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夜
唐李世民
岁阴穷暮纪,献节启新芳。
冬尽今宵促,年开明日长。
冰消出镜水,梅散入风香。
对此欢终宴,倾壶待曙光。
除夕之夜,整个天照国京都亮如白昼,举国欢庆的日子,整条街井都点起了花灯。有钱人家更争先恐后的炫富,烟火争奇斗艳的绽开在天空,炫彩夺目。
楚天暮坐在大殿之上,唇角牵了牵,邪魅的笑容不知不觉的爬上脸庞,越过眼前的歌舞表演看向窗外。眼前浮现汐灵的那支勾魂艳舞,其他演出都便得索然无味。
前几日在他的书案上摆了一叠资料,柳汐灵,两岁由柳恒带回将军府,四年不会说话,却无师自通的熟读将军府内藏书,六岁便由皇室御用的老师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为了强身健体还拜凌云门门下,只是武功平平,每次门里季考她都是最后一名。常年以男装示人,所以性情柔中带刚。柳恒与西玄国皇帝多年前便定下婚约,只是为了以防定王爷谋权篡位而隐瞒了此事。柳汐灵对婚事十分抵触,曾找秦浩轩商量解除婚约一事,却遭拒绝,只等及笄之日便会完婚。
“嗤嗤!”
“暮儿,什么事高兴成这样,一边饮酒一边嗤笑?”
“回禀父皇,孩儿看窗外烟火正浓,想是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忍不住心中的高兴!”
“哦,这歌舞也看得厌了,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烟火!”
皇上一声领下,大殿上的家眷们纷纷起身随着皇上來到皇宫大院,早有奴才在远处备好了烟火,看到皇上出得大殿,一起燃起。
楚天暮心不在焉的替汐灵解释起來,怪不得跳那支艳舞,只是为了解除婚约,怪不得那天在火场看见苍穹抱着她,她却抱着一个包裹,原來是想逃婚。汐灵根本就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平日里将自己说得那般不堪也只不过是在怄气顶嘴罢了。
楚天暮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格外开朗。想着一会散了宴先去地牢看看,已经有半个多月沒有见着了,虽听吕晟说一切安好,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报!!!”只见一名护卫远远的喊着,“启禀皇上,地牢走水,火势凶猛!”
“什么?”楚天暮手捏成拳,“父皇不必担心,孩儿这就带人去救火!”
说完楚天暮顾不得身在皇宫,竟然轻功飞起向地牢赶去,脑中不断的浮现不能逃脱的汐灵被困火海的画面。
不多时大火被扑灭,地牢仅剩下框架,一部分士兵押着逃出火海的犯人前往其他地牢,另一部分士兵则是清理被活活烧死的犯人。
楚天暮疯了一般在人群里寻找着汐灵,一无所获,想着汐灵行动不便,定是被困牢房之中,心中升起绝望,却依旧不肯放弃,一间间的找起,楚天暮快步的走过去,又慢慢的退回來。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楚天暮走上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吕晟的怀里抱着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躯体,脸已经烧得看不出模样,但是那身一金一寸的香云纱和貂绒披风还有那枚银钗,这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错不了的!
“小姐,吕晟对不起你,吕晟说会誓死保卫小姐的,吕晟沒有做到,为今只有以死谢罪!”说着举起一掌正对自己的面门。
楚天暮大喝一声,“住手!”
然后从吕晟怀里接过汐灵,摇摇晃晃的走出地牢,行至门口留下一句,“人已去,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汐灵不会怪你的!”
“太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站在最近处的冷月劝道,听说地牢走水了,柳汐灵的尸首已经被统一埋了,太子一踏进府里就來到柳小姐曾经用过的房间,这间房还一直保持着柳小姐住时的模样,连绣了一般的手帕都沒有撤去。
“把酒和文房四宝放下,你们都去休息,不要來打扰我!”
“太子!”
楚天暮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待人都走空,门被掩上,楚天暮拿过两个杯子,将酒斟满,苦笑着说道,“一直想与你对饮几杯,彻夜畅谈,只是你我注定是敌人。若是抛开我们的身份,或许我们能成为红颜知己,或许你也能爱上我?”
说着连干了两杯,又嫌不过瘾般,捧起酒坛灌了起來。
“汐灵,你就像一个迷一样,引着我一步步的靠近,一步步的想要掀开你神秘的面纱,掀开了却也伤害了你!”
一仰头又是一大口酒。
“汐灵,是我嘴硬,是我傲气,总觉得你配我不上,抵触着不肯承认自己的心,若是能善待你些,或许我不会这般自责!”
不一会一坛酒就被楚天暮灌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楚天暮摇摇晃晃的起身,脚下的步伐显然已经不平稳,來到绣架旁取下汐灵绣了一半的手帕。
上面是一副未完的木芙蓉花图,一簇簇嫩粉色的花朵绽放着,栩栩如生得就仿佛那日在绿野幽谷时,汐灵为了给自己疗伤而摘下的。想起自己当时口中的苦涩和汐灵嘴角的草药残渣,莫不是汐灵口口相传的给自己喂药,昏迷的自己又怎会喝下!
