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活得久罢了。”
天渊长城之上,司徒崆叹了口气。
他活得够久了,这一世活了几百岁,上一世活了上千岁,加起来都快两千岁了。
更别说他曾透支时光,加速修炼的时间,总修炼时长将近万年。
如此悠久岁月,已经够久了。
如今,终于到头了。
这一刻,冥冥之中,一股气机席卷整个诸天万界。所有的生灵都抬起头仰望天空,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此刻也有所悟。
来了。
灵绝开始了,尽管表面并没有任何变化,司徒崆却能感知到,天渊的世界壁垒正在削弱,整个诸天万界的世界壁垒都在削弱。
就连天道,都开始“隐退”,淡去。
什么是灵绝?天道归隐,失去秩序的诸天万界,诸天万族蠢蠢欲动,迎来了史无前例的黑暗动乱。
人族屹立诸天顶端太久了,没有任何异族不想将人族从顶端拉下来。以前只是时机没到,就算将人族压制,也只能压制一时,而灵绝的到来,就给了异族机会。
尤其是三千年灵绝,经历上一世千年的动乱,司徒崆这一世经过卜卦,算出这场灵绝,将持续三千年。
三千年又三千年,就是一个轮回。
远古时代之前,史书寥寥几笔的大毁灭时代,指的就是上一个轮回。那次轮回,人族尽管断绝了传承,可血脉依旧存续下来。
这个轮回,人族的血脉也必将延续下去。
轰隆一声,天渊的云雾剧烈翻滚,这个世界本没有风的存在,此刻却出现了风暴。
道道空间裂缝以天渊长城为分界线出现在一侧,轰隆一声,空间塌缩。
在混乱的空间风暴中,一道道身影从遥远的时空走来。
司徒崆依旧盘坐着,冷眼看着上一世的“敌人”,有的以前却没见过,不过他依旧能认出身份。
八大灵界,去掉昆仑、天渊和白帝城,有魔窟、山海界、永恒之森、瀚穹界和星宇。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司徒崆面前出现一面古琴,“当奏乐。”
铮铮声起,声音纯净清澈,如山泉泠泠,音量虽小,却细腻悠扬,恬淡而不张扬,内敛而不失力量绵延不绝,空旷深远。
此乐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大量的身影停在天渊长城之前,它们的身影模糊,一般人连它们的真容都无法直视。
异族至尊们看着司徒崆,情绪并无波澜,也并无动作。
直到一曲终了,才有异灵开口。
“此琴道,冠绝诸天,谢道友奏乐。”
有异灵附和,“谢道友奏乐。”
司徒崆眼神平静,如果是刚重生那段时间,他确实满腔怒火,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他并无仇恨。
他不是恨异族踏平了人族,而是恨自己不够强大。
正如异族踏平人族一样,人族也将踏平异族,种族之争,无甚仇恨,唯有你死我活,仅此而已。
司徒崆看向其中三十道充满诡异气息的身影,“魔窟来了三十位王,这倒看得起我,差不多快一半了。”
司徒崆看向十二道巨大的身影,这些身影比很多小世界都要大,“山海界来了十二位神兽。”
司徒崆看向八个身影,有精灵族、有兽人族、有矮人等,“永恒之森只来了八位幻神吗。”
司徒崆看向大小差异巨大的六道身影,大的异族有比神兽还大的,小的异族有比人族还小的,“瀚穹界来了六位古灵,瀚灵三位,穹灵三位。”
瀚穹这个灵界很特殊,只有天空和海洋,没有陆地,所诞生的生灵也很奇怪,大海孕育的生灵都巨大无比,天空孕育的生灵却很渺小。
司徒崆看向最后两道身影,“星宇只来了两位先知。”
星宇这个灵界极其神秘,就算是司徒崆,也知其然而不知其然也。星宇是一个浩瀚的宇宙,有大量的星球组成星云,是另一种世界构造。
司徒崆年轻的时候曾探寻过星宇,后察觉到危险仓皇而逃。
“承蒙各位厚爱,五十八位天阶,比我至今见过的天阶都多。”
上一世最初来对付司徒崆,只有几位天阶异灵而已。后来征战千年,所见的天阶也不到十多位。
“司徒崆,放弃抵抗,退守昆仑,我等愿意留人族一道血脉。”
司徒崆摇头,“我的字典里,没有退这个字。而且,魔窟的各位答应吗?”
人族可以站着死,可绝不能苟活。就算真退了,魔窟的异族可未必。
人族与魔窟一系的异族仇恨最大,这次出动一半的天阶本就是一种信号。
魔窟一系的异族们,想要将人族彻底覆灭。
本就目的不同,魔窟一系的异族,看上的是昆仑。而其他大灵界的异族,则是想要凡界,问鼎诸天万界。
谁都想问鼎诸天,只是在此之前,要先将人族拉下来。
“说的对,这一次,我等必将血洗人族,”魔窟一系的异族至尊开口。
“诸位,我等如此多至尊在此,何必与司徒崆白费口舌。”
“先等等,”星宇的一位先知突然出声。
众至尊望去,只见星宇先知打开一道空间门,两道身影从门里走出。
左侧者,人形,背生十二光翼,手持烈焰剑。
右侧者,与人族外形一般无二,本源气息却截然不同。
司徒崆眼底有些惊讶,“光族、天人族,居然还有后裔。”
光族和天人族,是原天渊的统治者,后来被天渊王踏平覆灭,没想到,居然有残党逃生。
先知看了天渊一系二人,“按照约定,庇护二族延续,大世来临,至尊境生灵须为先锋,为吾等探路。”
光族至尊淡声道:“清楚,莫说是为了本族,单说对付人族,吾便不会退缩。”
天人族至尊点头,“没有任何种族对人族的仇恨比得过吾等。”
近乎亡族灭种之恨,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可能洗刷。
司徒崆看着两位,不由联想到前世,心里一时涌现悲伤,只是一瞬。
种族之间的战斗,便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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