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的鬼子,现在剩下六个,他们已经被三郎打出了邪火,想想也真是难怪,日军已经打下了半个中国,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关键是很窝囊!
十一个帝国勇士,就一天的时间不到,被干掉五个,虽然他们认为偷袭卑鄙,但事实就是事实,任何雄辩都是死要面子的自揭疮疤。
更可怕的是,麻田小队长还严令必须活捉,这恶棍卑鄙到极致,想想就心寒胆颤,这种又奸又滑泥鳅一样的东西还能活捉! 我们自己会是什么结局?
剩下的鬼子,信心动摇,感到了害怕,犹如前方是黑暗中的深渊,那恶棍,就在深渊中张着巨口,嚣张着獠牙。
不仅如此,几个鬼子更知道,如果完不成麻田交待的任务,结果就不是一死了之的残酷。他的暴戾恣肆,是针对任何时候任何对象的,他是想发飙就发飙,无底线!哪怕是自己人,也是一样凶残无情,这种随时随地身受恐怖的折磨,比死更苦楚更可怕。
六个鬼子都知道完不成任务的可怕后果,一商量,决定首先保护好军犬,再也不盲目追击,应该搜索前进。发现有可疑之处,立即压制。
鬼子死板的时候是死板,可到底还是聪明的。他们知道,在这茫茫深山中,没有军犬,别说活捉那个恶棍,就是走出去,也是千难万难。而且,现在连恶棍的背影还没见着,就死了五个,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回去了剖腹是肯定的,但麻田首先要碎剐凌迟了他们。那还不如现在就与恶棍拼死一搏,对半的机会还是有的。
鬼子顺着三郎的脚印“猛追”,说是猛追,因为要防备挨黑枪,不免心惊胆寒,也只能是心里的“猛追”。
等他们追到三郎挖何首乌的地方,天可怜见,窝坑里居然还剩有几个,只是个头小了点,去泥去皮,不够一口吞的,可也聊胜于无。他们想到三郎吃大个的,也肯定是吃饱了,更是憋怒,骂一声“卑鄙的恶棍”,继续追杀。
有个鬼子把自己的憋屈,对三郎的仇恨,和肚子咕咕叫饿的窝火,发泄到了麻田身上: “麻田小分队长太过分了,执行任务,怎么不给我们配上口粮呢?”
鬼子们全都窝火,有人开头,其他人就爆发紧随了。
“咳,咳咳,是啊,小分队长条例都不顾了,太把我们不当人了。一个不体恤下属的长官,不是好长官。”
“我们的队长什么时候好过?这次真倒霉。”
“队长就知道吃,没有他的馋吃,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真该上军事法庭。”
“队长不喜欢吃,脸能长那么大?”
“真是巨大得恶心!”
“恶心的一张大脸,难怪支那美女专门和他的脸过不去,被挠得那鬼模样,我看了想哭。”
“该死的混蛋,早就看他那张该死的脸不顺眼了,我也很想挠上一把。”
“花谷君,你真混蛋,也想变成美女吗……”
“混蛋……”
不知道是骂说话的人,还是骂麻田,所有的鬼子停止了发泄。日军军规严禁妄议长官,但眼下没有长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普通士兵?被欺负狠了,不骂娘才怪!
三郎听着鬼子停在刺钉藤的边缘,不见人影只闻其声,正想着鬼子会怎样过钉刺丛。突然,“呯呯呯……”鬼子开枪了,其中一发打在三郎跟前的麻石上,十几枪过后,山顶恢复寂静。
又等片刻,鬼子又说话了: “那个恶棍可能前面去了,这种地形于他不利。”
“可是我们怎么过去?你看那个恶棍淌出来的痕迹,好像有血,真是情急成了丧家之犬。”
“那个恶棍能过,我们也能,藤田君,你开路。”
片刻之后。
“嗥——”,一声惨叫之后,估计是叫藤田的鬼子吃不消钉刺,喊着痛退了回去,又传来谩骂声和诅咒声。
再有一会儿,一个声音说: “藤田君,小岛君,你们两人,用刺刀砍藤,注意不要抬头压低身姿,那个恶棍十分狡猾歹毒。”
藤田和小岛埋头苦干,开始劈砍钉刺,其余的鬼子警戒,可他们看不到三郎,三郎试了几次,也看不到鬼子。
钉刺丛中,不时传出压抑着的痛呼,敢情是被刺得不轻,三郎知道那滋味。再看看,藤田和小岛的干劲真是十足,只一会儿,就砍出了五六米长的一条通道,马上到达山背脊梁上。从三郎的位置看过去,已经看到藤条的晃动。
这是藤田和小岛咬牙使劲,才有的成绩,可随着苦楚的增加,和体力不支,速度又明显慢了下来。
警戒的鬼子喊道: “怎么了藤田君,遇到麻烦了吗?”
