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会循着冲天槊发出的召唤,就像听着来自远天的战歌,走向祂的战器——冲天槊。”
“这世间无人可挡,因为祂是世间最伟大的——天魔。”
天魔洗血池里,死一般的寂静蔓延着。
血与火的红光跳动在魔帝幻月那一张绝美且年轻容颜上,映照出一片后悔的颜色。
当那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强横的魔念从她这边扫过,她甚至想立刻放下幻魔族族长的威仪,落荒而逃。
“不知幻月魔帝意下如何?”
白衣青年转身走近幻月魔帝,脸上始终衔着和煦的笑容。
白衣青年的身后,站着帝瞑和帝眠两大魔族帝尊。
看来这一场鸿门宴,帝魔族族长和魔神主祭根本没想过和幻月商量。
面对三位绝顶帝尊的威逼,幻月却是惨然一笑,仿佛坦然认命。
“既然是三位魔尊所决定的事,小魔女也只有遵从。”
“但是只凭我一魔的修为,断不可能将血渊之中的天魔寄生兽全部引出。”
“如果三位魔尊能让血魔族的大族长与小魔女一起前往,方有几分把握。”
“那便如你所愿。”
魔神主祭帝眠一锤定音。
“告辞。”
协约敲定之后,魔帝幻月一刻也不愿多待,径直带着幻魔族和角魔族的魔皇离去。
“希望兄长的计划能够成功。”
帝瞑也携着帝辅和一众血魔族精英离开。
至于血魔族的族长血樱,已有数次没有参与魔族的重要集会,应该处于闭关破境的关键时期,无法分身。
“大师伯怎么能确定幻月魔帝会助我们完美的执行计划?”
魔君帝尹袖袍一挥,便把魔界镜像和微羊庸一起收进帝境空间。他又缓步走向魔尊帝眠,眸中犹有忧色。
“执不执行,也由不得她。”
帝眠依旧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他的话也依旧祥和平静。
“只不过这幻月称帝数千年,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且修为一直停滞在百枷镜,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枷锁百断,方可逍遥。”
“百枷镜乃是成神路上最为艰难的一境,幻月魔帝的天资并不是特别出众,困在此境中也很正常。”魔君道。
“可专修魔魂精神力的修士,按道理来说应该比武道修士更容易找到天道百枷才对。”
帝眠的心中依旧持着深深的怀疑,“或许此次断渊之行,可试探出她的深浅。”
“你说是吧,小骨钺?”
两尊绝顶魔帝均把目光落在了天魔体身上。
尽管没有任何威势袭来,但他还是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两位魔帝哪里的话。”
“试探幻月魔帝深浅这种伟大的事业,怎么能交给晚辈这样一个小喽啰去执行?”
“相信以血樱魔帝的修为,必可为两位魔帝大人分忧。”
帝绯那双绝美的眸子几乎要眯成一根细线,她看着如此虚伪的宫无名,是真的有些不敢置信。
甚至有些胆寒:“这块木头怎么一入魔界,就变得如此虚伪狡诈了?”
“执不执行,也由不得你。”
魔君把主祭大人的话原封不动的照搬给骨钺。
“请恕晚辈直言,这个唤醒天魔意志的计划,属实没有任何生路可言。晚辈刚刚回归母界,暂时还不想死。”
骨钺却毫不避讳的坦言道。
“木头,你忘了你来此界的目的了?”
帝绯传音蛊惑道,“你欲寻找你的爱妻,断渊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走上一遭的。”
“否则以本皇女在帝魔族的影响力,她如果真的失落在魔界的地表城市,现在必是应该有消息了才是。”
“爱妻?”
骨钺的嘴角泛起冷峭的笑意:“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之爱妻是一定要寻到的,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待本魔的修为达至破碎虚空的境界时,再找也不迟。”
“你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无情?”
帝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位魔帝前辈若没有别的事,就容晚辈先行告辞了。”骨钺躬身而退。
“小魔头,天魔断渊,你当真不想去?”
魔神主祭帝瞑的声音从天魔洗血池之畔传来。
“骨钺,死在这里和死在断渊,你总得选择一个。”
魔君帝尹的意思就更加直接。
只见骨钺停下后却的脚步,慢吞吞的直起身来,那双鬼火眼珠里始终闪烁着谦卑的笑意。
他道:“如果帝瞑魔帝和帝尹魔帝都能匀给晚辈一枚保命符咒,这平定逆乱之祸的重任,晚辈还是很乐意去扛上一扛的。”
真武仙宗,桃部仙山。
“谁?”
“是谁挖了我家香香的里脊?这天杀的畜生啊!”
“我的翠灵圣竹!”
“我的翠灵圣竹哇,你死的好惨呐!”
