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舞狮的队伍自长庆楼门外路。
敲锣打鼓,配上围观百姓的叫好声,就连身处三楼之上,也能听到一阵热闹声。
沈北岐淡淡一笑,道,“也罢,说起来还欠陛下一顿饭,今日就当还了,你小子就纯当沾光了。”他扫了一眼对面的洛珏。
其实,洛珏适才听到那话,也觉得不是滋味。
这要是换萧文淙没登基前,他……虽然也不敢太过放肆,最起码可以反驳两句。
不过说起来也是,怎么人家一个个都开花结果了,偏他这只开花不结果?
姜璃赶紧转移大伙注意力,“你为什么欠陛下一顿饭?”
“因为…”沈北岐笑笑,“我抢了他献殷勤的机会。”
除了刚开始的小插曲,一整晚说说笑笑,这顿饭吃的也算开心。
美中不足的是,姜璃一时贪吃,多吃了几颗糯米圆子,顶在胃里,总觉得有些恶心。
一路走回沈府,又去沐浴过,坐到榻上还是觉得胸口有些腻腻的不消化。
“不舒服?”见她总是捂着胸口,他半支起身子问道。
“嗯,今天吃多了。”
“吃多了?”沈北岐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要不然动一动?”
姜璃一怔,动一动?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抚在胸前的手,正欲拒绝,男人便将她扑倒在绵软的被褥上。
“好多天都没有帮我了……”他吻着她的唇,一点一点吸吮着,“今天良辰佳节,可莫要辜负了。”
一只宽大的手带着温度,解开她腰间的中衣带子,在细腻柔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姜璃不由在心中呐喊,说好的禁止同房三个月呢?
到头来,竟只禁了她一个人?
这还不算,她如今感觉右手手臂都要变粗了,太不公平了……
……
姜承在朝堂之上威望水涨船高,不仅对西派学子极其看重,即便是东派学子,有才有能者,皆一视同仁。
东派一党自林则文死后一直沉寂,如今却在西派姜承这里看到了希望。
姜承直言,东派西派,皆是南吴之人,理应共同效忠陛下,而非拉帮结派,党同伐异。
姜府搬到了更大的宅子中,姜闽之本来准备回长洲。
但姜璃怀了身孕,再者,姜承与薛家的婚期即将到了。
因此,姜闽之回长洲的计划暂时搁置,待姜承成婚后在做打算。
但他却先派人,将邹氏和女儿送去了长洲。
姜承的婚期定在三月底,冬去春来,万物更迭。
清晖院中,琼花树又抽出了新的苞芽。
自从嫁来沈家,大多数时间都在翠柏堂,一直未曾来过清晖院。
今日到这来,是想寻一件见面礼,给未来的嫂嫂。
她的物什原本都在姜家,姜家要搬迁新府时,她便派人去搬了回来。
翠柏堂内院住着她和沈北岐,前院住着姚子骞和岳阳,所以她便将东西搁在了清晖院。
有脚步声靠近,她没有回头,只微微一笑。
来人从背后轻轻揽住她,“在看什么?”
“我看,花快开了。”姜璃笑道。
沈北岐勾唇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中波光潋滟,恰似多年之前,她见他的第一面。
“怎么想起到这来?”
“找点东西。”姜璃道。
沈北岐揽着她腰间,两人进入屋内,姜璃打开柜子,看向沈北岐,“把那个大箱子搬出来。”
青年颔首,笑道,“好。”
日复一日的相处下来,她渐渐有些恢复本性,如今不仅粘着他,还敢随意指使他。
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不论何时何地,都在明里暗里小心讨好他。
姜璃打开一个木盒,觉得有些不满意。
又打开几个,摇头道,“我记得之前入宫,以前的皇后娘娘赐下一枚海棠步摇,不知道放哪去了。”
怀孕之后,她整个人就像变傻了一般,很多东西放着放着,然后就彻底失踪了。
她一度怀疑,府里遭了贼,还被沈北岐嘲笑过,谁敢到国公府偷东西。
不过他也没说错,那些丢掉的东西,过段时间又会在一个非常显眼的地方被找到。
姜璃算是明白了,何为灯下黑!
沈北岐上前来帮她一起找,打开一个棕色木盒,里面不是什么金钗步摇,而是一条微微褪色的红色发带。
以手指挑起来,他眯着眼睛问,“这是什么?”
姜璃随意一扫,“那个啊,那个是……”
是洛琤的发带。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从他的神色中,能看出来他已经猜到了。
“定情之物?”他语气中陡然多了几分讥诮,令她心底咯噔一下子。
“我是觉得丢了不太好,毕竟是人家的东西,还给他就更不好了,那就是刻意用计,和他见面,所以……”
他嘴角笑意愈发浓,她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你们这定情信物,还真是……与众不同!”他一字一字,逐字咬得很重。
“不是,什么定情之物。”她想要抢过来,却被他高举至空中。
“我从小到大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竟然这样说我……”姜璃使出绝杀技,用力挤出两滴泪珠来,“我与洛琤究竟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
沈北岐:“……”
好啊,不仅知道如何拿捏他,还敢倒打一耙。
真是愈发胆大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他忍了!
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他非得好好振一下夫纲不可!
……
姜府办完喜事后,姜闽之便要回长洲去了。
姜璃提前一天回到姜府,想与父亲多待一会。
在花厅用过饭,姜承与薛灵回房去了。
姜璃则与父亲坐在院中石桌旁,望着天际一轮弯月,随意说说话。
“阿满,是父亲对不住你。”
姜璃被这声阿满叫得愣住。
自从父亲自凉州回来,从未这样叫过她。
“父亲被贬,流放凉州时,你刚八岁。刚到凉州时,父亲很是记挂你,即便知道你得了好去处,却还是忍不住担忧,你在沈家是否会得到优待,毕竟寄人篱下,总不如在自家过的舒坦。”
“后来……”姜闽之微微叹气,“有了珂儿,你不知道,她刚生下来时又瘦又小,哭声都听不到,孱弱的像只羔羊,几乎要活不下去。”
“父亲每日抱着她,就想着只要能让她活下来,哪怕以我一命换她一命,我也愿意。”
姜璃鼻子有些酸,低着头,眼泪顺着鼻尖滴落在宽大的袖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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