藤田埋着头回答: “很抱歉,中村君,钉刺太尖锐厉害,还经常钩挂衣服,实在施展不开。”
中村道: “藤田君,你看一下那恶棍走过的痕迹,往那个方向去了,看看我们能不能迂回过去。”
中村的一个馊主意,让藤田就此向天皇尽忠。藤田回答“哈依”一声,便悄悄抬起头来,准备察看。
埋伏着的三郎,早听得清清楚楚,枪口始终不离钉刺晃动处,心想: 狼狗肯定是打不成了,能打着鬼子就先打,打一个少一个。
藤田的黄色战斗帽在钉刺丛上方露出一点顶盖时,三郎就立刻瞄准下移三寸击发,“八勾儿”,枪声响起,藤田应声向后摔倒,战斗帽也飞了出去。
三郎开枪暴露了位置,鬼子虽然看不到三郎,但枪弹还是把三郎藏身的那块麻石墩,打得石屑飞溅四射。
但三郎已有经验,开完枪立即翻身便逃。而这一次因为双方距离实在太近,中村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背影,激动得喊叫声都变调了: “卑鄙的恶棍,跑了,快追,再也别让逃了!”
死了六个人,才终于看到了死对头的身形,这让剩下的五个鬼子,激动得赛过吃足大烟,纷纷抖擞精神,硬着头皮往钉刺丛中钻,真正玩命了。
等五个鬼子浑身扎满钉刺,循着三郎的痕迹追到山沿时,哪里还有人影?只是在眼前的半山腰上,传来一阵滚石声。
中村一嗓门狂吼: “在那边,突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三郎狼奔豕突到半山腰,正在狼狈不堪时,背后的枪弹,已在身周四遭横飞,有一颗子弹从腋窝下穿过,等到觉得腋窝发热时,才闻到焦棉味,惊得头皮发炸,一个失脚,直接摔得飞滚而下……
五个鬼子打了一阵枪,便狂追直扑而下,这边的山沟,还是原始森林,阴森森的。此时又起阵风,风穿林的呼啸声,像鬼嚎,凄厉凄惨,像是森罗殿。真是其情应景,几个鬼子觉得,自己是在走向地狱。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密林里暗得更快,三郎不由心里警惕,无论如何,天色断暗之前,必须走出密林。后面可是有军犬跟着,天黑了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
三郎还是朝西北方向攀登翻山,上山路,除了脚掌用力,需弯腰前倾配合。双手更不能闲着,要看准可以拉扯的树枝藤蔓,上拉借力,这样省体力,身体的稳定性也好。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爬上山顶,三郎瘫坐在地,恨不得把舌头拉出来喘。
山谷里传来狼狗的狂吠,天黑后的声音,显得特别响。紧接着,又几声枪声,像炸雷的脆响,声音如波,翻滚着向远方传播推进,经久不衰。
三郎心道: 鬼子有狼狗带路,随时可以找到自己。而自己夜里无法瞄准,打不了伏击,怎么熬过这一夜?
挖陷阱,时间不够;吊脚套,没材料,出山是自寻死路。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带着鬼子兜圈子,在山里转到天亮,只要天亮了,嘿嘿!继续对杀。
三郎在鬼门关转了一整天,与死神争命的惊心动魄,差点让他精神崩溃。还差点入了虎口,钉刺丛挡路,全从绝境中挣扎过来了,说是爹娘在天之灵保佑,此刻三郎也信。但更多的是,经历让他有了经验,有了胜利信心的胆魄。
三郎辨识了一下方向,沿山脊继续向西北而去。
风越刮越大,松涛声“呜呜、呜呜”呼啸,一阵接一阵的此起彼伏。三郎紧了一下棉袄,还是觉得冷,一天被追得野狗似的逃命,里面的衣服就没干过,该死的狼狗!三郎想想又是恨怒,顺过手中枪,对着山下追兵的大约方向,打光了弹仓里的五粒子弹,这才挎上枪继续前进。
现在,三郎的胆是彻底壮了,鬼子也没有那么可怕嘛,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厉害,还不如山里的野猪。其实,三郎的想法错了,鬼子确实比野猪厉害,只是鬼子的厉害,在山林里没有野猪发挥得好。而三郎的这个错误判断,夜郎自大式的自信,正好歪打正着,应了那句俗话: 无知者无畏,让三郎在心理上超越了鬼子。
三郎边走边听身后的动静,现在就是猫和老鼠的搏命游戏。而且是主角与配角反转,只是双方都不自知,鬼子不甘心知道,三郎虽然意识到了,但自信心不足。
到了夜里两点多,当三郎再次登上一座山峰时,不由得一声欢呼,好比是老光棍拣着了美貌小娘子。
原来,这里是当年岳飞抗金的古战场。山脊上,有一段齐胸高的石墙残余,当年岳英雄在此抗击金兀术时,这石墙既可做掩体,又可推倒,用做滚木擂石。
三郎不知多少次扛着枪,在这里流连忘返做英雄梦。现在黑夜里,居然还能逃到这里,莫非真是岳祖宗有灵,在冥冥之中搭救自己?