楚天暮摸摸此刻喝得麻木的嘴唇,闭上眼睛想起最后一次在这里见汐灵,自己还气恼的吻了她,原來那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那种被汐灵咬破嘴唇的疼痛感犹然还在心头,可那个粉妆玉雕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自己就是罪魁祸首,若不是自己的自私,想将其掠回天照国留在自己身边,又怎会害她至死。
楚天暮将手帕揣于怀中,回身从桌上拎起另一坛酒,仰起脖子硬灌了下去。待酒喝干,一甩手砸了酒坛,扬手将墨尽数泼在绢上,然后提起笔在墨迹上时而重笔,时而飞白,点画淋漓,气宇磅礴的描画出一幅团团锦簇的木芙蓉花图來,提笔在一旁写下一首诗。
扔下笔,楚天暮醉醺醺的推门走了出去。虽是醉了,却还是隐约的看见一道黑影。楚天暮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屏住呼吸悄悄追了上去,只见那黑影在自己睡房外转了一圈便像江边飞去。
难道是西玄国的贼子,楚天暮不顾昏沉欲裂的头痛,飞身追了过去,沒追出多远便听见身后府邸里乱作一团,‘走水了!走水了!’嘶喊声此起彼伏!
好个贼子,竟敢放火烧我,若不是在汐灵房里,想必睡着就被烧死了!
眼看贼子已至江边,楚天暮将轻功展至极致,剑一般的射了出去,再一回身,已经拦在黑影面前,断了他过江的退路!
楚天暮醉眼迷离的看着眼前黑布一兜脸的贼子,“你是何人?敌国奸细?想放火烧死我?”
那黑影并不答话,抽下身上的腰带,一抖竟将腰带抖得笔直,犹如一把利剑。
楚天暮也宝剑出鞘,毫不含糊的接招应战。
只见一白一黑两道影子缠战在夜空之中,白影银剑闪动,黑影所持的黑腰带融于夜色之中,看不出招式。
片刻,白影的宝剑便被蛇一般的黑色腰带缠紧,黑影发力一提,白影便失了兵器。
黑影压着声音说,“你已经醉了,不是我的对手,莫要纠缠,否则我必定会杀了你!”
说完,弹飞一颗紫色烟雾弹,不一会从亚南边城射出一条长绳,黑影踏着绳子飞身而去。
楚天暮听见身后有利器夹着风呼啸而來,足尖一点飞身挡下,然后应声倒地,自己真是喝了太多的酒,仿佛看到那黑影回头望向自己呢?
“太子,你终于醒了!”日光焦急的守在床边。
楚天暮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这是汐灵住过的房间、这是汐灵睡过的床榻,被子上还留有她的体香,楚天暮侧过身,皱着眉捂着肩膀。
日光连忙跪倒,“臣罪该万死,请太子治罪!”
“快起來吧!不是你的错!”
“太子为何要挡下微臣的飞镖。幸好今天镖上來不及染毒,否则......”
楚天暮一抬手制止日光接下來的话,“日光我命你夜潜亚南边城,暗中保护汐灵。从此刻起她就是你的主子!我要你效忠于她!”
刚刚站起的日光又跪了下去,“太子是在惩罚日光,不要日光了吗?”
片刻又恍然的问,“难道刚刚那道黑影是柳汐灵?她不是死了吗?太子何以判定?”
楚天暮忍着肩部传來的痛楚,伸手拾起枕上的几丝秀发,缭绕在指间。
“那黑衣人耳上带着的耳环是深海夜明珠所制,这世间仅此一对。白日里看着平常无奇,夜间却如萤火虫一般莹亮。我一直奇怪在牢房里烧毁容貌的柳汐灵少了些什么,原來是少了它。”
“也许那贼人看出了它的价值所以偷走了!”日光分析着。
“若是要值钱的东西,怎么不偷貂绒披风和一金一寸的香云纱,还有那枚银钗。只有我知道那耳环的价值,因为那是我给她的,旁人只会觉得那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珍珠罢了!”
“若真是柳汐灵,她也太狠毒了,烧了地牢不说,还妄想放火烧死你。她可真能演戏,一直装病到现在,就是想让我们疏于防范。太子,她一定有同党!我一定要揪出她的同党!”
“她沒有一剑杀了我,或许她对我也是有些感情的!”
“太子,你疯了不成,竟然这般想?”
楚天暮怒道,“难道你想违抗我的命令,我命你去保护她!”
“太子!”
“我要她毫发无损、心甘情愿的來到我天照国!你现在去保护的不仅是柳汐灵,也是我天照国未來的太子妃,我要你将她当成你的主子!”
“难道太子真的?是!微臣领命!”日光一拱手隐身而去!
楚天暮坐起身,伸手扯下一缕头发,与手中汐灵的头发打了个死结,放进香囊内。心中想着,自己的居室被烧了也好,便可以有理由睡在这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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