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狸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耷拉着眼眸,精神和身体双重透支的情况下,整个人都持续恍惚中。
直到下颚被人禁锢着。
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里翻滚着的、不辨喜怒的占有和疯狂......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对。
不应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错愕地眨了眨眼,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剧烈挣扎......
“滚,你要干什么......”
很快,呜咽咒骂的声音尽数堵在唇齿间。
......
疯子!!!
开什么玩笑?!
他早就该想到的.....
在面对威胁的时候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逃跑、而是笑眯眯和他探讨死亡方式的人......
能够面不改色的躺在一个曾经企图伤害过他的人的身边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正常人呢?!
“滚开!!!!!”
他偏过头去,却被男人拽着下颚掰回来继续接受亲吻。
汗水顺着泪水一起滴落下来。
嘴唇紧闭着就被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蹭过湿漉漉的脸颊。
强迫他张开嘴,继续索吻.......
他被亲的浑身都在发抖,双手不听使唤,无助的看着对方。
一吻完毕。
宋狸子仿佛全身都被卸了力气一般。
“不,别......”
他本来皮肤就雪白,红了眼眶。
躺在床上浑身失力、喘气的模样就更可怜了。
男人分开唇瓣让他喘息几秒,他能感觉到宋狸子的身体在颤抖。
所以究竟什么才能战胜生死呢?
神明不知道。
他也无法确定。
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于公于私,他都不想
于是亲吻又凶狠、急促地落了上来。
他伸手抚摸着宋狸子的后颈,沿着雪白的皮肤,像是在蹂躏一只病怏怏的小猫......
宋狸子崩溃、哭喊。
骂到最后则是彻底没有了力气,只剩下呜咽和求饶。
“放过我,求你了......”
“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
没有回应。
没有了匕首、麻绳和他准备了好久的安眠喷雾,宋狸子发现他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衬衫扣子被人解开。
“你在害怕?为什么?”男人问道。
他歪着头端详,温凉的手指贴着他胸口的心跳声聆听,“你连死都不害怕,又为什么要哭泣?”
命运的回旋镖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身上。
宋狸子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哭了多久......明明是他想要杀了对方,可是现在无力的双腿却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他什么都做不到。
挣扎间,那双残缺的、畸形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了男人的面前。
当那双因为他的母亲在怀他的时候受了重伤而导致早产畸形、造成他这一生最主要的不幸的双腿.......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扣着小腿的时候......
宋狸子发誓他这下是真的彻底崩溃了。
“杀了我,求你,求你......”
他嚎啕大哭。
泪水将面容浸泡得柔软,就像是翅膀淋湿的脆弱鸟儿,除了求饶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不,不要看,求你,不要看......”
那双畸形的双腿.......
那段连宋狸子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阴影,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做到就这么平静的熟视无睹呢?!!
他的悲惨、
他的绝望、
他所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直到此时此刻,宋狸子才明白什么叫做“杀人诛心”。
这些肉体上的疼痛和他所正在遭受的精神折磨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就像是一只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神明抬起他的下颚端详着这张漂亮湿透了的脸,半张脸埋进湿透了的枕头里,金色的额前刘海歪歪斜斜的耷拉着,眉毛痛苦地拧成一团,海蓝色瞳仁虚虚睁着毫无焦距......
纯粹的药并不治愈痛苦。
爱也是一样。
因此无论是恨、亦或者是爱......
人活着总需要一个支撑点。
而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
如果说支撑着宋狸子度过前二十年的是他对那些曾经给他带来痛苦的人的恨意。
那么此时此刻......
当这种恨意减轻之后。
他开始对自己未来的人生产生迷茫,不知所措。
然而现在,这一切全都被男人堪称粗暴的打断了。
“求你......”
他哽咽着声音,连嗓音都哭哑了,只能勉强喘息着,悄无声息的像是已经死了,只剩下胸口处的一点儿起伏……
颠簸中,无力的双手无处释放。
颤抖着被男人捞起来,无力的环住了对方的肩膀。
“叫我的名字。”
“......”
名字?
——什么名字。
迟疑间,唇舌再一次被对方的气息所堵住。
动作越来越快。
他呜咽着,眼泪顺着粉白的脸颊越掉越多......
脑袋里晕乎乎的什么都思考不了,只知道被动的求饶,却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作用。
“你忘了吗?”
男人循循善诱,“就是你在宴会上帮我起的名字呀......”
宋狸子脑袋像是忽然炸开了烟花。
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不清醒。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脱力间被对方从指缝间挤进去近乎是攥了个十指相扣......
从他下定这个决心开始,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是迟钝般的反应了过来......
“你......你是说......”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宋狸子发疯般的在脑海里叫喊,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徒劳的睁大眼,下一秒却又感觉亲吻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温柔的、浅尝辄止的亲吻。
男人的头发不知何时散开,他被笼罩在内,就像是一个人形的牢笼,双臂支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化作无处可逃的束缚。
这些话在他脑海里造成的连锁反应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
紧接着他又眼看着对方的亲吻落下。
他们鼻息相处,气息相融。
宋狸子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
见到他可以很轻易的透过神明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见眸中倒映着的满脸通红的自己。
于是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汇聚了起来。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男人牵着他的手指于指尖落下轻吻后微笑:“还好,还不算太晚。”
只是一味的药物治疗并不能医治他的心病。
除此之外......
