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些小激动,阳冥冥兴奋地快到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毕竟这算得上是穿越般的重生不是人人都可以遇上的。
清晨,一束阳光透过红色的纱幔照射进女子的绣房,微弱的光芒照射在窗边的一架古琴之上,紫檀木制造的琴身,银色琴弦反耀出盈盈白光,愉悦了坐在床边打量着房间的阳冥冥。
起身走到古琴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在琴身,纤柔的手尖缓缓扣上一根银弦,轻轻一拨。“噔···”,可能因为闲置的时间太长,琴声有些厚重。在房间里回荡着,久久不散,仿佛沉静了很久的湖波突然被一块碎石击中,荡漾起圈圈波纹,难以平静。
三年,整整三年,欧阳冥冥从三年前就没有碰过琴。十五岁以前虽然身材矮小,病却不是很重,她偶尔还会有些空余的时间在弹一下母妃留下的紫矜。
紫矜,就是这古琴的名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紫通子,母妃名唤青青,很显然这是一个男人送给母妃的礼物,可是这人却不是父王。究竟是谁,这个问题萦绕在欧阳冥冥心里十八年,直到死前都不曾知晓。
阳冥冥盘坐在窗边的软踏上,紫色的琴身贴在红色衣裙之上,玉手轻扬,粉唇轻启:“牧笛扬吹出一曲春来早,春来到清风一缕似剪刀,谁剪出杨柳一夜绿丝绦,杨柳岸,小桥伴,轻舟泛桃花源···”
房间不是很明亮,却不失温暖,阳冥冥恬淡而清雅的歌声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纸窗飘散在和煦的风中。
卿华轩位居镇南王府的最西院,却距离镇南王的正院最近,听着那熟悉的琴音,欧阳定邦彷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春天一个早晨。
一样的琴音,一样的歌声,十八岁的少年遇到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女在桃花林里弹琴。少年为了讨少女欢心,在桃花林里舞起了剑。漫天的花瓣飞舞在两人身边,少女笑颜如花,少年爽朗洒脱,构成了一副永不腐朽的美丽画卷···
“江南春,当飞花迷人眼;江南雨,掩楼台湿青衫;江南忆,满庭芳提笔难;江南梦,执酒对饮桃花艳。···”
阳冥冥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伴着房间里的浓浓药草味寻找那熟悉的雪莲香。原来人真的是很奇妙的存在,即使灵魂换了,可是原来身体里的一些习性已经深入骨髓,难以改变。
她不讨厌药草味覆盖了整个屋子,毕竟这样的环境陪伴了这个身体十几年;她也可以很熟练的弹出欧阳冥冥母妃的曲子,因为这个脑子里已经把这首曲子练了千遍,万遍。
一个绿衫小丫头在庭院的石道中快速的跑着,额头竟然有些薄汗渗出。阳春三月,春风和煦,可是周围的温度还是很低。风声呼呼吹在耳边,打在脸上有一点刺痛,小丫头一脸紧张快速奔进卿华轩。
“桃花开,画江南春色满;桃花红,映篱外故人颜;桃花舞,晕纸伞白衣沾;桃花落,逐流水袖染尘缘。桃花酿,醉踏歌剑挽流年。桃花醉,共枕逍遥江湖远···”
歌声慢慢淡去,纤手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一曲桃花醉就完成了。阳冥冥双手刚刚平放在琴身之上,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奴婢不小心贪睡来迟了,还请公主宽恕。”稚气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慌张,气喘吁吁的说道。
阳冥冥轻笑,她是个很可爱的一个小丫头。将古琴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的桌子上,起身跳下了软榻,不知为什么睡了一觉之后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可是面对这纤瘦的身体还是有些不习惯。
“无妨,进来吧。”
小丝抬头就对上了一只温和的笑眼,因为另一只眼睛被长长的发帘遮住了,根本看不见。微微惊愕了一下,随后就跟着红衣女子进了屋。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阳冥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着铜镜梳妆,虽说是梳妆,倒不如说是梳头。这悲剧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悲剧,望着那豪华的梳妆台上红色锦套套着菱花铜镜,旁边放置着至少有十个大红漆雕桃花的首饰盒,精妙绝伦。可是为嘛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胭脂没有水粉,没有金步摇,没有朱钗,没有玉簪。就一把桃木梳,还是小丝带来的。靠,这当的什么破公主。
这都是因为镇南王怕欧阳冥冥自杀,所以没有朱钗,欧阳冥冥自小体弱多病也根本用不到胭脂水粉。哎,阳冥冥无耐的摇摇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因为常年不出屋子,皮肤白皙得可怕。薄唇也没有一丝血色,粉红里透着苍白。她的脸很消瘦,骨骼轮廓清晰可见,憔悴中却不失娇媚,柔弱的眉心散发着一股英气。
