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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饭吃的还算轻松愉快,有花晚照镇着,慕容钰卿也没再怎么刁难白降.
可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因为房间问题争执再起。
某妖孽曰:“开两间房”,某女曰:“说开三间房”,白降——“请两位统一意见。”
花晚照还要开口,却被慕容钰卿云淡风轻的一句:“晚儿喜新厌旧了,大不了让我半夜病发挂了拉倒”给生生堵了回去。
于是,某人只好咬牙切齿地黑着脸让店小二开了两间房,直接导致慕容钰卿看白降的眼神都相当得瑟。
这人要不要这么幼稚啊,花晚照捂额推着慕容钰卿进了房间,准备好好恶补一下某人的启蒙教育,却见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这可把花晚照吓的不轻,轻唤了两声见他不应,立刻抽了腰间的刀就要喂血,刀子刚拿出,手腕却被慕容钰卿握住。
他醒着,拉过那横着刀疤的玉腕放到唇前温柔地亲了亲,眼神带了些内疚和动容:“晚儿,我很好。”
即使失忆,慕容钰卿也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他知道自己的病很严重,也知道花晚照一直在自己用的药力参了血,但是她不说,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早晨病发后迷了意识,他后来问起,花晚照只说是白降及时赶到喂了药,但他口里残留的甘甜和她苍白的脸色又怎瞒得住真相?
白降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他的警觉,却不是因为吃醋,而是他觉得此人会对花晚照不利,而下午那句所谓报答的话语,言下之意不过是:治病的代价,我自己付,你若敢动花晚照,我决不轻饶!
所以,他不会给任何白降可以动手脚的机会。
被发现一直隐瞒的事情,花晚照也没觉得尴尬,另一只手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笑道:“我相信你。”
谁也没再开口,心里方才想好的大堆说辞全部腰斩。
她有些莞尔,说那么多做什么呢,想要的不过一句“晚儿,我很好。”
花晚照熄了灯,就势倒在他的怀里,任他搂着,轻轻道了句晚安。
一夜静好,满室留香。
*******************************睡到半夜,不知被什么惊醒。花晚照爬坐起来,却又想不起来刚刚到底梦到了什么,再想立刻睡醒已是不可能,看看身边的慕容钰卿,呼吸均匀有力,依旧睡的深沉,于是小心下了床,披衣推门而出。
天气很冷,风虽不大却依旧有些冷冽,吹的鬓发散乱额前冰凉,但却莫名的舒心。迎着月光走到客栈的后院,这才发现,月盘大如车轮,明如白玉,挂悬于空瞧着分外安静清冷,原来不知不觉已是十一月十五。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脑中忽然闪过这句诗,来这里这么久了,原先孤儿院的伙伴们是否一切安好?
“原来晚使也是被这月光吸引来的。”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花晚照吓了一跳。回头望去,见白降随意坐在高高的屋顶上,手边摆着个酒杯,正一杯杯喝着壶中的酒。
花晚照却不解释,仰头笑望:“劳烦左护法带我上去。”
白降也不推辞,白衣翩然而下,像从云端降下的仙人一般美丽,但他又不像仙人,仙人是冷清的,他的周身却始终散发着温暖的感觉,让人不由心生亲近之意。
“得罪了。”话音方落,花晚照只觉腰身一紧,再定睛,人已经安安稳稳坐到了他方才的位子上,,屁股底下还能感觉到温热。
不管那是不是白降的有心之举,这都让她觉得心情好些,连忙道了谢。
白降笑了笑,又捡了个恰好的距离在她边上坐下,替她挡住了徐徐吹来的北风。
“左护法可是想家了?”酒杯只有一只,花晚照自然不能喝酒,眼下气氛不错,适合聊天。
白降顿了顿,道:“我是个孤儿。”
啊哦,一不小心戳中别人伤心事,花晚照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错了。”
“唉,不过没关系,我也是个孤儿。当孤儿没什么不好的,不用养家糊口,还不用担心做错了事被父母责罚。”
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白降不禁莞尔,玉指微抬,又饮尽一杯暖酒,想到花间阁发生的聚变,阁主意外惨死,他轻轻问道:“听说晚使也失忆了?”
怎么大家都知道这事了?花晚照有些无奈,但还是如实道:“是啊,所以你看我对花间阁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是不是觉得我很薄良?”
白降笑着摇摇头:“薄良的人不会为了爱人的生赌上自己的命。”
“慕容公子很幸运,得美人如此。”
真的么?诚如她原先自我剖析的那样,这次的决定不过是一场豪赌。
“恩。”花晚照不愿多解释什么,捡了个舒服的姿势,曲着膝盖把脑袋搭上:“我这样做,可是他未必领情啊。”只怕到头来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他生死一场反成空。他那样的人才是薄良,有多大的几率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做出牺牲呢?
白降显然不明白她这话的深层含义,只当她以为慕容钰卿无法接受她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慕容公子或许一时无法想通,但日子久了,也就明白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恋人都有幸能相濡以沫。大部分时候宁愿选择大难临头各自飞。”
头一次见他说出这么阴暗的话,和那如沐春风的外表太不相配,花晚照听的有些吃惊,顺势问道:“左护法此话怎讲?”
白降却没再接话,也不看空中的月亮,垂眸,晃晃壶中所剩无几的酒水,似在沉思,可是脸上的微笑却同面具一般不曾卸下。
看出对方似乎不愿意回答,花晚照有些尴尬,爪爪头发补充道:“那啥,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口问的。”想来应该是个无比悲残的故事,唉,真是不巧,一不小心又戳中别人伤心点。
“不是,”白降抬头看着她有些无措的样子,笑道:“是我并不怎么善于表达,刚刚在想要怎样说才能让晚使觉得故事不太乏味。”
“唔,你怎么方便怎么说好了。我不会觉得乏味的。”花晚照眨眨眼,摆出一副我是知心听众的样子。
白降点点头,就着皎皎月光饮尽一杯,眸光透过朦胧银纱似乎落向很远的地方。
其实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故事里有一对曾经海誓山盟的男女主,男的也曾扬言此生绝不纳妾,白首不相离。然而当时正值国家动荡生活不定,男的生意不顺反被敌国所掳,为了换取自由和生意财富,他送出了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他并不知道当时妻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还说了很冷漠无情的话后自己离去。女的心灰意冷,使计逃逸敌国生下孩子后便自缢而亡。而那孩子却被贪心的女仆卖给了老鸨做奴隶。
白降没有明说,但是花晚照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他。后面的故事他没有再说下去,花晚照也不知道昔日可怜的小奴仆是如何成为今日武艺高强的未必堂左护法,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样的路一定铺满了鲜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荣光的背后铸满了鲜血淋漓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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