这水可能有问题,可恨喝的太干净,没能留下一点证据。

  

  隔着铁栏,夜无生凝视那只空碗。

  

  杜嘉宁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可以隔空把这只碗吸起来,然后查一遍,神一般,判定出碗内壁上残留的水渍里混了什么东西……而事情却不是这样的,夜无生约莫凝视了一会子,又扭头瞧瞧杜嘉宁涣散的样子,保持了他静默无声的形象。

  

  在痛苦迷蒙之际,杜嘉宁身后是冷冰,内心是火灼,留在眼里的是夜无生踏出零零三一的无情背影---他再一次这样走了!他没有看到她快要不行了么?

  

  但愿他是出去寻医了……

  

  杜嘉宁痛苦又怀揣着希望闭上眼睛,热涨的脑袋触到冰凉的地面---我还不想死,还有很多事要做。

  

  刚踏出监牢的夜无生,就听到身后传来头点地的响声,停顿了一下,立刻加快脚步。奉悦帝的命令过来查看情况,本是要暗中进行,不被人发现。可是正巧遇上杜嘉宁那般模样,呼叫了半天都没人应睬,他才现了身。

  

  看杜嘉宁的样子,应该是中了毒。

  

  他只会抚琴杀敌,救人看病,他可不擅长,得赶紧去禀告悦帝以便宣得太医。这后宫的一切啊,他没有想到自己极力避免,到头来还是被卷入,还是要眼睁睁着看着这群人斗的你死我好,让好好如花年龄,蒙上老练的猜忌。

  

  他步履如飞,身形隐暗。

  

  太医来的很快。

  

  可怜那老太医也是一把身子骨,被提溜到这么远的地方,差点没散了架,赶紧号了脉,查了碗里的残存的水渍。

  

  司正司的典正听说出了这样的事,皇上还亲自派了人来,战战兢兢,又是自责又是要献名贵药材。

  

  老太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瞧了杜嘉宁的起色,才敢松一口气,肯定而放心地说:“无碍,这水里被加了强劲的清肠胃药,喝了之后,会有一阵剧痛。这位姑……一开始的症状应该是胃里灼烧,浑身冷汗,并伴有目眩,这样睡一阵过后,将肠胃之中的污秽排除,大抵没有什么事了。”

  

  老太医说着极庄重负责。

  

  典正听着,摸了摸脸上的汗,本以为是被人下毒了,没想到是恶作剧一场,到底是谁这般无聊,在水里下了药。她这个年龄,可经不起折腾。

  

  “太医,你确定这是清肠胃药,不是毒药,她只要睡一阵便没有事了?”典正端详杜嘉宁微有起色的脸,心中虽有些放心,但是忍不住再确认一下,“她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担不起这责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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