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看着宋煜逐渐远去的背影,她突然很无助,因为她觉得宋煜不管她的事是一件顶令人心碎的事情。七年没有联络,突然联络上了,再度失去联络,又要重新适应。
在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快步往前,从后面抱住了他,她说:“宋煜,刚才宋曦文提你娘亲,你难过了是不是。我们仙人跳勒索你,我突然很抱歉,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没有必要了。”宋煜将沈江姩的手从他腰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然后他先出去,进了马车。
沈江姩也跟着进了马车,一路两人离得远远的无话,沈江姩这才意识到,令他失望是这样的后果。
到了东篱巷,宋煜冷声说:“下车吧。”
沈江姩睇着他面庞,她实际不想下马车,因为下了马车就宛如去流浪。
这样的软弱仅持续了片刻,她记起颖儿和媛媛还在易缪武馆那里等着她,她便将手紧了紧,总得比陪嫁丫鬟和妹妹坚强吧,自己是她们的靠山呢,不能六神无主。
她坚强笑笑,对宋煜说道:“你注意身体。谢谢你这阵子帮助我,还有今天在贡院给我准备的八宝粥和脆脆的土豆丝。走了,再见。”
宋煜别开面颊不去看她,看着窗外,长睫轻轻颤动。
沈江姩便将自己的并不值得炫耀的故事压在心底,下了准前夫的马车,去找妹妹和陪嫁丫鬟了。这两腿的银票,还是让她有些底气的,属于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了,这日子有钱就能往下走,不到分文没有,都属于无病呻吟了,现在她无病呻吟挺厉害,甚至颇有点想抱着心口蹲路边哭。
沈江姩下了马车后,快步离去。
宋煜抬手打算掀开车帘看她背影,但到底把手放下了。
谢锦见殿下颇为冷漠绝情,了解殿下是失望周夫人接近他只是利用,以及周夫人被周家利用而不争气的表现,属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属于,爱而不得,终于不再勉强了。
谢锦说:“爷,你真不去追啊?”
“孤为什么去追?因为喜欢被她利用么?为了她爹,为了妹妹利用都好。为了周芸贤,孤做不到。”宋煜甚至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她亲近,生理抵触。
但不知怎么,素来对周夫人颇有敌意的谢锦,看着周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竟很有些不忍心,只说:“爷,属下怎么觉得周夫人来不是要取悦您帮周大人求情的。倒更像被迫道别一样,感觉她挺孤独?”
“她已经不是周夫人了。”
“沈...沈大小姐。”谢锦慌忙改口。
宋煜拧眉,不解道:“被迫道别?”
宋煜倏地记起沈江姩几次颇为依赖的朝他肩膀靠了过来,都被他以为是为周芸贤而来取悦他,而推了开去,且他态度冷漠,说自己对她没有感觉。莫非,她不是过来求他为周芸贤官复原职的?
她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当面问她,是否有苦衷,她却说没有苦衷呢?
谢锦言道:“爷,要不要传秦钟过来再问问情况啊,感觉怪怪的,素日沈大小姐和周芸贤闹的不可开交,如何突然伉俪情深了起来?也不大符合沈大小姐那个极强的报复心理啊。”
“传秦钟。”宋煜亦觉得有异,但他被愤怒和酸妒冲昏了头脑。
“属下一直在呢。大概料到会被爷传召。”
秦钟从暗处走出,他和燕将军谈后,认为沈江姩人妻身份尴尬,不适合留在太子身近,于是他只禀报了片面之词,就是教授取悦男人技巧那段,但他看着殿下被蒙蔽,受心伤,他又于心不忍,大业虽重要,可身子作践坏了,本钱就没了。秦钟一直在挣扎。
宋煜逐渐怒上心来,“秦钟,昨日周府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昨夜禀报,说周夫人和周大人关起门来讨论如何服侍孤王,说夫妇二人联手仙人跳讨要官爵。你是孤的亲信,孤没有疑心你。”
“属下对少主...只说了片面之词。如今受尽内心煎熬。”秦钟单膝跪地,诚实道:“因为燕将军和属下碰面,燕将军和属下都认为沈江姩身份麻烦,不希望您为她的事操心太多,累及名声,她爹是毒杀龙种,她自身也有家室。”
“放肆!”宋煜将手攥紧他的衣领,可孤和她亲口证实,她亦承认是在利用孤王,“你们竟敢隐瞒孤王!...你们是否对她说了什么?!”
