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觉还在御书房等着赵贵的消息,孰料尉迟纲竟然着甲持剑入殿、后面还跟着一队禁军。宇文觉大惊失色,怒斥道:“尉迟纲!你要干什么?”李植、孙桓、乙弗凤三人也一同质问尉迟纲,乙弗凤甚至上前要扯住尉迟纲手臂,要治他君前僭越之罪。只有张光洛一动不动,他知道,有人已经把他的消息传出去了。才会有眼前的一幕发生。
尉迟纲一把甩开了乙弗凤,拔出腰间宝剑,转身对身后的禁军命令道:“天王被奸臣蛊惑,残骸忠良亲族。奉晋国公令:将天王身边佞臣全部斩杀!”
李植、孙桓、乙弗凤三人反应过来,正要反抗。可是,他们是来面君的,并无甲胄兵器在身,哪里是全副武装的禁军对手,只一瞬间便被开膛破肚,命丧当场。可怜的是张光洛,刚要出口邀功,也被禁军无差别攻击了。直到倒下,嘴里还喃喃着:“自己人。自己人!”只是没人听到了。宇文觉则被吓得呆坐在御案前,双手抱头,浑身颤抖,一动不敢动。
不多时,宇文护走进了御书房,看到了满屋血腥的一幕,看到张光洛尸体的时候,不禁一愣,便问尉迟纲,怎么不等我来便动手?”
尉迟纲是个粗鄙的武将,只答道:“早杀了好,免得节外生枝!”
宇文护又看了一眼张光洛的尸首,摇了摇头,张光洛只是小角色,这类攀附他的人,数不胜数,死便死了吧。宇文护定了定神,才然后转身拱手道:“臣见过陛下。陛下与臣是骨肉兄弟,怎能听信外人谗言,要骨肉相残呢?”
宇文觉彷佛已被吓得失去了神智,不敢答话。宇文护接着道:“臣听闻,大冢宰和卫国公也参与了此事,请天王下诏,召二人入宫,臣想当面问问清楚!”说罢也不再管宇文觉,径直走向御案,拿出印玺,往两张早已写好得诏书上盖了印。随后伸手招来一名内侍,命他安排人去赵贵、独孤信二人府上传诏。
赵贵、独孤信都在紧锣密鼓地安排明日的“除贼”事宜,此时接到天王的召见,都只以为是要商议明早之事,便也无所顾忌地进宫了。
赵贵府邸离宫城更近,早独孤信一步入了宫,已在正武殿等候召见。没有等来宇文觉,却等来了一队禁军。几名军士冲向赵贵,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将他擒住了,用牛皮绳捆得结结实实。
赵贵大怒道:“我乃当朝宰辅,谁敢对我无礼!我要见天王!我要见天王!”
这时宇文护从殿外款款走进,顿时明白了,今日怕是见不到天王了。宇文护喝道:赵贵,你身为臣子,挑唆天家亲情,谋害太祖钦命辅臣!你可知罪?”
赵贵辩解道:“胡言乱语,你无凭无据,怎可构陷当朝宰辅?” 赵贵并不是孙桓、乙弗凤这种小人物,说杀就杀了。他是大冢宰,是国公,更是柱国大将军,军界元勋,朝中、军中都有不少他的门生故吏,要杀他,必须要有合适的说法。若是不教而诛,怕是不好收场。
于是宇文护诈称道:“独孤信都招供了,你还硬挺着有什么用?”
赵贵以为宇文护先对独孤信动手了,还威逼利诱拿到了证词,便只觉得天昏地暗,瘫软了下去。见赵贵不再辩解,宇文护当机立断,下令诛杀了他。
随后,宇文护又如法炮制,待独孤信进宫后,也杀了他。接着又待人回到了宇文觉的御书房,逼迫宇文觉写下退位诏书。宇文觉拿着诏书,压着宇文觉进了乾安殿,并召集百官觐见。
待百官进殿,宇文护命人宣读了诏书。随后,群臣惶然。议论纷纷。更有赵贵喝独孤信的亲信当场斥责宇文护擅权专政,谋害大臣。杨忠却是战战兢兢,不敢出班言语。他不知道宇文护是否知道他也参与了计划。
宇文护见形势越发失去控制,大声怒道:“我是太祖亲侄,奉太祖遗命,辅佐新君。然天王登基以来,宠冠群小、听信谗言、猜忌骨肉,实非良君。如今又试图诛杀辅国之臣,我奉太祖遗命废之!”随后又命尉迟纲将闹事的几个人当场诛杀。
宇文护用鲜血稳定了局势,又道:“宁都郡公宇文毓是太祖长子,刚立为国君,诸位意下如何啊?”
这会儿哪敢有人说个不是,只有攀附宇文护的人出班高呼:“晋国公睿智高德,思虑周全,实乃国之幸事!”
随即,宇文护降封宇文觉为略阳公,自封大冢宰,并立即安排人手去岐州迎立宇文毓。
杨忠下朝回家之后,立即遣散之前招来的议事的军官,并要求大家守口如瓶。随即召来杨整,将今日发生事告诉了杨整。
杨整叹道:“实在可惜!”又对杨忠道:“如今宇文护杀红了眼,若是知道咱家也参与此事,要是在劫难逃啊!”
