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走进山洞,里面谢晏礼还在睡着。
听见她的脚步声,熟睡的人缓缓睁眼,一见到她便忽而一笑:“桑洛,你回来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桑洛有些心虚,也不知刚才和浮屠在外面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不是,我睡很久了,也该醒了!”谢晏礼缓缓起身,桑洛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托着他的后背。
谢晏礼坐了起来,目光痴痴的看着她:“桑洛,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两人一起并肩而行,出了山洞,浮屠一见两人要出去,便也想跟上,却被自家主人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谢晏礼身上的伤太重,脚步虚浮,即便走的很慢,但还是被脚下的一颗石块绊倒。
桑洛全神贯注的护着他,第一时间便将他给拉回怀里。
谢晏礼稳住身形,身后传来浅香,他身子一顿,随即不着痕迹的退了出来,甚至不敢去看桑洛的脸,垂着眉眼,苦笑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别这么说,谢晏礼!”桑洛看着他单薄孱弱的身子,心里就特别难过。
她想抱他,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轻声安慰:“你曾一己之力单挑众多魔修全身而退,你是上过九州高手榜的人,怎会是无用之人!”
谢晏礼笑了笑,抬眸看她,眼底尽是温情:“原来桑洛将我的过往记得这般清楚。”
桑洛道:“所以,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谢晏礼没有说话,只是重新迈步,一点点朝前走着,走到高处的悬崖边才停了下来,望着远处的云海,说道:“桑洛,你看那些云,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你说到底是被风吹的,还是他们自己想变化形态?”
桑洛站在他的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怎么问这个?”
谢晏礼没有回答,而是道:“不管是被风吹的,还是他们自己想变,每一片云,都无法回到之前的形态!”
桑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人不能往回看,谢晏礼,你只是来历劫的,你所有的苦难都会结束,但你不能为了我而结束,你既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便也该明白,若历劫未完提前归位,你会出事的!”
一般仙族历劫,皆是要尝尽世间八苦,分别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织盛,少一样都不行!
未看破的,则是历劫失败无法归位,若是觉醒了记忆,想强行归位的,会被天道那个规则判定为挑衅天地法则,轻则剥夺仙根,打入轮回。
重的……便会被囚于长恨道,永世不得出!
“我知道!”谢晏礼却坚定的道:“可我若再不归位,你会出事的!”
在桑洛疑惑的眼神中,他接着道:“你不必瞒着我,别人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和陆清珏的过去,他不会放手的,我了解他对你的执念,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就范,而我余生所愿,便是你不再受他的胁迫!”
桑洛笑了笑,眼底尽是温柔:“你不要担心,我如今是妖神,即便是陆清珏也奈何不了我!”
她上前一步靠了过去:“我能护住妖界,我也能护着你平安归位,等到时候妖界太平,我陪你去归墟的尽头看晚霞可好?那里的晚霞,可美了!”
谢晏礼笑了笑:“……好!”
得到回应,眼底盛着天际的阳光,细碎的光斑落入眼眸,折射出点点光芒,她笑意加深,接着道:“那……你把金盏熏吃了,此物虽不能让你完全恢复,但能保住你的魂体无殇,就当让我放心!”
桑洛明显能感觉到身旁的人身子一顿,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还是骗不过你啊!”
她轻轻浅浅的笑道:“我可不像浮屠那傻子一般那么好骗!”
说是好骗,但桑洛清楚,也许浮屠根本就是故意的!
暖阳透过层层叠叠的白云,透过指缝,洒下耀眼的金光。
云海翻腾,微风清浅,虚弱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好!”
……
桑洛陪了谢晏礼两日,因妖族有事,被初夏给叫走了。
离开前便让浮屠守着不得离开。
浮屠和谢晏礼两人站在院子里,目送着那道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远端。
浮屠半靠在篱笆围栏上,漫不经心的道:“你看什么?那是我主人,再好看也不是你的!”
谢晏礼不欲同他争辩,只望着天际不说话。
浮屠冷哼道:“所以,那金盏熏你还是吃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主人……”
话没说完,便被谢晏礼扔过来的一个墨色色的瓶子打断,瓶子中,不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浮屠将瓶塞打开,里面赫然是金盏熏!
“你真没吃?”浮屠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怕死吗?”
“即便我现在死了,也无法归位!”谢晏礼身形佝偻,双手撑在一旁的篱笆上,抬起双眸定定的看向浮屠:“但是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不对!”
办法肯定有!
但浮屠不太敢!
他甚至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受尽苦难的仙族,肯为了自家主人做到这般!
“我没有办法!”浮屠摇头!
谢晏礼笑了笑:“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也很清楚,天道不会给你们太多准备的时间,妖族为何会被打压至此,你不是不清楚,当年天道能用一个屠灭神族的罪名将妖族流放,如今便能找出第二个罪名让妖族灭族,而桑洛身为妖神,若真被逼至此,妖力却未拿回,你愿意看到那般后果?”
浮屠皱眉,他自然不愿!
“可你……”浮屠道:“我虽不在意你的死活,也愿意利用你来赌一次,可我主人很在乎你,她甚至在察觉到我的心思时,警告过我,我不会违逆主人的任何要求!”
“她不会知道的!”谢晏礼道:“我只差最后一劫了,浮屠,为了你的主人,助我归位!”
“……好!”浮屠正了神色:“我替妖族,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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