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觅云并没有在外面闲逛多久,没一会儿就转悠到了永生的房门外,看屋内并未亮灯,猜测永生可能已经睡下了,谁知道他刚准备离开,就听到永生喊了一声‘大师兄’。
觅云便干脆推门而入了,永生果然躺在床上。觅云招呼着永生,豪爽地说道:“走,出去巡夜去。”
永生笑道:“不去,我还得穿衣服。”
觅云看永生穿着亵衣,这天寒地冻的,再起来穿衣服跟自己出去巡夜,确实有点不合适,何况今天也不该他俩巡夜。
“站着干什么,要不要上来躺一会儿?”永生大概是看出来觅云脸上的落寞,干脆往里挪了挪,装作给觅云让开位置。
“好啊!”结果觅云真的一口应了下来,甚至赶紧去关了房门,他本就是脱了外衣的,走的时候只记得穿鞋子,连衣服都忘记穿了,这下也不用脱衣服了,踢掉鞋子就往被窝里钻。
永生死死压住被子,“你还真上来啊?”
“我不能上去吗?你小时候...”
“好好好!”就在觅云准备大讲特讲小时候永生是怎么粘他的时候,永生赶紧松开了手,觅云这才得以钻进暖和的被窝。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在漆黑的环境中,两人的眼睛都泛着水光。
“喂,大半夜的到我这来干什么?”永生突然开口问道。
觅云干脆抬起手搭在脑后,毕竟床上只有一块瓷枕,永生用了,他就没得用了,“叫你出去巡夜啊!”
永生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回了一个‘哦’字。
就在觅云以为永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时候,永生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既然要去巡夜就走吧!快起来,快起来!”
永生边说着,还边用手拉着觅云的胳膊,试图将他拉起来。
“可恶!”觅云气得怒吼,虽然他们是仙身,不会被冻得怎么样,但外界的环境恶劣也会引起身体的不适应,这样的突然变冷,也是小小的刺激,觅云抓过被子给自己盖个严实,恨恨说道:“你要巡夜自己去,不拦你!”
永生嘿嘿傻笑了起来,他一向爱笑,什么样的笑容都能感染人心,但这个笑却让觅云十分不爽,抬脚踹了他一下,“傻笑什么,不冷啊!快躺下。”
永生这才慢悠悠地躺好,“我说,你连个外套都不穿,就这么跑出来也不怕被师弟们看到笑话你。”
“嗯!”觅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走得匆忙,忘记穿了。”
“玉浓惹你生气了?”
觅云翻了翻眼睛,长叹一口气,才悠悠说道:“我现在哪敢跟她生气啊!只求我不惹她生气才好。”
以前觅云是玉浓的师父,身负教导之责,严苛点,甚至不近人情一点,似乎都能理解。可现在觅云是玉浓的丈夫,说不得打不得,疼着呵护着宠爱着,短短一两个月,问题反而越来越多。
却不知道到底是觅云摆错了位置,还是玉浓要求的太多。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永生其实还没那么早睡着,又被觅云的到来这一通吵,就更睡不着了,干脆一直问个不停。
而觅云又恰好需要有个人吐露心声,永生无疑是天仓山最好的人选了,自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原原本本地将他自成亲后的诸多限制,以及今天玉浓对单萱的妄加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永生听后,先是哧哧笑了一通,然后咳嗽了两声,清嗓后一本正经地回道:“她只是关心你。”
“关心我,说单萱巴结妖王也是关心我?她竟然用了巴结这个词!”觅云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玉浓和单萱在一间房里住了三个月,后来也一直玩得很好。
是否董捷尔离开了,这三人的铁三角关系就坍塌了,玉浓对单萱也就没有任何的往日情分?
“那只是气话,你还当真了。”永生看得比觅云通透,是因为他综合了玉浓的种种情绪,而觅云则更看重玉浓和单萱曾经的情谊。
经过永生这么一说,其实觅云也已经想通了,他原本也不仅仅是为玉浓的一两句话置气,而是单萱现在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稍不注意,极有可能从重处罚,玉浓又不是入门没多久的毛头小孩子,祸从口出的道理也早该明白了,如果连她都这么想,别人怎么想单萱,那单萱还有活路吗?
“我知道。”觅云回道,本还想说些别的,结果发现好像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的事情,便干脆闭嘴不说了,“睡觉!”