“燕将军警告沈江姩,让她不要害您,不要自私的将您当作浮木来依靠。”秦钟的衣领被紧紧攥着,他很有些喘息困难,“燕将军让她从您眼前永远消失。让她不要拿她家破事烦您。”
“什么!什么叫破事,请问一下?是指她亲人的事吗。”宋煜怒不可遏,用真气挥在秦钟面颊,“尔等居然驱逐她!”
说着,宋煜喉间益出一口鲜血,他扶着心口问道:“说,昨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钟跪在地上,“启禀殿下,昨儿周府的外室要求周芸贤宠妾灭妻,周夫人生一场气,后周芸贤因需要周夫人讨好殿下,便将外室被打烂了丢出了周府。周府的老太太也死了,周夫人见到了死人的过程,应该是害怕的。”
秦钟缓缓说道:
“周大人要周夫人取悦殿下,周夫人不肯,坚决同周大人闹和离,周大人下跪求周夫人帮他去取悦您。周夫人仍不肯,要闹去官府找您帮她做主,然后周大人就把沈江媛小姑娘带到房间,当着周夫人面威胁作势玷污…”
宋煜安静了下来,拳头越攥越紧,她昨夜经历了什么...
秦钟说,“周夫人不得已只有从命,帮周大人去东宫取悦您,又因燕将军警告过她,不得依附您、麻烦您。是以夫人左右为难,有口难开,只得承认是和周大人串通一气,以便默默离开。”
“竟有此事。”宋煜紧攥的拳头骨节泛白,她最需要人关怀和帮助的时候,竟独自一个人承受,他却对她说他对她没有感觉了...吃了助兴药也没有感觉...
秦钟说,“周大人用册子教授夫人技巧的时候,夫人是恐惧的,昨晚一切应是夫人的噩梦。”
宋煜当下心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当时是无助的,希望有人可以帮帮她的,对么...
宋煜焦急之下,命谢锦道:“去周府。”
谢锦一怔,“爷,您的身份,不便下臣子府邸。”
“孤的身份,方便去任何地方。”
宋煜的声音亦在颤抖,沈江姩当时一定被吓坏了,她最在乎家人了,她去东宫是希望得到一些救援和帮扶么,是他的人断了她的希望,他将手紧攥在心口,腔子疼的快要四分五裂了。耳边响起她说那句‘我以后不会这样卑鄙的仙人跳了’。
“孤要见到沈江姩。现在。”
马车在周府外停下。
宋煜掀开车帘,径直步下马车,直接踏入周府大门。
周府里,见那男人似从地狱罗刹嗜血步来,纷纷露出惧色,脚步乱走,又纷纷跪地。
“是...是太子殿下!”
“少爷,太子殿下来了!”
周府小厮慌忙去汇报。
周芸贤闻声,面露喜色,是娘子取悦奏效,太子亲临和他谈如何官复原职的事情来了么,是安排死囚顶罪还是怎样?
周芸贤出得厅来,躬身来到宋煜面前,问安道:“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在贡院可有尽兴?姩姩的表现可还满意...”
“人渣!”宋煜攥起周芸贤的衣领,攥起右拳勾在周芸贤的面庞,把周芸贤打的满嘴是血,“她为你付出那么多,竟然那般伤害她和她在乎的妹妹!孤要宰了你!”
“唔,殿下...!”周芸贤吃痛。
宋煜一拳一拳打在周芸贤的下颌,直把周芸贤打的鼻青目肿,他从衣袖掏出一把匕首,揪了匕首鞘子,攥着柄部将匕首插进周芸贤的下体,险些将其阉割,抽出匕首再度插入周芸贤小腹。
周芸贤抬手去挡,匕首直接透过手背插进小腹。
宋煜像在宰牲口,毫无感情。
周芸贤痛苦的惨叫。
“嘘,莫出声。孤回答你,孤没尽兴呢。”
宋煜说着,又一匕首,再一匕首,直刺了五六刃,他到底用仅余的理智,告诉自己太子杀害昔日大理寺卿闹出去事大,是巨大丑闻。于是并未要其性命。他现在不是什么太子,只是个心疼疯了男人罢了。
“教她看册子服侍男人!”
“养外室,让她帮你养儿子!”
“侮辱她亲妹妹!”
“你等孤给你官复原职!”
“不是顾虑她,孤早把你治死了!”
宋煜刺一刃,说一句。
谢锦仗剑在旁,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宋都那...温柔的少主。是...是比那些书生...温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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