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郡主回京也有一段时日了。除了平常在府上舞刀弄棒、宰杀羊羔之外,便是在京城的西大街四处游玩,凭着宫中送来的补贴,也往家里送了不少的东西,在府上的库存也有不少的新奇玩意儿。
皇帝和太子偶尔会派宫人来问候一下,但寥寥几次,他们对嘉祥郡主不够关心,一方面是相处甚少的关系,一方面亦是纳兰凞不常在家。当然,有时候她也会入宫一趟,向帝后问安。
不过,这次入宫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纳兰凞和东方玥产生了些口角,差点动了手。“你这没有礼数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入宫的啊!”嘉祥郡主十分不满东方玥的礼节——一不给自己行礼,二不给自己问安,实在是胆大。而且,这女子嘴中还不知道说些奇怪的话来,实在是让人生疑。
至于东方玥,她也据理力争,绝不后退——这人到处乱跑也就罢了,撞到了自己不说声道歉,还这么强词夺理,又说自己的不是?
一旁的宫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这眼前的两人,都是自己惹不了的。皇帝的外孙女和皇帝的孙媳妇,他们不好偏向谁。
“怎么回事?”太孙从北边赶了过来,本来是想让东方姑娘留在这里等待一会儿,自己去找父亲说事。可在半途中,他便听到东方玥和嘉祥郡主的争吵,不得不跑了过来优先处置。
“太孙殿下,姑娘和小郡主吵了起来。”身边的小太监赶忙解释道,紧张得差点连气儿都喘不上来,“奴婢刚才看的十分清楚,是小郡主撞到了姑娘,而且还恶语相向……”接下来他不敢多说了,只因瞧见了太孙不满的颜色。
说着,太孙来到东方玥的身边并把她护在身后,却没有对着怒气冲冲的郡主加以指责,反而是关心起了东方玥,随之打量了一番:“阿玥,你没事吧。”东方玥微微点头,才让太孙松了口气。
“别和她置气,是个孩子而已。”王廪凑过去轻声道,“她是从北边来的,对中原的礼节不怎么通晓。”虽是这么说,太孙也不想在这里激化二人的矛盾,于是对着纳兰凞道,“做错了事就要改正,就算是委屈也不能直接骂人,这显得自己多没有教养。”
不等纳兰凞争辩什么,太孙便拉着东方玥走了,一起前去了东宫。他认为,这两人暂时不能再碰面了。
“这就是太孙?气量真不怎么样!”纳兰溪还是自顾自地生气,也是看到这一幕才发现那女子是太孙的相好——未来的太孙妃。她知道自己撞了人,但又不是故意的,何况东方玥就一点错也没有吗?一着急,她才说了那句坏话。
估计在太孙来看,自己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吧!
然而,纳兰凞没打算在乎太孙的看法,反正自己是不能吃亏——这次,就当她输了一次,下次绝对不会这么窘迫了。
跟在纳兰凞身边的奴婢只是叹了口气,心想郡主的脾气到了京城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呢?
至于太孙那边,他们二人来到了东宫,却因为时候晚了,遭到了太子的,停在了外面。直到首辅、翰林学士等人走了出来,太孙才被允许进去。
太子这边已经听到些风声,指着王廪的额头,欲言又止。若是以前,这小子早就上去给人削了一顿,恨不得酿成命案。“行了,你先下去吧。”又瞅了眼一旁的东方玥,太子更不知道如何责备一番。
太孙二人正要离开,太子这边又把他们拦住,“再等会儿,跟你说个事。明年五月你就娶亲,你皇祖父亲自册礼。”
虽然按理来说,太孙要为陆皇贵妃守孝三年,不能婚娶,但这是皇帝的意见,太孙年纪也不小了,便拖延不得。至于礼部侍郎和丰国公三人,他们不敢有什么意见——就这样办吧。
“皇祖母那边……”太孙心里虽然高兴,但觉得不妥,怎么着也得再过一年吧?可这话被太子堵了回去,表示他不要焦虑此事。无奈,太孙只好行了一礼,“那多谢父王和皇祖父。”
太孙和东方玥很快离开了东宫,但这不是太孙所愿——他还等着父王的问询,比如在江南的奏折。这东西已经堆了好长时间,也不见皇帝、太子有什么动作。
东方玥微微蹙眉,对太子的不闻不问也有些担心,但她还是安慰着太孙,希望他不要太担心。“放心吧王廪,陛下和太子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相信以他们的判断,这件事肯定是要推行下去的。”
至于是什么事情,王廪和东方玥在私底下就商量过,而且也问过几个亲信幕僚的意见——士绅当差,一体纳粮;同时还要改革赋税制度,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按田亩多少征税。
在江南巡抚的时候,王廪便见识到富庶之地“富者愈富、贫者日困”的境况愈演愈烈,虽然凭着自己的眼光没能走到更为基层的乡村,但也能在各级州县感到这个巨大的缺陷。
很可惜,他不是皇帝,无力主导推行这一政策,却把希望放在了皇祖父和父王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和东方玥谈论这事,毕竟她“见多识广”,对自己提出了“摊丁入亩”这四个字。当然,作为“过来人”,东方玥是有些秘密在身上的,但既然都来了大兴,也要做些什么留下一笔。
“太孙的主张颇有远见。”御书房里,皇帝翻阅了来自东宫的奏折,其中有一部分是太孙所写的奏章。
它们相当一部分,是关于江南的地主豪绅以及有关“改革”的问题。这些年依靠关税,大兴是不算缺钱的——相对来说;但为了应对各类突发情况,什么天灾水患,还有西北战事,开支甚大,海外赚来的钱不足以支撑蓬勃的雄心。
“那父皇的意思,是准备采用廪儿的办法,推行改革?”太子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启,心中虽然是赞同这个方案——具体措施虽没有写尽,但目的是有利的,既可以掌控江南豪绅圈占的土地,理清楚地方的财户明细,还能增加国库收入;但对豪绅地主进行开刀,会不会引发动荡?
对大兴来说,江南乃至东南地区从来没有真正地稳定下来,一直以来是靠着宁、楚、襄三位藩王坐镇,挑选布政使等官尽可能年轻力强,富有进取的精神。
但即使如此,大兴历史上至少有两次大的动乱,是因为江南集团的反对。
“先把内阁、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召来,朕要商讨一番。这件事,不能轻易地决定。”王启这样吩咐下去,表明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且,王启也不打算急于求成,看能否在局部地区——哪怕是一两个县推行一番,检查成效如何,之后再做打算。
因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皇帝便在御书房与内阁阁臣和户工两部官员合算,搞清楚赋税改革的的若干问题。但显然不算顺利,而且遭到了一部分官员的反对,理由很简单,这无益“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原则。
不过,对内廷的人来说,前朝对改革的争吵与否并不影响他们的日常,尤其是独孤若雪,虽然偶尔关心这些事,但不善政治的她怎么能知道赋税改革的问题?
她承认自己不学无术,但术业有专攻,自己前世在东国学的完全不对口,完全用不上嘛!
“皇后殿下,您在琢磨着前朝的事情?”乐正尚宫在一旁询问道,发现了这两天皇后的焦虑,便大胆地问了些。不过,尚宫自有分寸,对这些事情点到即止。
“没事,就是担心陛下会为此辛劳,坏了身子。”独孤若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安然无事,只是觉得,王启当皇帝是真不容易,虽然什么也不和自己说,但她能感觉到这段时日的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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