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有些喧闹的街道上,李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近些日子心里格外烦躁,火气也是特别的大。
要是按照他原先的性子,就算赵立暗示自己动了手脚,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火,可今儿个他就是觉得按捺不住——而当赵立说出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就变得空白,后面的行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
果然,是最近太累了,而且赵立的话确实过分了吧?叹了口气,李喆决定趁着今天好好地休息一下,省得到时候真闹出什么事来。
这么想着,李喆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却在看到前边脚步有些匆忙的傅玲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傅玲一身水蓝色长裙,满头青丝挽起,用一根木簪固定,简单而不失温婉。只是,傅玲飞脸色却并不是很好。
看到傅玲紧蹙的双眉,李喆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以及担心——难不成是姑姑家出了什么事情?像姑姑那样的性子,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不喜欢向别人求助的。这么一想,李喆的心里也不由地有些焦急,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傅玲:“玲玲?”
听到李喆的声音,傅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李喆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
“表哥,有什么事吗?”有些不自在地将双手藏到了身后,傅玲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
“家里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情?”虽是奇怪傅玲的动作,但李喆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开口询问了她家里的近况,“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一定要和我说啊!”
“没有出什么事啊,表哥为什么这么问?”虽然李喆没有说出来,但是之前眼中闪过的一丝疑惑也让傅玲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的不妥,慢慢地把手放到身前来,露出了一个笑容回答了李喆的问题。
只是因着傅玲那苍白的脸色,那个笑容看上去却显得格外的勉强和无力,李喆却是更加担心了:“可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真的没事吗?要是出了什么事,千万要跟我说啊!”
“真没什么事,我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傅玲摇了摇头,十指因为紧张而蜷起,面上却是露出了些许调皮的神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早就第一时间就去找表哥啦!”
听到傅玲这么说,李喆才放下心来,露出了笑容:“那你可得记住这句话啊!”
“知道了啦,表哥!你最近变得婆妈了!”状似不满地埋怨了两句,傅玲开口告辞,“我回家去了啊!”
“行,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李喆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傅玲的头,却在半途想起两人如今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了,顿时有些僵硬地改了姿势,在傅玲的肩上拍了拍。
“嗯,那我先走了!”笑着说了一句,傅玲便转身离去。
李喆看着她慢慢走远,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似乎沾染到了什么东西。粘稠的,鲜红的,血……?
李喆有些惊疑不定,但随即又想到之前似乎看到傅玲的手上指甲鲜红——大概是不小心沾到了肩上的蔻丹吧。只是,她什么时候涂上的?至少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昨天并没有在她的手上看到那样艳丽的红色?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李喆忍不住摇了摇头——也许她不过是最近喜欢上了这些呢,自己想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如早些回家歇着呢。这么想着,李喆也就不再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抬脚往自家走去。
而另一边的傅玲,和李喆分开后,却是没有回家,而是跑到了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不停地清洗着双手。一遍又一遍,仿佛自虐似的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傅玲终于停下了仿佛疯狂似的举动,将双手举到眼前。
晶莹的水珠从纤长的手指上滴落下来,因为长时间的清洗,肌肤有些发红。十指上的丹蔻,似血般艳丽,为这双手更增添一分美好。但傅玲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却只有无尽的恐惧。
傅玲并不是非常喜爱打扮自己,她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经历来捣鼓这些东西,若不是发生了那种事,她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在指甲上涂上这样严厉的颜色。
想到之前的事情,傅玲放下手,眼里闪过了不安和恐惧。
从前些日子开始,傅玲发现,她总是出现在一些地方,但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过去,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就好像,在睡梦中,突然醒过来似的。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卢府。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手上正拎着一桶湿漉漉的衣服,想来应该是哪个人刚洗好的。当时,惊慌失措的她,扔下那桶衣服就跑掉了——却在不远处碰上了在卢府做工的表哥。
而之后,她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跑到卢府去,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虽然对这事情感到非常不安,但毕竟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也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就当自己走神的时候多了些——可,就在昨天晚上,傅玲突然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蹲在地上。而眼前的那只黑猫,死状凄惨。自己的手上,满是猩红。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看着眼前的景象,傅玲终于忍不住抛到一边不停地呕吐,直到不能再从肚中吐出什么来。
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在这其间又做了什么——傅玲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了。若不是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她定会认为,之前的一切,只不过失一场荒诞的梦境。
将满是血腥味的衣服换下烧掉之后,傅玲当晚就将双手的指甲染上丹蔻。父母看到她翻唱的行为很是担心,但她却不能说什么。即便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两人的担忧罢了。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大夫,可是大夫所说的夜游症虽然症状相似,但显然有着很大的不同——她所做的事,都是在她清醒着的时候,而不是睡梦之中。她也曾经去寺庙中寻求得道高僧的帮助,但那僧人却只是叹息不语。
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够做的,不过是涂上那毫无用处的丹蔻,好像这样就能掩盖那像是永远都洗不干净的血迹,以及那刺鼻的血腥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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