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东侧的四合院,距离紫禁城步行只需十分钟,这座院子就是陈家老爷子的住所。
至于陈家开枝散叶的子子孙孙,都已经在其他地方安家,没人愿意,也没人敢来陪老爷子住,儿孙实在是禁受不住老爷子的气场。
就连如今贵为副省级大员的陈家老三,别看在外面威风八面,可他站在老爷子面前的时候也有点发怵,按他的话说,小时候被打得太多了,心虚呀。
当然,有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那就是陈卓。
“小首长。”
陈硕父母因公殉职,他从小在四合院长大,门口的两名警卫习惯了叫他小首长,小时候觉得挺威风,现在长大了却觉得有些尴尬,但也只能点头应一声。
院子里聚着一群人,除了老爷子坐在中间,其他人全都站着,表情难得都露出笑容,正看着一名身着白西装的青年“演讲”。
青年一身高档的杰尼亚定制西装,手腕上是金灿灿的劳力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模样和陈硕有七分相似,但面色显得不太健康,眼眶泛黑,皮肤发黄,就像是没怎么见阳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硕的胞兄陈卓。
陈卓正手舞足蹈地讲着自己在美国的经历,什么刷盘子、做小摊、逛华尔街、和老美打架、飙车……说得又威风又有趣。
明明大家都知道他很多话是吹牛,但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当然,也没人敢真的轻视陈卓,《华尔街日报》和《时代》周刊不会骗人,这位全球最炙手可热的金融新星,资产排名在全球前五百,现在公认的外号叫“先知”。
“哇,老弟回来了。”
陈卓看到走进院子的陈硕,兴奋地跑过来搂住陈硕的肩膀,低声道:“我都显摆完了,挣的钱全给你都行,但功劳必须是我的,你可别说漏嘴。”
这时代还没流行装逼这个词,不然陈硕高低要称赞哥哥一句逼王。
“知道了。”
陈硕应了声,上去先给老爷子行礼,然后又拜见了其他的长辈,最后老老实实地站到了老爷子身后。
“最近工作怎么样?”
老爷子突然回头问道。
其他子孙是一阵羡慕,老爷子是谁都不关心的,就连三叔主动谈工作的问题,老爷子也都避而不答,除了把握大方向,他几乎不谈论具体事务。
也唯有陈卓能让他洗耳恭听,唯有陈硕能让他主动关心。
陈硕简单讲了下最近的工作,听到景区即将落成、药厂在建等等,老爷子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是一种肯定,让姑姑陈欣酸溜溜道:“哼,屁大个乡长,竟然有资格给老爷子汇报工作。”
陈卓立刻插科打诨:“可不是嘛,我早就劝过老弟,让他跟我去美国骑大洋马,他非得留在穷乡僻壤,说要带领老百姓致富。不过呀,老弟这觉悟,我是比不上的。”
“卓哥,什么是大洋马?”
只有八岁的小弟弟好奇问道。
“你太小了,骑不上去。”
陈卓是口无遮拦,惹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姑姑陈欣更直接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他也不在意,乐呵呵地继续侃大山。
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座位的安排就有点名堂了,能和老爷子同桌的是三叔、姑姑这种高官,其中级别最低的是四十二岁的六叔,如今在苏省某市担任副市长。
至于陈硕这种,在长辈们眼里根本不算领导,只配和还在上大学的弟弟妹妹们一桌。
陈卓此次回国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老爷子让他去主桌,他却不乐意,不想听老年人唠叨,干脆过来和陈硕挤了挤,滔滔不绝地讲起见闻,把正上大学的弟弟妹妹们逗得哈哈大笑,俨然这桌成了今晚氛围最热烈的一桌。
再一听陈卓有几十亿美金,弟弟妹妹眼神中更是充满崇拜。
因为生在官宦家庭,他们对权力没有特殊的感觉,反而金钱的冲击力对他们更大。
陈硕这个小乡长,在这桌彻底成了小透明。
年夜饭结束后,没参加工作的小一辈嚷嚷着看春节联欢晚会,老爷子则招呼大家坐在一起,边看电视边聊天,这时候就到了陈硕的主场。
