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休笑声戛然而止，待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的脸色顿时一沉。
“白发冰魔，你终于来了！”
白发冰魔出现在这里，他不意外。
他原以为，白发冰魔很有可能易容前来，然后杀一些云家子弟，等到云天子出手之后，再借助敛息术遁走。
所谓的复仇，大抵不过如此。
可他万万没想到，白发冰魔竟然会明目张胆的前来。
忽然，他身体一僵，表情由阴沉变成了呆滞。
夜苍并没有隐藏修为，周身道韵流转，就像是照耀在霞光之下的宝石，散发着璀璨而又迷离的光彩。
一道血芒从他眼中迸射而出，高台上的田不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充满了骇然和不可置信。
“你，你……”
光华外射，道韵流转，一个眼神让他血气翻涌，如果不是传说中的存在，又有何人？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挑战云天宫，原来如此……
田不休吞下一口鲜血，只觉口中一片苦涩，刚刚升起的霸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辈，够了……”
说完这句话，田不休神色颓然，身体化成一团绿雾，向远处飘去。
夜苍没有阻拦。
正如他之前所言，用他的人头，给毒娘子偿命。他和田不休之间，再无恩怨。
田不休为妹妹报仇，这没有错；而他就算杀了田不休，也没有错。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这样做会带来很多麻烦。
毒娘子想要谋害他，这是因；他反杀毒娘子，这是果。在他之前看来，他和毒娘子之间的因果算是了结了。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果并没有因此消失，他杀了毒娘子成了因，田不休为妹妹报仇成了果。
而如今，因果继续。
田不休为妹妹报仇成了因，如果再将其反杀，能了却这场因果吗？
夜苍不知道，但他有种感觉，那样做会牵扯出更多的因果。
他虽然不惧，却不想麻烦。
望着田不休渐渐消失的背影，夜苍刚要离开，忽然，一丝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感觉极为模糊，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力量突然间钻进了他的体内，若非他修为大涨，根本察觉不到。
但即便如此，他甚至不知道这丝突如其来的力量从何而来。
夜苍闭上眼睛，神识内查。
三枚灵窍一切正常，只是在第四灵之旋涡表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看到这个光点，夜苍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口中喃喃道：“这就是因果之力吗……”
就在他沉吟之际，耳边传来夜易白冷漠的声音。
“所有人听令，进攻云天宫！”
夜苍转头，夜易白同样向他望来。
“金山之事，你做的很好！”
夜易白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带着几道血丝。他拿出一枚储物戒指，抛到夜苍手中。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这些年我亏欠你很多，你心中必然有所记恨。我不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能认清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为你母亲……”
话没说完，他便重重的咳嗽起来。
夜苍看着储物戒指，声音冷漠：“云天子活不过明天，我会带云家满门的魂魄，去给我母亲赔罪。”
夜易白止住咳嗽，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森然道：“你错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仅仅是云家，而是整个灵域！所以，你的仇家是整个灵域！”
“去吧，去给你母亲报仇吧！去毁灭这个害死你母亲的世界。”
“毁了灵域的天，灭了灵域的地，屠尽灵域的人，让他们全部给你母亲陪葬！”
“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一定有的！”
此时的夜易白已经没了往日的沉稳，有的只是对复仇的渴望。
听着他近乎疯狂的语气，夜苍垂下眼眸。
姨娘说的没错，他已经彻底疯了……
夜苍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玉牌。
覆灭灵域很简单，强行毁去聚灵大阵即可，但他不打算这么做。
不是为了所谓的道义，而是因为母亲。
从母亲当年得知聚灵大阵后的举动来看，她并不愿意看到灵域覆灭。
夜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平静。手一用力，夜易白给他的储物戒指直接化为了粉末。
“刹血芙芊的儿子不会令她失望，总有一天会傲视苍穹！”
说完，夜苍一步迈出，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储物戒指里有一朵幽绿色的火焰，对他而言十分有用，但他没脸去拿……
云天城为云天岛的都城，是一座真正的修士城池。
这里汇聚了数百家族势力，修士更是数以千万计，这些家族势力全部依附于云天宫，受云天宫庇护。
当然，云天宫的庇护也是有条件的，除了每年给云天宫上交一笔数额不小的晶币和修炼资源之外，还要负责云家的一些外务琐事，就比如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三天前的消息，他们也都知道了，但并未放在心上。
云天宫势力庞大，有敌人也在所难免，这种挑衅云天宫的事情，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最终都在强大的云天宫面前折戟沉沙。
对于云天宫，他们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听说了没有，前去夜家的修士，全部被夜家杀了。”
酒楼之中，几名修士正在互相谈论。
“此事我早有预料，当初还有人邀请我，被我拒绝了。夜家虽然比不得云天宫，但也不是一些乌合之众能挑衅的。”
“你说夜易白是不是疯了，大好的权贵不去享受，偏偏跑来这里送死。我要是夜家子弟，也会立刻叛离夜家。”
“夜家之人正在路上，我们是否需要做些准备？”
“有什么可准备的？你没看城中不少云家修士都回到云天宫了吗，必定是备战去了，我们只需看热闹就好。”
“可白发冰魔之前放言，要将这里杀得鸡犬不留。我们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大言不惭！年轻人就是如此，稍有实力就不知天高地厚。依我看，云天宫只要出动一成人手，就能将夜家所有人留在这里。而那个白发冰魔，根本无需岛主出手，他老人家膝下随便一个儿子，就能轻易将他斩杀。”
“说的对，就算云天宫不出手，单凭我们云天城的实力，还怕他区区一个白发冰魔？”
“我怎么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云天宫只是不断收拢子弟，并没有其他任何举动。我之前曾见过一个准备回返云天宫的云家子弟，看他样子，似乎有些慌张。”
“慌张？你想多了吧！”
几名修士谈兴正浓，话题逐渐扯到了女人身上。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与一年前相比，徐座的脸上少了几分霸气，多了些许颓然与沧桑。
徐柔的失败，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下坚持，放下骄傲，甚至放下了对云家的仇怨，找上云天子，求他出手相助。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云天子都以闭关为由，将他拒之门外。
徐座甚至以聚灵大阵的秘密威胁，得到的却只是两个字：“请便！”
这一年他去了很多地方，主要是为了寻找榜上第一高手堕落神童，以及当年毁去云天子肉身的面具女人……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两人仿佛同时失踪了一般，至今杳无音讯。
算算日子，徐柔的寿命所剩不多。
绝望之下，他再次来到了云天岛，准备与云天子再做交易，哪怕让他跪下来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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