三郎如此激动,是因为脑子里立刻蹦出来一个主意: 用石墙阻挡追兵,岂不一举成功。
三郎不信鬼神,现在,也不由自主对着石墙正儿八经的祈祷: 岳爷爷大英雄,您老英雄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等会鬼子来了,就帮着我多砸死他们几个!
回答三郎的,只有越来越近的西北风,和钻入骨头缝里的冷寒。
三郎缷下身上的装备,放在一边,开始搬石垒墙。小心思里,纵然不能把鬼子全部砸死,一个两个总是可以的,即便不死,受伤也是会的。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附近能摸到的石头,全部堆上了石墙,又累又渴又饿,三郎拣回装备,往石墙背风面一靠,这才坐下歇息。
检查了一下枪,试试里面压满着子弹,顺手往石墙上一靠。再摸摸黄挎包里,是不是还有何首乌,没了,忍不住“唉”的一声轻叹。
可还留在包里的手,再次触摸到了纸包,放何首乌时碰到过。三郎掏出来,手感有异,好兆头,烧鸡味道已经钻进了鼻孔里,太意外了。
敢情喜多这鬼子替本少爷预备的。
当时还以为是武器装备呢,被鬼子追得急,自己又逃得慌,太紧张了,哪会想到是吃的?
三郎再也无暇多想,在风声中辨识了一会动静,见无异常,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撕下一条烧鸡腿,一口咬下,竟扯下大半,不由暗嘲自己猴急,大概猪八戒吃人参果,当时也是自己这副德行。
很快,便有了酒足饭饱的感觉,可惜没酒,有酒也不会吃得这么饿死鬼投胎似的。
吃饱后静坐了一会,仔细听听动静,除了风声,啥都没有,连那只狼狗也不叫唤了。
三郎的心思又回到吃食上,心想: 今天是过去了,明天呢?明天杀光了鬼子还好,最起码也要打死了狼狗,自己方可脱身,那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可如果不呢!
三郎又把鸡头、鸡脖、鸡爪和鸡骨头,只要是剩下的,摸黑拣起,重新装回挎包,这才安下心来,静等鬼子追来。
直到凌晨五点多,三郎正犯困,突然,两声狗叫声传来,三郎惊得一愣,急忙坐起,仔细一听动静,鬼子已经在半山腰上。他妈的鬼子贼精,悄没声的就摸上来了,如果没有狗叫,说不定就被围住了。
三郎也不得不佩服鬼子的死心眼,这死盯不放的韧劲,一天一夜饿着肚子翻山越岭,居然还撑过来了,这份毅力是魔化了,真是不死不休。
三郎再次侧耳细听,想摸清鬼子确切位置,好估算距离。渐渐的,鬼子的说话声也传了过来,越来越清晰。
说的是:
“又饿又累又冷,不行了”。
“实在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吧“。
“那个恶棍不会趁黑夜逃跑了吧?我们不能休息”。
“中村君,这地方真不错,我们歇一会,拔掉钉刺再走”。
有一会儿没声音……
看情形,鬼子是休息拔刺了,呼痛声和诅咒声,不时传来,黑夜里拔刺还要摸,一不小心就是痛上加痛,被寒风一吹,愈发疼痛。
大概是钉刺拔得差不多了,又有鬼子抱怨人不如狗,狗都能吃上二顿狗粮,我们只能喝冰冷的泉水充饥,还要防备那个恶棍偷袭,真是太不公平了……
接着,话题自然转到三郎身上,几个鬼子开始妄想,要如何追捕,如何活捉,如何击杀,一定要把那个恶棍尽情羞辱、戏弄,再抽筋剥皮,掏心掏肺……
几个鬼子咬牙切齿激动着,三郎更是咬牙切齿听着。
再也忍耐不住,去死吧! 撬动石墙,大大小小的石头,呼呼隆隆开始顺坡滚下。
滚石声势越来越大,不断传来树杆树枝折断的声音,和石头撞击山体的声音。
“咔嚓……!”
“咔啦啦……!”
“呯……!”
“嘭……!”
场面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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