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县令用来招待师徒三人的只有一壶普普通通的茶水。进入了会客厅之后,于县令和莫无桑坐在了上首,张县尉坐在于县令下首处,杨整和王怀没有落座,只侍立在莫无桑身侧。
于县令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王怀就在杨整身后嘀咕上了:“这老县令一身陈疴旧疾,病入肺腑,难医、难医!”
王怀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在场的人听得真切。于县令听了只摇头苦笑,浑不在意。莫无桑斥责道:“臭小子!乱讲什么!还不快给于大人道歉!”
于县令忙摆手到:“不必不必!老神仙不必介怀,这位小哥说的是,老朽确实是一身毛病。只怪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暗伤,当时年轻力壮,没有在意,如今年纪大了,这旧伤新病就一起来了。”
一旁的张县尉忙站起身来,向莫无桑躬身道:“小县地偏人贫,百业凋敝。许多百姓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县令大人为了百姓能吃上一口饱饭,日夜操劳,废寝忘食,这才落下这一身的病痛。恳请老神仙妙手仁心,一定替县令大人诊治一番,下官替全县百姓谢过了!”
莫无桑忙起身扶起张县尉,说到:“县令大人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老夫既然遇到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只不过,老夫是方外之人,只治得了一些小病小痛,如今县令大人痼疾已深,老夫怕是无能为力了!”
张县尉听完一脸沮丧,低头不语。他知道莫无桑是德高望重的宗师,他说医不了,那就肯定是医不了的。
不过于县令倒是看得开得很,见张县尉如此悲伤,忙开解道:“老朽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早就活够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老神仙不必为老朽劳心了,张县尉你也放宽心,老朽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了,哈哈哈!”
此时杨整见王怀一脸轻松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笑意,便出来说到:“县令大人心胸豁达、看淡生死,实在是难能可贵;县尉大人忧心上官,有情有义,也让人佩服。不过二位大人怕是理解错家师的意思了。家师医不了的病,也不是别人也医不了的!”
闻听此言,张县尉又来了精神,见杨整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激动道:“莫非杨公子能医治县令大人的病?”
杨整将王怀推向前去,说道:“县尉大人误会了,晚辈不会医病,会医病的是我师弟。我师弟可是王叔和的后人,家学渊源,医术高超,县令大人的病,还是让我师弟瞧瞧吧!”
张县尉忙又向王怀行了一礼,恳求道:“还请小神仙仁心护佑,施以妙手!”
王怀连忙躲开,说到:“您快起身吧,这一晚上都作了多少揖了,小心把腰折了,回头我还得多医一个人!”
莫无桑见王怀没有推辞的意思,想必他是能医好于县令的,也开口说到:“怀儿,既如此,你赶紧给县令大人诊治吧,县令大人年纪大了,病情不宜久拖!”说完便起了身,将座椅让给王怀。
王怀也不客气,在于县令对面坐了下来,将手搭在桌面上,说到:“请大人伸出左手,先把把脉吧!”
于县令呵呵一笑,伸出了左手,说到:“如此就有劳小神仙了!”
王怀给于县令两只手都切了脉,又来了一盏灯,好好观察了一番于县令的面色。又在于县令的胸腹间按了按,一番诊治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却始终不发一言。
王怀的沉默可急坏了张县尉,一双手用力地握在一起,两眼紧紧地盯着王怀,生怕他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
好在王怀终于诊治完了,将座椅又让给师父,才开了口,他对于县令道:“老大人,您以前应该是受过很严重的刀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右肋被利器刺入,而且伤口很深。”
于县令说到:“小神仙真是华佗再世啊,你说得一点不差,这伤当年差点要了老朽的命,还好老朽命硬,活到了现在,倒是赚着了!”
王怀接着说到:“您不仅是有伤,而且气血不顺,精气不足,显然是太过操劳所致,从现在开始,您要卧床休息了,至少要卧床一月,才能有所好转!”
听到要卧床一月,于县令笑了,说道:“老朽是忙惯了的贱骨头,莫说躺一个月,怕是一天也闲不住啊,这病不治也罢。还是请莫老神仙帮忙想想如何解决白匪之患吧。”于县令语气平和,显然是不在意自己的病的。
王怀却说到:“一个月哪里够啊,要想治好您的病,至少要一整年。久病要猛药,您这身子骨太虚,所以要静养一个月,服用一些增补的药之后,才能开始服治病的药。而且您这病复杂得很,当年那一刀,将您得肺、肝、脾都伤到了,所以得逐一调理,月月换药,直到一年后,才会慢慢见好。要是置之不理的话,您这身体,怕是连今年的月饼都吃不上了!”