时至晌午,在太阳的照耀之下,一道道凄惨的嗓音回荡在桃部仙山之上。
“还好还好,本帝所栽的五色蟠桃木没有被祸祸。”
“这要是哪个龟孙敢祸祸我的蟠桃木,本帝就是拼的自爆帝源也要弄死他。”
又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更远的山头上传来。
“木秀,木齐,你俩不用太过伤心。”
“这桃部仙山上,有掌教亲自布下的监控阵法。你们只须前去寻找合靖师弟一查,便可知是谁是罪魁祸首。”
真武合靖,真武仙宗柠部二代弟子之中的大师兄,也是整个真武仙宗公认的最有希望继承少宗主之位的人。
且他现在乃是大仙宗任命的六部律法的执掌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篱笆小径之外,真武合靖一身白衣,持同门之礼前来拜访:“敢问苏师妹,宫师弟可在你的院中?”
“我听闻宫师弟新晋桃部二代弟子首席,特来祝贺。”
宫无名瘦削颀长的身形推门而出,立在院中与真武合靖相对。阳光泼在脸上,映出谦逊而真诚的笑容。
“感谢合靖大师兄的祝贺。师弟不过是初入仙宗,与苏师姐共同执掌桃部而已。”
“大师兄所用「首席」一词,实在是太过抬举在下了。”
一道道神念或圣识无声无息的从这间篱笆小院里扫过。
“这就对了嘛。”
宫无名的心中扬起一道道呐喊:“总得有几个不开眼的仙宗子弟,来敲打一下我这位新人吧?”
“木齐师兄,你说……这位桃部首席刚刚晋位,今日我俩的爱宠和植栽就遭人毁坏。”
“这两者之间,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联系?”
“木秀师弟你是说……这位新来的桃部首席,想给我俩一个下马威?”
这座仙山的山腰处,平阔的像是一座斜形高原。
一座座楼台拔地而起,错落有致。
山溪沿着楼外蜿蜒,淌向山涧。
长廊纡回,檐牙高啄。
长宫挂壁,横压三百余里,隔天离日。
红柱成林,碧瓦青虹。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真不知有几千万落。
这几千万落的弟子楼阁里,有两座极为恢宏的高楼。
高楼的阴影之中,桃部众弟子的领军人物真武木齐和真武木秀就在此碰头。
“欺人太甚!”
真武木齐的脾气更急,他联想到这位新晋大师兄的所作所为,眸中不由的喷出冷焰,“明明是个走高楼进来的关系户,何敢如此嚣张?”
“师兄说的太对了。”
真武木秀赶忙附和道,“以师兄的能力,尚且不敢对首席之位有哪怕一丝奢望。”
“这宫无名什么人,上来就道什么「执掌桃部」,他也配?”
“配与不配,诸座撼天高楼心中自有数,实在不是我等可以妄言。”
真武木齐的眼中也闪过冷冽的毫光,“不过这位首席既已出招,我们也应该回敬一二才是。”
两人同时传信同门师兄弟数人,直往峰顶的那座朴素小院飞去。
一道道人影出现在山顶的篱笆院外。
他们尽穿着真武仙宗特制的仙袍,衣袖飘飘。
那一双双如星辰般的眼眸,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十分明亮。
明亮之中隐晦着复杂的感情——审视、怀疑、嫉妒、不忿……
“终于要来了……”
宫无名极为享受的仰望苍穹,朗朗乾坤之中,仿佛有遮天之乌云飘来,把天阳蔽住,留下死亡气息纵横的阴影。
“我欲与无名师弟独争,还请诸位师弟、师侄礼让。”
死亡气息最为浓郁之处,天赋最妖孽、修为最无敌的真武合靖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独……争?
在这真武仙宗的规矩里,「独」——意味着两者独对,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这当然是宫无名想要的结果。
但是这「争」之意思却令他大失所望。
因为按照真武仙宗内不成文的规定,决武为「斗」,论道为「争」。
也就是说真武合靖这家伙从柠部仙山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和他这位新晋的桃部首席对坐论道?
这听起来就不是很科学!
宫无名搔着头上的短发,总觉得这事态的发展却是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
视野里那些围聚而来的仙宗弟子,在听到这两位首席想要「独争」之后,亦是纷纷收起不怀好意的目光,转身看向别处。
独争论道,论的必是隐秘禁忌之道,他人无权旁听。
真武合靖一步踏进篱笆院门,挥手打出九级禁制矩阵将此方空间遮蔽。
他那双虎目里喷出的战意,几乎凝成实质。
这战意扑面而来,激得对面的宫无名……
摸不着头脑。
“不过就是坐下来论个道而已,怎么整出这样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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