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牧场的雪,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反倒是越下越大,业已形成盈尺厚的积雪。
铁幕王帐里,那座烧红的铁炉此刻愈发的通红滚烫,持续的弥散着驱散寒气的热浪。
偌大的帐篷里,天魔体雄立在中央。
那道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魔影身前跪着的正是披头散发的宫峻。此刻的宫峻浑身淌血,有半边身子耷拉在血泊之中,在硬抗天魔体的一式摧杀之后,已然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乞请少尊饶我表哥一命!”
待得铁幕王帐里的杀机如潮水般退去,蜷缩在角落里的寒崎才敢连滚带爬的跪到天魔体的面前,抱着半边身子残缺的宫峻求道:“我兄弟俩愿意拜少尊为义父,并举宫、寒二部投到义父膝下!”
“只求义父收起神通,留表哥一条性命罢!”
天魔体的笑靥如花。
“你俩早这么说的话,何苦受这些罪?”
“本少尊请二位前来,本就没有得罪的意思,只是听闻蛮族十年一度的蛮神祭在即,本少尊心中甚感兴趣。所以才邀二位前来,探讨一下蛮神祭的细节而已。”
“若二位通情达理,或可给在下一个参加蛮神祭的名额?”
“我承认最近几百年,我两部蛮人在惊惶谷南部发展壮大之后,确实动过返土归乡的念头。最近百年的蛮神祭,我部也时时派人参加。”
“可是,百十年来,塞部一家独大,我们这些部落的所谓神子候选人,只是去给塞部神子当个陪衬而已!”
“据我所知,一百年前,其余五部尚还有一丝机会夺得蛮神祭的第一名,祈临蛮神的福泽。然而自从塞部的大圣子出世之后,连续七届蛮神祭的龙头之位皆落入她手中,大有独揽神泽的意思。”
“我们这些部落,根本培养不出如此绝代的天骄!”
“如此算来,这第八次蛮神祭的龙首之位,也是她塞无霜的咯?”
那柄似巨剑一样的熔火桌案拄在地上,桌案表面的熔岩血蛇似有生命一般缓缓流淌。
“纵观整个蛮神祭的历史,也未曾出现过如塞部大圣子这般强悍的神子。七夺神祭龙头,已是前无古人。若是能在此次蛮神祭上成功卫冕,亦将是后无来者!”
“晚辈实在想不出,蛮族六部,还有何人可以制她!”
寒崎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噗!”
闻听此话,原就身受重创的表哥宫峻又狂吐了一口鲜血!
他挣扎着从表弟的怀里出来,伏跪在血泊之中,磕头道:“尊父既是我宫、寒二部的大酋长,自然有绝对的资格参加此届蛮神祭。有尊父在,又有何人能从您手中抢走蛮神福泽!”
“对对对!”
表弟亦是忙不迭的叩首。
“宫少尊且慢!”
宫无名正是意满之时,鱼尊的嗓音却在天魔体的耳边响起,“据臣下所知,蛮神祭的举行地点乃是在南蛮部落核心的圣城兰州。”
“圣兰州城距离此地,少说也有千万里之遥,且深居于南蛮腹地,还请少尊主三思而后行!”
“蛮王塞绝之父塞天下,巅峰修为达至尊主境第二劫境,他在塞绝修为大成后隐退,生死不知。”
“宿暗之父宿华阳,巅峰修为尊主第一劫境巅峰。七十年前的尸魔大暴乱,曾有疑似宿华阳的强者出手,助宿部逃过死劫。”
“除此二人之外,还有寂部寂晓生,寅部寅龙辰。此四人,失世前的修为皆在尊主境之上!”
“值此蛮族命运攸关之际,这四位老蛮若是没死,随时都有可能从死棺里爬出,镇杀一切敌!”
“少尊主若是欲往圣兰州城参加蛮神祭,只带罗尊一人在身边守护,怕是不妥!”
天魔体回眸,那张年轻的阴柔的面容上始终挂着自信的笑容:“本少尊行于前,第一军掠于后,难道蛮族人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也不好说!”
兽尊亦是出言劝诫道,“我知少尊主的忠肝义胆,欲以蛮神之名号令诸蛮,逼迫蛮王退兵。然而少尊主此去,必定是千难万阻,九死一生。”
“少尊主既有心怀人族的大义,御兽门也愿从之!”
“本门这便号令各部,即刻发兵,配合少尊主突袭凉州城!”