见王怀说得这么严重,张县尉忙向于县令说到:“大人啊,您就这听小神仙的话,好好养病吧。这半年来,您的身体每况愈下。半年前还使得动刀剑,如今连吃饭的碗都拿不稳了。本县好不容易盼来了您这么一位爱民如子的县令,您要想为本县百姓多做点事,就更要爱惜身体才是啊!”
于县令却不理会张县尉,只是对莫无桑道:“不知老神仙可有什么法子教与老朽,好解决本县的白匪之患啊?”
莫无桑没有回话,只是看向了张县尉,见张县尉满脸的祈求之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搭话了,只得又把目光望向了一向机智聪敏的杨整。
杨整受到了师父的示意,先看了看淡然的于县令,又看看焦急的张县尉,向于县令拱手道:“县令大人,我们师徒三人倒是可以替贵县解决白匪之患,不过,需要您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我们才好放心施为!”
于县令笑道:“好说好说,什么条件老夫都可以答应。不过本县山远地偏、穷山敝水的,怕是没有多少财宝能入得了贵师徒的眼啊!”
杨整笑道:“哈哈哈,不要珍宝钱财,只要县令大人的一句承诺!”
于县令问道:“什么承诺?老朽只是个芝麻官,承诺怕是不值钱哦!”
杨整道:“您放心,这个承诺对您来说易如反掌,晚辈也知道您的品性,不会让您做违背道义的事情的!”
于县令思忖一番,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不能付出的,便爽快地道:“好吧!老朽答应了,只要贵师徒能帮本县解决白匪之患,老夫便承诺你们,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
杨整笑道:“既如此,师弟,你可以为县令大人开药了!”
于县令闻言一怔,嘴里只喃喃道:“这...这......”
莫无桑笑道:“好了好了,县令大人偌大个年纪,整儿就不要跟老人家饶舌了!”随后又转头对于县令道:“徒弟顽劣,县令大人不要见怪,我这徒弟是说啊,只要您安心养病,白匪的事情,包在我师徒身上了!”
杨整怕于县令拒绝,连忙道:“县令大人可是答应我了的,可不许反悔啊!”
于县令哈哈一笑,道:“贵师徒不问富贵,不取钱财,却一心为我这把老骨头着想,老朽要是在拒绝,怕是辜负了贵师徒的一片善心啊!”
于县令的病确实难治,好在有王怀这个医药世家的传人在,一口气给开了十几几副药,还写了好长一篇用药说明,嘱咐于县令一定要按说明上的方法服药。
等王怀开好药后,杨整特意嘱咐王怀道:“师弟,今天县令大人这个病例你可要好好记下来,回头可记在你王家的《千症有方》中,回去之后也好向你父亲有个交代!”
王怀回道:“师兄有所不知,《千症有方》中已经记录下了这种病症,我才知道怎样开药,不然也不会如此有把握了!如今年年战乱,像县令大人这类病人并不是个例!我家老头就治过好几个了。”
杨整闻言也只能感叹世事艰难,可是后来一统天下的隋文帝已经因为自己早逝了,不知道又有谁能接过这伟大的历史使命。
因为第二日还要处理白匪的事情,给于县令开好药后,师徒三人便早早的回客栈洗漱休息了。
只是这一夜,杨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顺利入眠,他脑子里一直想着王怀的话。如今年年征战,民不聊生,必须要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出现,才能避免战争,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原本雄才大略的隋文帝已经死了,又有谁能够完成这历史伟业呢?下一个千古一帝是唐太宗李世民,可是他还要等好几十年才会出生呢!
杨整越想越苦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床已经老旧了,杨整每翻一次身就“咯吱咯吱”的响,莫无桑是个耳聪目明的宗师,自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走到杨整门外问道:“整儿怎么还不睡觉?是在担心白匪的事?”
杨整回道:“不是的师父,只是想起了不久前去世的大哥,心中有些难过,一时间睡不着。大哥是家里的本事最大的,向来最得父母心意,如今不在了,两位老人怕也是难过得很!”
莫无桑宽慰道:“不是还有你吗?我看你也英姿勃发,文武兼备,肯定是个有前途的。大哥不在了,你也可以接过家中的担子,好好孝顺父母。你越是出人头地,你父母的丧子之痛就会越轻!”
莫无桑的话让杨整恍然大悟,暗道:“是啊!既然历史上的隋文帝不在了,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另一个隋文帝呢!”自己是隋文帝的兄弟,有同样的家世背景、同样的人脉资源,况且自己还有超越时代的视野眼界,没有理由做得比隋文帝更差啊!
杨整一时激动,竟忘记了回话。莫无桑以为杨整是过度悲伤才没有回应自己,便又开口道:“若是实在无法入眠,就练习一下“顺息层”的心法吧,调顺气息后,自然就好了。”
杨整回道:“谢师父提点,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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