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口,莫说是庞奇能有所参悟,恐怕就连徐安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人郁闷着,各自沉默。
片刻后。
徐安这才将书本放下,轻叹道:“还有其他发现吗?那女尸的卧室中难道就没有其他能证明她身份的物件?”
庞奇摇头道:“还真没有。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那些衣物在沧州大街上随处可买,无法从衣物线索追寻其身份。但可以确定的是,女尸并非大乾人。至少她在写下这些书本之前,还不是!”
“那女子在死前,似乎做出了某种掩饰。不过,虽然无法证明其身份来历。我们倒是在卧室的四面墙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徐安问道:“是什么?”
“四幅画!下官已经让画师临摹过来,大人请过目。”
说着,庞奇从怀中取出画卷,交给了徐安。
徐安翻开第一张,上面描绘的是一处广阔的草原,场景祥和,一男一女正策马奔驰,英姿飒爽。
第二张图上,画的是夜晚,圆月当空,街上处处霓彩,红绸锦缎,像是什么重大的喜庆节日现场。主画却是一栋高起七层的气派楼宇,横额“登雀”,一男一女携手站在“登雀楼”上,相视温馨。
第三张图,则是画着大海,虽同是晚上,但海上却狂风大作,怒浪滔天,一帆孤舟在浪花中飘零,空中的月亮弯如鱼钩。却没有前两幅画的男女同框...
第四幅画,非常直观,画的不再是风景图,而是一片大火,火中充斥着无数鬼脸,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阎罗鬼怪。
四幅画的画风颇有迥异,很难判断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但这并非徐安关注的焦点,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这四幅画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信息,是否与女尸的真正身份有关?
徐安沉思了起来,凝重道:“单纯与画中的内容来判断,根本无法洞察出画作者的身份。但她既然能画出这样的四幅图,就必然有其深意。她想表达的东西是什么呢?”
庞奇皱着眉,道:“前两幅画,还算正常。画的草原和喜庆、温馨的场景,那画作者...当时的心情应该是极好的,否则,她也画不出这样的画。但到了后面两幅,画面就开始有些违和,乃至于暴戾起来,是不是可以说...画作者的心境和处境发生了变化?这四幅画是在暗示她人生不同四个阶段的境遇和心情?”
听此,徐安恍若醍醐灌顶般,惊喜道:“这...还真有可能!”
下一刻,他将四幅画依次排在桌上,神色肃然,指向第一幅草原图,道:“画中有男女,我们首先认定他们是男女,且是情侣的身份。其首作的画风波澜壮阔,场景恢宏,细节描绘细腻,显然是用心之作。草原广阔,预示着自由和随心所欲,与残本中的第一段话是对得上的。这对情侣向往自由和幸福,憧憬着幸福。而且他们似乎也找到了他们所认定的幸福!”
“他们情定开始的地方,是在草原!可这个草原在哪里?”
庞奇目光也落在第一幅图上,思索了片刻后,道:“大人你看,草原远处的山...不像是土坡,倒像是沙丘?而大乾境内有草原又有沙丘的地方,仅此一个。那就是...漠北!”
徐安点头道:“也就是说...画中男女主情定漠北!他们曾经在漠北荒原上出现过,这是他们的第一个特征。”
“那第二幅画中的“登雀楼”是在哪?”
庞奇回道:“登雀楼是我大乾七大名楼之首,位于幽州,乃无数文人墨客的竞逐之所。”
“好。那如果说,这对情侣人生轨迹的开始,始于漠北草原。那么他们的人生第二站,就在幽州!他们曾经在幽州生活过,且身份不凡!能登顶七大名楼之首的人,哪一个是凡夫俗子?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幸福的,人生顺风顺水。而且...你看他们的动作,那男的在抚摸那女子的小腹...”
“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是!再到第三幅画,她画的是大海,但大海并不是风平浪静,祥和唯美的,而是怒狼滔天,波涛汹涌,孤舟倾覆!说明...他们可能遭遇了某种人生挫折,以至于意志消沉,郁郁寡欢!不过我们无需召集揣测他们遭遇了何种困境,就单纯想一个问题!哪里有大海?”
“近海的地方多了,但这些画能出现在这里,那就大概率指的是沧州!”
“对!这对情侣来到了沧州,然后遇到了某种困境,陷入了人生的重大抉择!而这个困境...其实不难揣测,上一幅画她暗示自己有了身孕,那来了沧州之后应该生了吧?可生孩子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他们为什么会陷入郁结?”
对此。
庞奇倒是没有想太久,就开口道:“只有一个原因...生产不顺利...”
徐安郑重道:“这或许就是唯一的解释,这对情侣在迎接自己爱情的结晶时,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类似于难产,或者夭折之类的,以至于心境大变!而结果是...后者居多!因为假设画中的女主就是密室中的女尸,她仍能活到十日之前,就说明难产而死不是她,而是那个小孩...”
庞奇动容道:“这...所以第四幅,她花了无数恶魔和地狱之火,是在暗示恶魔夺走了她孩子的生命?”
徐安叹道:“也许吧!他们有一个幸福的开始,却似乎等不了完美的结局和过程。只是...其中具体是否属实,仍未可知,也不是我们应该去深究的。但可以明确的是,这四幅画明示了这对情侣四个不同的人生脸谱和遭遇。”
“同时也向我们透露了一丝隐晦的信息:他们身份不俗,相亲相爱,曾经在漠北、幽州逗留过!最后居于沧州,且挖空了府衙的地下,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密室。如果再将我们已知的信息结合在一起的话,那这两个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他们是夜魔,来自苗疆。成年后才开始学**乾的文字,曾在漠北、幽州待过,后来到沧州定居!关键是...他们可能是某个贵族!要不然,如何在府衙地下挖设这个密室?但当中有一点矛盾的是,如果他们是外邦人,又怎会成为我们大乾的贵族?”
庞奇听得有些懵了,苦笑道:“难道说他们二人之中,有一个是外邦苗疆人,另一人却是我朝的贵族之流?”
“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就要看庞寺丞如何去查了。立即命人调阅卷宗,查清前后八年沧州官员和各大名流的流动记录,重点关注曾有漠北和幽州在任历史的官员!”
“是!”
庞奇拱了拱手,“这个任务量可是尤为巨大,估计咱们得多待几天,而且还要上书吏部。涉及官员调动,吏部那群人最为清楚。”
徐安摆了摆手,“嗯!查清这对情侣的身份,或许就是解开这起案件的关键!对了...”
他刚要接着往下说。
正在这时,周泉却慌张冲入书房道:“徐师兄,不好了。那具女尸昨夜被人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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