毕竟他汇集了未来二十年的眼界和认知,时政、经济、军事各方面论点都言之有物,加上超前的思维,不知不觉变成他一个人说,其他人默默侧耳倾听,除了点头好像插不上话。
老爷子、三叔、姑姑的眼神也渐渐严肃起来,意识到陈硕的才华远不止那篇文章。
“没意思。”
陈卓噗地吐出葡萄籽,不想听陈硕的“废话”,溜到沙发边挤了个位置,乐呵呵地看春晚去了。
老爷子指着陈卓道:“这小子,就这心性,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赚那么多钱。”
三叔感慨道:“确实奇怪,别人投资都会把鸡蛋分散在几个篮子里,他倒好,买空买多都是全仓入石油期货,许多经济学家都觉得他是疯子。除非是未卜先知,不然怎么能发这横财,也难怪外媒称他为先知。”
“傻人有傻福呗。”姑姑陈欣笑道。
“就怕找个洋人老婆回来。”老爷子的思想观念比较陈旧,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子孙是绝对不能和外国人结合的。
姑姑眼睛一亮,指了指陈硕道:“还是先关心这小子吧,陆老四的意思是,趁着过年,让两家孩子先见见。”
陈硕忙道:“姑姑,别,我有女朋友了。”
此言一出,桌上氛围明显变化,长辈们都严肃地盯着陈硕,姑姑瞪了眼陈硕,打圆场道:“呸,你小子为了躲相亲,竟然吹牛。”
话题被一笔带过。
过了会,陈硕在院子抽烟的时候,三叔突然走过来道:“过了年之后,不少地方都要换届,你要不要在县里动一动?”
陈硕一惊,摇头道:“三叔,我去年才刚破格提拔,换届的时候又动,会不会太显眼了。”
“你那篇文章全国都在学习,连我也记了笔记,你还不够显眼吗?”三叔笑了笑,这位在辽东以凶狠着称的副省长,此刻十分和蔼可亲。
他往屋里扬了扬下巴道:“是老爷子的意思,既是帮助,也是对你的考验。”
虽然老爷子说过,在陈硕成为处级干部之前,陈家是绝对不会帮忙,但老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又哪里会不管自己的孙儿呢。
不过陈硕这个年龄,再进一步的话就是副处级干部,在京城、省里不太显眼,可放在卢远县就是副县长,那位置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无疑是把陈硕放在火上烤,到时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入万丈冰窟。
见陈硕在思考,三叔陈建业道:“提一级的话,其实进省里、京里也行,但基层的工作经历很珍贵,对履历也很重要,而且也能磨砺你处理工作、人际的能力。当然,你也不用着急,认真考虑一下,过两天答复就行。”
“三叔,我当然想进步。”
陈硕不再犹豫,直接答应下来,如果只是调整岗位,他并不愿意,但如果能在卢远县进一步,这并不影响他对石洞乡后续工作的落实,同时也能施展他的抱负,他当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既然从政,哪有不想升官的。
“好,加油干,只要不违法犯罪,真遇到挫折,大不了回京里重新发展。反正你还年轻,机会多得是。”
三叔勉励了句,听这意思是不太看好陈硕能干出什么成绩,提拔更多是为了磨炼和履历,方便以后继续往上走。
所以说,为什么有的官员不胜其任,如果陈硕没能力,提拔上去不就是个饭桶吗。
不过三叔一句“违法犯罪”倒是提醒了陈硕。
前世三叔在副省级任上九年,在与对手竞争中走错了路,最后锒铛入狱,整个陈家都受到了波及,政敌全方位打击陈家每个人,之后陈家不仅没有了扛大旗的人物,其他人也大权旁落,老爷子郁郁而终。
最终二十年后,陈家在各大家族中彻底黯淡了颜色,退出了政治舞台。
“三叔,咱们都是党员,当然不会违法犯罪。”
毕竟是长辈,陈硕不便明言,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暗示,但从三叔不以为意的表情来看,似乎没起到效果。
三叔正要进屋,突然回头道:“对了,女朋友的事情你处理好,可别让老爷子产生意见。”
“知道了,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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