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便急急忙忙地让人将药熬上。趁着药还没好,殷侯打来一盆热水,开始给孩子擦身子。先试了试温度,感觉不是很烫后,殷侯轻手轻脚地给小团子擦起脸来。
等到小脸上的脏东西都被擦掉,殷侯和天蔚心里不住一动,小孩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像画一样的,雪白干净,眉目秀气,额头上还有小小的美人尖。殷侯多看了几眼,心里又有点失落,闭上了那双眼睛,这孩子便不再是他的小猫崽了。
天蔚拿了件自己的上衣过来,换掉了孩子身上的衣服,脱下衣服才发现,这孩子实在太瘦了。胳膊和小腿都细瘦细瘦的,连一般小孩的软肚子都没有,呼吸的时候肋骨都隐约可见。天蔚将衣服裹住他全身,又拿衣袖多缠了一道,才将将不让衣服掉下来。
药端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殷侯便将它放在柜子上晾着。天蔚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和殷侯说过话,殷侯也不同往常一样好言相劝,房里少有的出现了沉默。两个人就这么一头一尾,在床边静坐着。药凉了些,殷侯便拿着小勺子,往孩子嘴里喂着药,天蔚便在一旁,擦拭着流出来的药汁。
喂完了药,殷侯将忠叔喊来,说明了用药时辰,并安排好午饭做一些流食,便离开去了店里。天蔚听着殷侯故意大声说
给自己听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小小的手握在手里,静静发着呆。
等殷侯从店里回来,天色已经暗了。吃饭的时候,天蔚并没有来,忠叔说是之前送去房里吃过了。殷侯也不多问,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吃饭。一旁的阿忘吃了两口,也不理会李子钦的劝阻,直接去了天蔚房里。
见阿忘走开,李子钦也放下碗筷,“阿殷,你直接明说吧,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平静地咽下最后一口饭,殷侯把筷子放到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病养好之前,自然是要先留着的。”眼睛一抬,殷侯看向李子钦,“子钦,我需要你帮我查件事情,越快越好。”
阿忘进了房间里,见天蔚坐在床边,柜子上还放着饭菜,几乎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打量着天蔚满眼的疲倦,阿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摇摇头,天蔚冲阿忘一皱鼻子,“不知道,反正不想吃。”知道这人的脾气又上来了,阿忘也懒得说他,“成,那你就倔着吧,反正外面那个是吃好喝好,什么事都没有。”
瞧着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孩子,阿忘一摆头,“天蔚,这孩子还没有烧还没退吗?”
挫败地摇摇头,天蔚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低烧,下午也喂了药,不过都吐了好些出来。”
靠在床头,阿忘扭了扭脖子,“那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就这么和殷蛰呛着也不是办法啊。”
切了一声,天蔚冲阿忘嘻嘻一笑,“谁说我和他呛着了,他倒是敢啊。只是这件事上,我们还没有办法说服对方而已。”接着,天蔚冲阿忘狡黠一笑,“你放心,连你我都养了,这小家伙我是养定了。”
特意在书房里多留了些时辰,等到了后半夜,殷侯才回了房间。房里的蜡烛还没有熄,天蔚就趴在床边,和衣睡过去了。慢慢地将天蔚的外衣和鞋子都脱去,一把将他抱起,殷侯将他放到床里面,盖上了薄被。天蔚睡觉睡得很沉,一直被放到床上也没有醒,直接抱着被子接着睡了。
先去换了根细蜡烛,待房间里亮起暗暗的光后,殷侯又去打了盆热水,这才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小团子的额头,还是有点热度,殷侯挤了条热帕子,开始给他擦脖子。晚上的时候,这烧怕是还会再发一次,如果汗还留在身上,那明天小孩还是得接着烧下去。看着脸上有些潮红的小孩,殷侯眼光变得柔和起来,哪怕这不是他的小猫崽,也有些让自己心疼。
或许是再活了一次的关系,殷侯发现自己和天蔚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上一辈子的那些年老,和这一世的如此年少,让他们渐渐地改变了,很自然就变得矛盾起来。从前觉得,可能世上除了身边的那几个人,没有什么值得入眼,值得在乎了。可到了现在,没有了声名,没有了武功,他们需要和各种各样的市井之民打交道,会每天为那些薄薄的入账而忙进忙出。甚至是对于这样幼小的孩子,已经不知不觉站到一个父位,想好好的爱护他。
再抬眼,看到几乎要将自己埋到被子里的天蔚,殷侯笑了笑,起身将他身上的被子拉了下来。他知道,天蔚不是对自己无理取闹,只是怕这个小小的小东西,没有人要他,就像他们一样。天蔚骨子里怕极了孤寂,所以才会总摆出一副孤傲的样子,孤苦百年。
小小地在天蔚脸上咬一口,殷侯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瞧着他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笑了笑。傻阿蔚,我们就来看看,最后小团子花落谁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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