这张脸可以说比原来自己要好看的多,以前只能算是可爱的萌妹子,这个绝对是娇媚的少女。只是···
一只如水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望着镜中的自己,三千青丝完全披散,墨发齐腰,额前长长的发帘完全遮住左脸颊,隐藏了世人所不知的秘密,一只素手撩开遮挡在左眼的碎发。
“啊”只听着一声惊呼,头上一阵疼痛,一簇黑发被生生拽下。
“我很可怕吗?”阳冥冥摸上自己的左眼,白色的纱布覆盖了整个左眼的眼窝。是的,秘密就是她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从一出生开始就睁不开,当她拥有欧阳冥冥记忆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只有一只眼睛,一出生便是。这个秘密只有六人知道,欧阳冥冥自己、镇南王、皇上、欧阳逸尘、侍婢素琴还有死去的镇南王妃。
认真替红衣女子梳头的小丝突然看到她被纱布遮住的左眼,吓得跌坐到地上,谁手里梳子没有立刻抽离墨发,就拽下了女子的头发。听到女子的声音才缓过神来,立刻跪下。
“奴婢该死,公主不可怕,是奴婢自己的罪过。”
“没事,你还小,是我吓到你了,把梳子给我,我自己来。”女子的素手伸到丫头的跟前,一把拿过了她手里的桃木梳。
“天哪!”刚进门的绿衫女子一阵惊呼,差点打翻手里端着的东西。
眼看着小丝呆呆的跪在地上,而公主却在自己梳头,额前的发帘被撩与耳后,露出了左眼上的白色纱布。素琴怔了怔,立刻皱眉的呵斥呆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小丝,你居然让公主自己梳头,自己下去领十板子。”
素琴是镇南王府的老人,公主的近身侍婢,专门负责卿华轩的大小事宜,所以有权力责罚下人。
“不用,是我自己要求的,素琴姐姐,别罚她,把水端进来吧。”女子声音清扬好听,如门外和煦的春风。
一番梳洗过后,阳冥冥坐在八仙桌前啃食桌上的糕点。
“公主,这些太甜了,您不能吃的,您已经吃了那么多了,您今天又没有吃药,您的身体···”望着摞的高高桂花糕和核桃酥渐渐变矮,心里很是害怕,公主吃一次甜的就要咳嗽很久,这可怎么办。
“没事,这很好吃,况且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需要吃药。”右手伸向空中,接过一旁小丝递过来的温茶轻抿了一口,随即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了,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吃饱肚子啊。”最多当零食吃吃,现在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增肥,想想以前那婴儿肥的小脸,自己捏捏都舒服。
“公主,王爷昨夜下令王府上下准假三天,这厨师都请假回家了,奴婢我···”素琴有些窘迫,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是就这厨房从未去过。
“你不会做饭,这我倒是没想到。”阳冥冥抬头看向素琴,若有所思的抓起最后一块桂花糕,在欧阳冥冥的记忆里素琴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啊,这琴技就是素琴教的欧阳冥冥。
素琴的俏脸上染上一层红晕,深深低下了头,在王府十八年,第一次有挫败感。
“奴婢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小丫头突然很自信的开口。
“是吗?”阳冥冥有些不信望了望小丝。
“奴婢从小就料理家务,会做一些饭菜,只是一些家常菜,不知道···”
“嗯,你去做吧,厨房里没有菜的话就出去买,素琴姐姐比和她一起去厨房吧。”阳冥冥打断小丝的话,反正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公主,家常菜经常吃。
阳冥冥望向一旁还低着头的素琴,很调皮的撇嘴“素琴和她一起去吧,女儿家应该要学会做饭的,以后还要嫁人的。”
“公主,奴婢,奴婢···”素琴微微一愣,然后支支吾吾的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
“怎么,有话就直说。”阳冥冥有些不悦,最讨厌别人支支吾吾了,古人就是麻烦。
素琴的俏脸通红,见到公主生气,只好断断续续的说,“昨晚桃花盛开,奴婢想采摘新鲜的桃花瓣酿制桃花酿。”
“哦···”阳冥冥明白的拖长了声音,暧昧的望向素琴:“不会做饭,却会酿制桃花酒,不得了啊,估计我这近身侍婢该换新人咯。”
“公主别取笑奴婢,奴婢要终身侍奉公主的···”素琴羞红了脸,听了阳冥冥的话竟然笑了起来。
“好了,不闹你了,小丝快去做早饭吧,我都快饿死了。”阳冥冥指了指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伤心神色。
“公主,不可乱说话。”听了阳冥冥的最后一句话,素琴和小丝同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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