永生当然没有意见,他本来就是准备要睡觉的,闻言就翻过身去,拿后背对着觅云。
觅云仰躺了一会儿,也侧向了另一边。
两人之间的缝隙大得能再塞下一个人,可想被窝里还能有多暖和,但这两人都没有任何怨言。
觅云一闭上眼睛就会在想玉浓一个人在干什么,想着想着就不敢闭上眼睛了,眨巴着眼睛睡不着,又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到永生。
结果到半夜,‘咚’的一声,被永生一脚给直接踢到地上去了。
要不是知道永生从小睡着后就喜欢踹人,觅云真怀疑,永生这是伺机报复他先前那一脚的。
看永生睡得正熟,觅云也不好去闹他,便在地上盘膝打坐等天亮。
结果天还未亮,就有小师弟过来通报,说掌门仁圣找他们。
觅云和永生只得收拾收拾赶紧去见了掌门仁圣,永生甚至好意借给觅云一件衣服穿,结果两人衣冠整齐地到掌门仁圣的房间里一看,就看见玉浓两眼红肿地也在。
不用多说什么,也知道掌门仁圣叫他俩过来干什么。
果然,掌门仁圣一见到两人,就呵斥两人跪下,“看看你们这像什么样子?”
关了房门,管他是掌门首徒还是掌门入室弟子,觅云和永生跪得笔直,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掌门仁圣见这两人一声不吭的模样更是生气,原来玉浓在天仓山虽然没见过得有多顺遂,至少也无忧无虑,可跟觅云成亲后,这才多久,就哭哭啼啼地来找自己做主来了,成何体统。
“永生,罚你去司史长老那里整理书册一个月,即日开始,去吧!”掌门仁圣开口,先支开永生。
永生可无辜的很,他就在房间里睡觉,觅云过来跟他挤了一个被窝而已,他可什么都没做啊!结果却是他最先受到处罚,可永生也不敢不领罚,反正整理书册本就是个轻松活。
“是,永生告退。”
永生一走,掌门仁圣便开口让觅云先起来,毕竟玉浓站在这里,如果他当着玉浓的面责罚觅云,难保觅云不会记恨在玉浓的身上,到时候只会加大这两人之间的矛盾。
指使着两人同在桌边坐下,掌门仁圣絮叨着说起他刚成亲那会儿。
玄薄晚是一个志在天下、胸怀天下的人,即使成亲了,也是三番五次下山降妖除魔,少有陪在娇妻婉儿身边的。但有一次因计划有变,提前打道回府了,回来后,看见他的小妻子跪在三清神像面前,虔诚地祈求保佑丈夫平安归来。
甚至在看到玄薄晚的时候,激动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明明以往回来时都没有这样情绪失控的,后来从婉儿的言行中才知道,原来她担心玄薄晚是因为负伤才提前回来了。
最后知道玄薄晚并未负伤,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从此之后,婉儿还努力学了一些医术,能处理一些简单皮外伤。
玄薄晚自此,出门总会征求她的意思,她若是想去,身体又容许的情况下,就两人一起下山,那也是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不幸的,但过程是美好的。
婚姻就是使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产生羁绊,使孤单的一个人,变成相互扶持的两个人,甚至是温暖的一家人。
觅云又何曾听过掌门师父跟他说过师娘的事情,听后也是一阵沉默。
但他得承认,很多时候,他都并未设身处地为玉浓着想过,当即作出承诺,会好好对待玉浓。
玉浓哭了一宿,虽然知道觅云没几个地方可以去,却也拉不下脸去找他。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觅云还不回来,而她则在房里哭得肝肠寸断,一赌气就跑来掌门仁圣这里告状来了。
却也不是有意为难觅云,若掌门仁圣真要斥责觅云几句,反而玉浓还要不开心呢!
掌门仁圣能现身说教,为这两人指点迷津,不说效果有多少,至少玉浓这一夜的胡思乱想烟消云散了,以觅云的悟性,也绝对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出了掌门仁圣的房间,觅云看玉浓两眼红肿,也是一阵心疼,记忆里,玉浓哭泣的样子还停留在她还是小不点的时候。
明明曾经还信誓旦旦地对玉浓保证,以后由他来打跑所有欺负她的坏蛋。
没想到如今,却是自己惹哭她。
“我们去练剑吧!”玉浓哑着嗓子,小声说道。
觅云叹息,练剑似乎是他们这些修仙者最大的乐趣了,“今天就不练了,先回去休息会儿吧!明天起早,我陪你练!”
玉浓点了点头,跟在觅云身后乖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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