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若雪自然是拦下了冲动的王启,若是女儿真的被打一顿,那可是会要了自己的亲命。
“你也别那么着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能接受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独孤若雪自己原本是做好想要当一段时间替身的准备,毕竟她不确定皇帝是否慧眼识人——包括女儿的反应,也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哪怕是已经躺板的妹妹若华,能认出自己却死活不甘的情况,独孤若雪也渐渐地能够理解。但小女儿的态度。换个角度来看却是十分正常的。
“这肃宁是被宠坏了,早知道就该棍棒出孝女。”王启好不容易放下了尚方宝剑,但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不断地抱怨着,“等她入宫,我非得让她在你面前好好地思过,不然的话难解大恨。”
独孤若雪摇了摇头,觉得王启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激了,“本来就对我没好气,再向我思过,怕不是一辈子记恨上我。”接着,又轻轻拍了下王启的后背,让他少受些气,多活几年。不过,独孤若雪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觉得王启的年纪是不是年轻了些?反正不像是七八十岁老者的模样。
“阿启,你不觉得自己看起来年轻了些吗?”独孤若雪掏出了一面镜子,让王启好好地看看自己的模样,“是不是和吃了那药有什么关系?你这样的身体没问题吧?”
对独孤若雪来说,灵丹的效用虽然惊人但也可能是危险的——复活已死之人已经是令人不可想象,但若是再有些其他的作用,比如说返老还童,那这东西是不是太玄乎了点?
而且,是药三分毒,她可不确定这灵丹真的百利而无一害,说不定在王启的某一角落,出现了更为麻烦的变化。
“看着是有点,大概是灵丹的效用?”王启淡淡地说道,却不觉得多么奇怪,“别担心,既然是国师给的东西,那便是极好的,不用那么担心。”只可惜,这种丹药没能救得了陆若华,不然多活几年对她来说也是有用的——他本能觉得,在独孤若雪的心中,陆若华和自己势不两立,却再也无法解释了。
但这话王启是不打算问的,生怕揭开若雪的伤疤。但对那位皇后来说,陆若华的去世固然让人心痛,但人到了这个岁数,总是有消亡的一天。只是,独孤若雪没想到结局会是这么仓促。
对王启的回答半信半疑,独孤若雪权当敷衍,不过手上的劲道是愈发大了,惹得皇帝有些不舒服:“疼疼疼……”
但有句话说得好,按摩揉肩若是感受不到些疼痛,说明那人做得不到位。只是,对王启而言,自家的小皇后怎么感觉要谋害自己似的,脸上红晕都涨了一圈。
罢了,下次不能再接受这样的侍奉了,不然的话自己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
次日,欲要离京乘车的肃宁公主被宫里的人挡了下来,为首的东厂提督刘志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虽然恼火,但肃宁也不忘自己的身份,知道若是硬闯出去,便是和父皇、太子过不去。
“所以,是父皇派你们来的,还是太子殿下?”肃宁从车中探出头来,颇有一番威胁般地质问起来,对这位东厂提督太监和十几名白衣卫甚是无礼,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但是,肃宁公主这番不过是装腔作势。唯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眼前的这位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愿踩死。
“还请公主殿下随咱家入宫,这样也能给陛下一个交代。”刘志虽然是东宫总管太监,但也是东厂厂督——严格来说,是皇帝手下的人。不过,由于刘志总在东宫任职,说他为太子的人也不为过。但这次任务,并非太子所下,而是皇帝。
“父皇都用上白衣卫来对付自己的亲女儿了,真是超乎本宫的想象。”肃宁公主反抗不得,只好随着这些人改变了方向,前去皇宫。
令白衣卫去阻拦公主的马车虽然实在大胆,但这样的办法是基本上万无一失的,真要是挑禁军或者普通的宫人去传达这个讯息,肃宁怕不是已经离京数十里,追不回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后。”
肃宁公主很不情愿地给眼前这一对帝后行礼,尤其是从不正眼去看所谓的母后——她不是自己的母后,只是父皇的皇后而已。不等王启和独孤若雪任何一人开口,肃宁便抢过话头,表示若没有要事,那自己便自行出宫了。
然此话一出,王启的暴动脾气再也控制不住了。“你给我回来,有你这样对待母亲的吗?如若再胡闹,那朕就把你送到承天府的西山皇陵,闭门思过!”