宫无名没有回应。
“我听说上任蛮王的族兄塞天涯,年轻时便是六夺神子筹的盖世天骄,若他还健在,恐怕实力还在至尊之上。”他只道。
兽尊还想再劝,却被鱼尊的小手无言的噤声。
“回禀少尊主,据说塞天涯蛮功大成之后,便横渡重洋,前往中土世界而去。少尊主既有此等胆略,连横渡中土的塞天涯也计算在内,臣等便不再多言。只求少尊主登得神子之位后,能尽快归来,以解南部战线之危!”
宫无名又从袖里捏出一枚灼热的红色丹药捏在指尖,对宫峻言道,“凤血橙心丹,虽然品质是最低级,却足以疗养你的外伤。你且服下此丹,入霍帅的军中修养。寒崎跟随在本少尊左右,于我引路。”
少尊主的安排不容质疑。
那双巨掌推开铁幕,走进风雪之中。
铁幕之外,八大金刚环跪在地上,似乎已经在这里跪了许久。
“启禀主君,罪囚苏韵已从西北大地戴罪归来,特献上亲手所绣的五色锦囊,以期赎罪!”
八个男人的啸声回响在风雪之中,却只有主君宫无名一人敢听。
“她怎么还敢回来?”
话甫一出口,宫无名便知失言。望着迷失在风雪之中的窈窕影子,天魔体终是叹道,“师姐既已归来,可否许我向那圣兰州城走上一遭?”
“师尊有命!”
那道窈窕影子转过身来,手中高举着五光十色的锦制香囊。
宫无名立时束手俯身,倾耳以请。
“龙氏子既已成年,褪去乳牙,长出青鳞,便当择琼水饮之,以向为师所示孝顺之意。”
“苏氏女,字韵之,常服侍于为师之侧,煎茶煮酒,事无巨细,悉数为之,未有毫差。汝既为吾之真传,当代吾善待苏氏之女,旦夕祸福,宜汝与共!”
“主人,你那远在西北大地的师尊好霸道!”
“明明知晓你身边有道侣,也有妻妾,却仍不远万里来信逼你迎娶眼前这位苏氏女。”
“择琼水饮之,旦夕祸福与共!”
“就差直言要求你休妻,把这位扶成正室!”
出此言者,除却梵姬,再不可能有第二人。
“以我家师尊的仁爱清狂,说出什么样的话都不足为奇。只是这一句——以向为师所示孝顺之意——却完全不像是出自他老人家之口。师尊与劣徒的慈孝,在乎我二人的心中,断不可能宣之于口。”
天魔体淡然一笑。
尽管心中对所谓的「师尊有命」仍抱有一丝疑惑,宫无名还是恭谨的从苏韵手中接过锦囊,置于鼻尖轻嗅,便悬挂于腰间。
当师姐弟间那道隔阂消融,天魔体终于露出和煦如春风的笑意:“师姐,好久不见。”
心中对师姐纵有千般怨,只要师尊犹然认这个乖徒儿,宫无名就不能不认!
“小师弟是不是对我仍有怨气?”
苏家大小姐的话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温柔。温柔的让无名有种错觉,这腊月的飞雪似乎也是暖洋洋的。
见师弟不答,苏韵又嗔道,“师尊已将我托付给你,还不赶紧来拥抱你的妻子?”
“我知晓师尊的意思,也明白师姐的情意,只是师尊他老人如此安排,是不是有一些心急?”
天魔体刚刚摊开手掌,风雪那边的窈窕影子便穿过雪幕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雪下的愈发急切,好似业已化成一幅白色的巨幕,要把除两人以外的世界都遮住。
“从地宫里的相遇,到盛夏夜的相救,再到荒野中的相伴相扶,最后到《六道轮回诀》与《五行混沌诀》的相融相合,我想这一生,能遇见如小师弟一般的男子,恐怕心中再容不第二人!”
天魔体那双宽大的手掌抚过苏师姐柔弱的肩膀,再往下,便是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这一具曼妙的躯壳在天魔体的掌中却突然好似脱去骨骼一般,瘫软在宫无名的怀里!
宫无名不得法门,只能一只手握着师姐的细腰,另一手托着师姐挺翘的臀股,将师姐拥的更紧!
天魔体那每日每夜紧绷的神经和修炼到近乎绷断的筋肉,终于在此时得到片刻的喘息。
《六道轮回诀》与《五行混沌诀》亦是在此时此刻,在宫无名卸下所有心理包袱之后,再如荒野寻踪时那样融合共鸣!
只是这一次,师姐与师弟之间,方能做到真正的心神合一,真正的不分彼此!
青明龙氏的血脉,终于在漫天飞雪的相拥里,结出火焰之花!
而三十一阶巅峰的无妖神念,亦是在感悟所爱的意境里、在五行混沌的浇灌下,暴增至第三十三阶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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