杨忠道:“知情的都被宇文护杀了,暂时是安全的。不过,也要想好退路了,不能束手待擒!更不能将阖族的安危,系于他人之手!”
此时杨整想到了广宁公主,便将建议拓跋皇室投奔吐谷浑的事告知了杨忠,并说道:“儿子以为,这是个机会!我们可以暗中安排拓跋皇室的人去塞外。拓跋皇室在草原上的影响力不容忽视,我们也可以在借此在草原上培植力量。一旦关中形势不利,我们随时退往关外。”
杨忠道:“如今朝局动荡,局势混乱!内有权臣擅权、外有伪齐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是该考虑我杨家的未来了!”
杨整见父亲也同意自己的看法,便兴奋道:“儿子愿意随拓跋皇室的人一同去往塞外,为杨家开辟退路!”
杨忠又道:“那你的婚事如何安排?”宇文护为免激起众怒,并没有祸及家人。赵贵和独孤信的家族并没有被牵连。只是被褫夺了一切封爵和赏赐,任其自生自灭。如今各个家族联姻不觉,关系复杂,势力盘根错节,倒不至于自此灭家破门。所以杨忠才想起了杨整与独孤伽罗的婚事。
一说道这个杨整就头疼。现代人的灵魂让他实在不愿接受这种政治联姻。更何况,广宁公主的倩影始终在他心头挥散不去,便说道:“家族的大事更为重要,儿子从塞外回来了在成婚吧?”
杨忠不知杨整心思,只认为儿子是以家族大事为重,不拘泥于儿女情长,便欣慰道:“如此甚好,明日为父去独孤府解释解释,明年再迎娶独孤小姐进门!”
第二日杨忠便去独孤府上与独孤夫人商议杨整与独孤伽罗的婚事。杨忠说请了算命先生替杨整相面,算命先生说杨整宜明年完婚,所以来和独孤家商议,可否明年再迎娶独孤小姐。独孤夫人以为杨家是看独孤家势微,有意悔婚,也只得答应下来。
又过了几日,夜里,杨整终于等来了广宁公主。一见面,杨整赶忙道:“家父同意协助你们去塞外了,如今宇文护忙于清算赵贵的同党,正是好时机!”
广宁公主喜上眉梢,行礼道:“拓跋氏一定不忘记杨家的大恩大德!”
杨整道:“这都是做臣子的应该做的。家父已做了安排,不知道需要安排多少人出走。”
广宁公主不好意思道:“人有点多!我与皇兄商议时,皇兄不愿留下族人替他受罪,想把族人都带走,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五十余人。”
“啊!?”杨整真是大惊失色,如今是逃命啊,不是搬家。原以为就是元廓几个家人罢了,谁曾想有五十余人,这可是从戒备森严的长安城逃出去,可不是游山玩水。真是怪不得拓跋氏会被宇文家夺了江山,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能守住江山才怪呢。
广宁公主也知道人数太多,歉然道:“皇兄说,如果不能一起走,还不如让宇文护杀了算了。”
杨整没有办法,这不仅是拓跋皇室的事,和他们杨家的未来也息息相关,只能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见父亲!”
此时杨忠已经睡下了。侍女进来禀告说杨整有急事要见他,他便猜到是广宁公主来了,便让杨整去书房等着。
书房中,杨整向父亲说明了情况。杨忠道:“全部带走是不可能的,人数太多,不好安排。”
杨整问道:“可不可以分批送走?”
杨忠马上否决道:“不行!第一批送走后就会引起宇文护警觉,哪里有机会送走第二批?”
父子两人还在书房商议,杨整院中,广宁公主也惴惴不安起来。一来她并不相信杨忠的忠诚,二来皇兄的要求也实在难办了些。她都已经做好妥协的准备了,如果实在没办法,就请杨家先把皇兄一家送出去再说。至于皇兄那里,只能她再去解释了。
半个时辰后,杨整终于回来了。对广宁公主说道:“家父也觉得十分为难,所以……”
还没等杨整说完,广宁公主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接过了话头:“我也知道为难,只请杨将军将皇兄一家送出城便好,皇兄那里,我来解释!”
杨整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没说完呢,家父说了,不仅要把所有人都送出城,还要把你们一直送到关外去!”
广宁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问道:“你说什么?”
杨整又笑着再说了一遍。广宁这下听真切了,顿时开心起来。然后,眼里又带上了泪水,竟对着杨整跪拜了下去,说道:“广宁代拓跋氏,谢过杨公子了!”
杨整连忙扶起了广宁公主,一时间也忘了礼数,竟是握着广宁公主手将她扶起的。只是那细嫩地柔荑传来一阵凉意的时候,杨整才反应过来,慌忙松了手,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广宁公主心中也是一阵悸动,连忙道:“既如此,还请公子将计划细节相告,广宁好回去禀告皇兄。”
杨整缓了缓神,将杨忠地计划娓娓道来。随后两人便约定,广宁回去禀告元廓之后,明晚再来继续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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