爱或者恨,缺一不可。
“你喜欢我吗?”
“还是说讨厌我?”
“当你想要动手杀了我的那一刻,是存了想要我一直都陪着你的心思吧......如果说不是喜欢的话,那么你也会想要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人的陪伴吗?”
宋狸子:“我......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如他之前所说。
他是个怪物。
渴望别人的接近。
然而真的有人想着接近他的时候,却总会被他身上所竖起来的尖刺所伤......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潜意识里总是用着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着每一个企图靠近他的人......
用他那可悲的自尊心竖起来的围墙。
谁都进不去......
神明眼看着宋狸子沾满了水雾的眼睛,倒是比先前多了点生气。
“叫我的名字......”
他顿了顿,又温笑着声音威胁道:“不然你今天一整天,哪儿都别想去~”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却被男人说得就像是情话一般的甜腻。
近乎本能般逼得宋狸子浑身一颤。
“!!!”
不行,不能这样......
不然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宋狸子偏过头去,又被男人掰着下颚凑过来细细索吻。
无法逃避。
常年的病弱加上那本就脆弱的精神状态,他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能呜咽着脱口而出那早就而耳熟于心的名字。
“阿......阿临,不,别,求你.......”
“不对,”男人轻声道,“错了。”
“错了......”
——什么错了?
宋狸子错愕的眨了眨眼,他明明就是叫这个名字。
这是自己在宴会上给他起的名字。
自己的记忆那么深刻,又怎么会错......
可是男人依旧还在重复:“不对,在仔细想想......”
——想什么?!
宋狸子确实是想不到了。
他流了好多的眼泪,好像光是哭泣这一项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被男人抱在怀里,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绑了块大铁块一般的难以忍受。
“我不知道,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指缝间再一次被用力挤了进去,瘦弱畸形的双腿在男人的掌控下,露出了内里白皙的皮肤,漂亮的就像是件艺术品。
他疯狂的摇着头。
却依旧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然后顺着脸颊一点点的向下滑......
于是他的意识又昏昏沉沉了起来。
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海面的、搁浅的鱼。
疲惫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听到了神明的喟叹。
依旧是那温和的、带着淡淡悲悯的声音。
呼出来的热气落在他的耳边,像是提示一般的开口:“你姓什么?”
“回答我,”男人俯下身来,他轻柔的替宋狸子将耳边凌乱的碎发撩至耳后去,“别急,再仔细想想,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想什么?!
宋狸子皱了皱眉。
他依旧不能理解男人这番话的含义。
——什么叫“他姓什么”......
——他姓宋。
虽然无比讨厌自己的出生和家庭,可唯独名字是他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就像是被烙进了灵魂一般......
不对,不是这个......
他晃了晃神,原本就疲惫的精神却在这一刻却像是奇迹般的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
原来如此!!
从他下定决心要杀了对方逼他跟自己一起下地狱开始。
亦或者说是从更早之前......
从对方下定决心要带着他离开宋家......
从男人抬手拦下宋母迁怒的那一巴掌。
从男人从家庭医生那里得知他的病情,并且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选择见死不救开始......
从他们在舞会上隔着栏杆遥遥相望的第一秒开始......
好感早就已经存在了。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一厢情愿。
毕竟喜欢这种东西。
只有在感受到对方同等的爱慕之后,才会肆意疯长。
而对方之所以纠结了这么久、一直反反复复的问他同一个问题的真正的原因是......
弄清楚这一切,宋狸子的蓝瞳忽然软化了,柔软的如同春日里的一泓泉水一般。
“还真是狡猾......”
他感叹着。
绵长的睫羽垂下来微微弯着,疲惫极了却又像是在笑一般。
明明身边的一切都已经糟糕透了,可他这会儿却依旧感觉到无比的开心。
仿佛是终于知道了那个答案似的。
连带着心里的空洞都一并被填满。
“所以答案呢?”男人又问。
“答案是......”
他颤抖着手抚摸上那英俊好看的脸颊,将心里早有答案默念出口......
......
他很喜欢他的阿临。
不,现在应该叫是宋临了。
......
——“宋临”。
以你之姓,冠以我名。
原来如此.......
宋狸子勾了勾唇角,他想着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所谓的救赎。
而是从一开始就被盯上的,一场精心布局的陷阱。
他是猎物。
男人是猎人。
他就这样被算计着,一点点走进了对方早就布好了的陷阱......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直到最后的摊牌。
“还真是恶劣,”他嘟囔着,“恶劣透了。”
“确定不是得偿所愿吗?”
“......”
“闭嘴。”
如果说爱本来就是一种恶劣。
那么从宋狸子看见男人的第一眼起,他就自愿走进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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