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沉默片刻,哀声恳求道,
“公子,我们也是被人设计陷害,冤有头债有主,姑娘要打要杀只管冲着我们来便是,只求姑娘能手下留情,莫要伤害我的妻儿,他们都是无辜的!”
他这话一出口,身后众人皆目露希冀。
只可惜他们被塞着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用‘呜呜’声,来表达对此话的认同。
沈璃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们的家人。”
“可你们……”她冷冷扫了一眼在场众人,
“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那姑娘自你们处受过的苦痛,你们必要受上百倍千倍,才能抚慰她在天之灵!”
屋中霎时安静了下来。
带着未知的恐惧,众人视线齐齐抬起,遥遥望向穿一身鸦青色锦袍的俊秀公子。
他生得比姑娘都要白净,一双眸子如溪水般清凌凌的,俊逸冷峭,与这破壁荒凉,蛛网横生的屋舍有些格格不入。
淡漠的眼神中,带着冷彻骨髓的寒意。
被捆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众人瞬间满脸灰败。
一时间像砧板上不再挣扎的鱼,只等着悬于头顶,不知何时会降下的刀俎,将他们任意宰割。
但又隐隐生出一丝庆幸来。
只要不伤及家人,他们就知足了。
如今,他们只恨当夜进了那间房,做下此等荒唐事,才换来今日之祸。
只可惜,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罗芷见沈璃沉默,出声问道,“公子,想要如何处置他们?”
沈璃浓睫轻颤,思索片刻后吩咐道,
“带他们去城郊东坡上一棵槐树下,那里有一座坟茔,让他们去磕头认错。”
然后...
她招招手,罗芷会意走上前来,沈璃以手遮唇,低声嘱咐道,“去帮我寻一个人,要将他们.....”
闻言,罗芷目露诧异之色。
没想到姑娘看着娇娇软软的性子,做起事来倒是绝不手软。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几个男人如此祸害一个姑娘,得今日下场也算不冤。
“公子,还是我来吧!不用再找其他人了。”罗芷道。
“你来?”沈璃反问道,“可你是女子,所以我不愿你...”
“这些都是小事,我们都有训练过的!”罗芷满不在乎道。
沈璃一怔,这种事,拱卫司也训练过?
罗芷能亲自动手,这件事也就少了一个人知道,沈璃自是愿意的。
“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马车留给你,我一人回府就好。”
要将这么多人带至紫鸢坟前,没有马车是不行的。
沈璃纵然狠心下命令, 却是不想亲眼看到他们痛苦哀嚎的惨状。
虽然她始终认为,他们是罪有应得。
“可公子一人回去,奴婢有些不放心。”
“无事,这边出去便是主街,青天白日不会有事的。”沈璃回道。
顺着杂草纷乱的小路,沈璃走出废弃的宅院。
拐过背光的胡同,走至人来人往的主街上。
今日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压在江都城上空,即便是站在主街上,依旧没有阳光洒下来。
她想起往年许多时日里,紫鸢总是寡言少语的跟在她身后,却总能事事都办得妥帖。
那一日在马车中,她提及心中所爱时,一脸娇羞却眸底生晕。
恰似那水中的月影,被夜风轻轻拂过,皆化为凌乱不清的光斑。
沈璃眸中泛起热意,又觉得可笑至极。
韩云宁?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何韩云宁要屡次针对她。
为什么对她的恶,能严重到这种程度?
难道就只是因为沈北岐?
妒忌之恶,真真能叫人失了本性?
可是当时的她,明明与洛琤走的更近一些,为何韩云宁的矛头,会始终对准她?
想起那日水榭初见,韩云宁端庄大气,举手投足间皆进退有度。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看透,在端庄的外表下,藏着的竟然是一颗视人命为草芥的恶毒之心。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沈璃手心竟生出些许冷汗来。
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
敌对我不仁,我又何需对敌手下留情。
......
暮雪茶楼。
身穿青色锦袍的青年立在窗前,岳阳站在一侧,低声回禀暗卫传回的消息。
岳阳听到暗卫的话时,差点没惊掉下巴。
十几个人...通通被罗芷手起刀落……切成了太监!
他莫名觉得大腿根凉飕飕的,自家主子倒是面不改色,似乎嘴角还挂着隐隐笑意?
“去将人放了,顺便警告一番,若敢胡言乱语...”
“是,小的明白!”
岳阳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们主仆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洛珏晃一晃手中的折扇,看向窗边长身玉立的青年,“有什么是我们俩不能听的?”
萧文淙拎着茶壶正在往杯中蓄茶,闻言轻笑,“你好奇,可别拉着我。”
沈北岐重新坐回案边,没有理洛珏的话。
“梁家的事差不多了,只需一个引子,将此事挑起便可。”他轻声说道。
“说起引子,谁能比月娘更合适?”
洛珏笑道,“你一手扶持她在江都城站稳脚跟,不就是为着今日?这个梁国公仗势欺人,恶贯满盈,早该被绳之以法。”
萧文淙叹道,“只可惜,若无人暗中相帮,别说五年十年,只怕桐乡此案一生都无法大白于天下。”
“好在,还不算太晚。”
沈北岐呷一口茶,时至今日,他才算真正与梁国公实力相当。
若非如此,即便掌握桐乡灭村之案的铁证,也无法将在朝中屹立多年的梁国公扳倒。
洛珏:“对了,你让我去调查韩相,可据线子回报,韩相多年来一直秉公守法,并无任何不法行为。你好好的,为何会想起调查他来?”
“我只是怀疑,”沈北岐嘴角扯出一抹冷意,“会不会...他的确没有投入太子阵营。”
只不过,是有把柄被太子捏在手心?
因此才会在朝堂上帮助太子清除异己。
“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文淙点头道,“可是韩相此人,向来拘儒之论,墨守成规,他能有什么错处被太子抓住呢?”
“若不是他...”洛珏若有所思,“会不会是他那两个儿子?”
沈北岐眼色微沉,将手中茶杯放置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派人去跟着,总有一天,他们会露出马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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