突然发怒的皇帝吓到了一旁陪侍的曹公公,若雪旁边的乐正尚宫亦是如此。可是,肃宁完全没有理会的念头,只是冷哼一声,想着自己的父亲,还有那所谓的小皇后冷嘲热讽。
“母后若是活着,一定会以你为耻。”肃宁不理会独孤若雪的眼神,却反过来向她瞪了一眼,表达了一种敌视。
本想着用言语感化的独孤若雪一时间语塞,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为何会变成这样?老祖宗不是说王启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善待有加,怎么性格如此天差地别?
“阿启,你得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莲儿会变成这样?”独孤若雪像是遇到了大事一般,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王启,认为有些事情,他得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尤其是女儿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也许是听到了“莲儿”的呼唤,肃宁的身子突然颤抖了几分,但依然维持着不悦、烦躁神态,诉说着自己对父皇强加于人的“反抗”。而碰到皇帝的沉默,肃宁也不多留,一个甩手便将背影留给了他们——什么母后的转世,就是个冒牌货而已!
肃宁与独孤若雪的会面再次破产,而若雪暂时放弃追究这事儿,而是把矛头对准王启,“你得和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若雪生气了,但王启只是把头一扭,表示自己的无辜。
但真的无辜吗?独孤若雪可不这么觉得,至少在这个场合,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不告诉我是吧,那今天晚上我回翊坤宫去,自己独守空房去吧!”
尽管搬入了翊坤宫,但独孤若雪每日休寝都在养心殿,甚至出入御书房——这种事,被看见的朝臣们连连摇头,表示大兴要完。
但说句实话,独孤若雪不习惯与王启的分居,尤其是再入宫后。毕竟,她找回了原先的感觉,和燕王同床共枕,那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我说还不行吗?”王启终究败下阵来,将过去的一些黑历史说个清清楚楚。原来,在天下初定之际,王启曾举行过一次选秀,并择选了一名与孝慈皇后——陆若雪,相貌较为相近的姑娘。
但是,她笑起来的模样全然不如先皇后,更不要说“如假包换”的独孤若雪。然而,那些日子里,王启还是十分喜欢这位姑娘,并且将其当做了替身,短短一年就为德妃。
那时,肃宁不过十三岁,还有一年才及笄。
起初,肃宁与这位替身德妃的相处很不习惯。但是那人长了一张与皇后极其相近的脸庞——虽说假的永远是假的,但出于母爱的渴望,肃宁慢慢地接受了这位妃子,并且尝试与之相处。可谁知道……
“我不是你的母后,我就是我自己!”那位德妃对肃宁喧嚣道,“谁要和一个死人去比?再说了,本宫为何要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同样爱你?你以为自己是谁?若不是嫡女,谁会在意你这个公主!”
德妃的话很明显,是不想要认肃宁为女儿,而且认为,肃宁公主能得到宠爱只不过是陛下的嫡女而已——若没有了这一层身份,她早就被安排到边疆地方和亲联姻去了。而这话,显然中伤了年轻且心智不成熟的小公主。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独孤若雪觉得这件事太过离谱,那德妃是没有脑子吗?居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这简直是给王启的脸上啪啪两巴掌。“之后的事情呢?肃宁还有那德妃……”
“之后肃宁再也没有亲近过德妃,这是真的,而且还对和你长得很像之人,抱有看法。比如说先燕王妃。”王启耐心地解释道。
王启的弟弟王恳有过两任王妃,如今钱氏是第二任,之前的陆氏才是第元配——她是陆若雪、陆若华的堂妹,不算一支,但也是有点关系的。这位姑娘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循规蹈矩。
燕王对她情感的很薄,而且还因着长相与孝慈皇后有几分像的缘故,还经常派人来宫里陪贵妃聊天。有一次,肃宁公主见到了王妃陆氏,但就因为这点二人的关系十分恶劣,甚至还拳打脚踢,遭到当时东厂的弹劾。
“我想,肃宁现在还不愿意接纳你,估计是受到了这两次事件的影响,因而变成现在这样。”王启的解释不算全面,但独孤若雪认为这是最为合理的说法。
看来,要拉拢二女儿的心思,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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