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姨。”阿星悄声一喊,抬脚踏过了门槛。
那严实的衣襟上现出一阵波动,那无半点妆的脸上展露出笑容,可紧接着眉间一皱、杏眼一瞪,芙姨本放在木门上的素手,已悄然拧上了阿星的耳朵。
“哎哟哟,芙姨……”
“你小子,一大早饭也不吃,嗯?穿的和野术士一样,你姨我养个娃,怎想养出只猴子!”
忍着耳朵上的疼痛,阿星喊着:“芙姨!芙姨,有客人!”
芙姨瞪着阿星,手上的拧劲又大了些:“有什么客人,记得一共你就带回一个客人,还是个七岁小童,当你姨,我是傻的吗?”
“不是不是,芙姨你看。”斜着半边脸,阿星瞟了瞟门外。
鹅黄绸裳的女子站在门外,双手合握在小腹上,腰间斜挂着一柄白玉宝剑,那明眸散发着光、粉唇间露出一轮上弦月。
阿星不知她何时扎好了马尾,亦不知她何时擦掉了唇上的鸡汁,此时心中,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人家进来!”
芙姨一把甩开阿星的耳朵,行至门槛前扶着少女的左臂,那精致可爱的小脸,很难不让人喜爱,芙姨柔声的说:“姑娘,快进来,小心这门槛,别磕着。”
步入木门,庭院是如巷中一般泥泞的平地,中间以一排碎石铺出了一条小道,小道尽头则是一低矮的竹门,竹门两边种着一排翠竹。
“吱——”
随着芙姨推开竹门,里外恍如隔世。
青石板铺陈的地面像西雀大街一般整洁,左边墙角堆积着大大小小数十只瓷盆,里面种着少女叫不出名的诸多花卉,而右边是累积如山的木头,被劈好的一小堆木柴放在一木凳的后边。
再往前是“厂”型的四间小屋,五级台阶之后,中间屋子的大门敞开着,门前阴影下放着两张竹椅,稍大的竹椅上挂着一条象牙色的布毯。
少女觉得有些不真实,可来不及细想,阿星从屋内拿出了椅子,她被芙姨推着坐了上去。
“哎呀,家里都没怎么来过客人,连个招待人的地方都没有,姑娘别介意啊。”芙姨拉过挂着象牙色布毯的竹椅坐下,那圆润的地方将竹椅充的满满堂堂。
“阿星,你还在站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泡壶茶来,还有,把你这身破衣服给我丢了!”
阿星挠了挠头,这是你的客人,还是我的客人来着?
算了算了,芙姨如母,二叔如爹,耳朵要紧。
不提嘀嘀咕咕走进屋内的阿星,芙姨随手打开了纸袋,杏眼柔和的看着少女:“姑娘,不知怎么称呼呢?”
从芙姨手中接过鸡翅的少女:“我叫卫采薇。”
“噢,薇亦柔止,人如其名嘞,就是不知道,你和我们阿星是怎么认识的呀?”
“这,说来话长,不,简单来说也很短。”
......
风儿吹着竹叶,沙沙作响,瓷盆里的花儿对着阳光低下了头。
“林南星,你给我滚出来!”
“怎么啦?芙姨?”
卸去了术士的装扮,面上还挂着几粒水珠,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黑色的劲装合体,未干的长发以红色发带束在脑后,些许水滴还从发末缓缓滴落。
若不是手中捧着冒着热气的茶盘,林南星这卖相确实称得上是玉树临风。
“放着,到你二叔房里去。”
竹椅“吱吖”一响,芙姨已站起身子,接着对着卫采薇说:“采薇啊,我和阿星说点事,你坐着品茶、吃鸡,稍等一会。”
“没事,没事,你们去吧。”卫采薇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芙姨,又看了看恍然大悟的林南星,控制住险些笑出的声,扶在椅把上的柔荑还摆了摆。
林南星将茶盘放在小桌上,透过热茶飘出的雾气看了眼卫采薇,接着紧跟上芙姨那曼妙的身姿。
中间屋子的右边就是二叔的屋子,林南星与芙姨的屋子在另一边。
芙姨推门而入,林南星跟着进了屋子,二叔的屋子一眼就能看到底,原色的架子床没有挂上帘子,湖蓝色带着白色花纹的薄被,整整齐齐的盖在二叔身上。
“关门!”闻言,林南星转身关上了门。
“跪下!”林南星又转身跪在了地上。
芙姨行至二叔身边的枣红圆凳上坐下,俯身轻轻的,将二叔散落在额间头发抚到脑后,背对着林南星说道:“你可曾记得,去年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记得!”
“我们是不是说好,不出去惹是非?”
“那是记得的。可,我没想到三两银子就会惹来这样的麻烦,我也不想这样。”
芙姨沉默片刻,坐直了身子:“阿星,过来。”
林南星低着头,走到床边,芙姨握过了他的手,他顺势跪在了芙姨身前,接着只觉一团团温润软玉将他层层包裹。
这感觉很熟悉,就像过去一样,林南星嗅着兰花草般温暖的气味,感受到芙姨微颤的双臂,闭上了眼。
“你可知,这十八年里每一天,我都在害怕,害怕失去你二叔,害怕失去你。”
林南星埋在芙姨怀中,喃喃的说:“芙姨,我错了。”
“傻孩子,我还不明白你吗?可踏出了家门,你步入的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江湖里是没有理由的。”
玉腮轻压着林南星的前额,芙姨稍稍加重了语气:“别说三两银子,就是你多看了一眼,他人可能就会刀剑相向,更可怕的是,江湖里往往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有时候你根本防不胜防。”
那如果我是最高的山呢?
林南星心里想着,但是没敢说,他脑海里还能浮现被人一拳打倒的场景。
芙姨松开了怀抱,一双柔荑捂着林南星的双耳,低头对着额间轻轻一吻:“答应姨,不管到哪,以后要都要小心,更小心好吗?”
“好,芙姨,阿星真的记心里了。”林南星抬首看着那张熟悉又精致的脸,温热的呼吸扑上了面庞,好似春风拂面,又好似荷叶间划过的露珠。
芙姨看着他,温柔的说:“那,芙姨还有句话,不知阿星想不想听?”
“芙姨的话,阿星当然想听。”
“你……”芙姨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位采薇姑娘看去很好,她宛若一块白玉,可你芙姨我,从她的眼中,感觉不到对你的情,这是我的感觉。”
“就像你以前,玩过你二叔的剑,有时候并不是你真的喜欢,可能只是觉得有趣,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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