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朝着马匹逃跑的方向笑了一下,吩咐手下尽数撤退到分坛再做打算。
手下走了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管短小的玉哨,轻轻吹了几下,负手等着。
裴依依本以为自己逃出生天,谁知道这马跑着跑着突然刹车,调头往回跑。
完犊子,本以为是随便一匹马,没想到还是那种认主的。
没一会儿,马儿已经跑回到大祭司身边。
“你是什么人啊?”大祭司语气带着一些调笑,可能在笑裴依依太过愚蠢,也可能是在笑不自量力的小女子试图在他手中逃跑。
尴尬死了,如果要被灭口,一定给她个痛快,裴依依想。
大祭司好似没在意偷马逃跑的事,自顾自又跳上马,沿着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方向策马狂奔。
猛然间,寒凉的空气因速度变成了冷刀子抽在裴依依脸上,她在大祭司身前,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寒气,逼着人气都喘不上来。
不得已,裴依依只能偏头躲开直扑在脸上的寒风,正巧把脸埋在大祭司的胳膊上,好歹能喘口气。
大祭司一勾唇,问:“不躲了?”
“你要带我去哪?”
这女人还真是特别,刚才让她说话她不说,现在倒是不怕了,这么直白问出来。
这回换大祭司沉默了。
并不是大祭司拿乔,也没那个心情和小女子逗闷子,只是城防司的行动出乎他的意料。
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睿王在这里是否参与,参与多少,都是未知的。
可是,他要的东西还没到手,这么快就把自己这个同伙推出来,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此次劫人不像是计划周密的行动,不然不会只有三两人出动,可以他们的身手来说又不是泛泛之辈。
除了这小女子。
大祭司收紧臂弯,直接把人拢紧,自是得到了想象中的反抗,但没用,在狂奔的马背上保持平衡,至少不是这小女子能做到的,他只是顺势一松胳膊,怀里的人差点摔下马。
自然是不能让她真摔下去,有了这番举动,乱动的人不再折腾。
对于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她一个大家闺秀还没到能纯熟驾驭的程度,危险系数约等于普通人在平衡木上翻跟头,摔下来容易噶。
为了不让自己的门面再受苦,裴依依安逸的窝成一团,最起码大祭司身上的斗篷够大,能挡一些风雪。
终于,在不知狂奔多久之后,裴依依累的睡着了。
大祭司感觉臂弯一沉,怀中人彻底放松下来,心可真够大的。
等裴依依再次醒来,是在客栈的房间里。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不再是仆妇的打扮,虽不富贵也算得体,大祭司坐在房间内的桌旁喝茶,悠哉悠哉的好不惬意。
“醒啦?”
裴依依嗯了一声,走到桌旁顺势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说了你也不知道。”
大祭司也换了衣服,穿着变得很普通,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的看起来和普通人毫无二致。
“你说说,看我知道不知道。”
试图套话的裴依依,眨巴着眼睛,一脸无害的看着大祭司。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何人?”
“我?我就是个下人啊,我能是什么人。”裴依依搭茬。
他们被追踪的时候,谭婆婆就站在人群里,自然是知道她从睿王府的通道过来的,穿着打扮也是睿王府下人的打扮,这么说肯定没错。
“哦?一个下人,为何身上会装着这么多香粉,看样子好像还是自己自制的,都不是胭脂铺子里的普通货色。”
“啊?……哈哈哈,大人你真会说笑……”她已经换了衣服,身上自是被搜了一遍,突然她双手捂着胸口,大骂道:“你这流氓,搜我身还脱我衣服!”
大祭司并未就换衣服的事情给个解释,而是从容的起身,从边柜抽屉里拿了一面铜镜,递给裴依依。
裴依依疑惑间接过铜镜,不想自己之前的易容已经被洗掉,现在露出了本来面目。
哑口无言!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美艳动人,但至少比易容后的彩月美了许多。
大祭司缓缓开口:“身上装着不明香粉,又通晓易容之术,仅凭三两人就闯进我的地方,目标明确救下祭品,你言行与普通女子不同,若是说有侠者风范,可你周身没半点功夫与内力,只是普通下人吗?”
裴依依没有做过紧急公关预案,更没想到自己会被问这些问题,一时间应对不来。
大祭司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是官府发的寻人公文。
所寻之人正是宁王妃。
“我应该称你,宁王妃吧。”
裴依依真想一枪毙了唐宁,这个时候发什么寻人公文啊,有毛病啊!
她干笑两声,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没得躲。
“王妃娘娘易容躲在睿王府,所为何事啊?”
大祭司语气轻松,姿态也惬意,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太局促不安了。
裴依依把心一横,威胁道:“宁王已经在找我了,识相点就把我放了。”
大祭司抬手一个请的手势,“门就在那,您请便。”
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人既没有为难裴依依,也没想着问出一些消息,只是一纸寻人公文就把自己放了?
突然放走她倒让她不敢走了。这里有阴谋,很明显,但是具体是怎样的阴谋,裴依依拿不准。
“既然要放我,为何辛苦带着我跑这么久?”裴依依自然不会觉得因为唐宁昭告天下的高调寻人才使得这大祭司认怂,把她这么大一个人质就这么放了。
而且他们在进行的祭祀活动,他们所属的教派,还有和睿王府的关系,这其中种种都还情况未明。
她至今都不知道这个教派叫什么名字,有何背景,不过就她自己的知识储备和阅历来推断,怎么也不像是个正规的中原产物。
透着邪性的祭祀还有繁复的花纹,甚至可以称之为文字,她说不出,也许是某个蛮夷地方,毕竟在古代,信息互通疆域统一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财力。
忽然裴依依后背窜起一层冷汗,有种隐约的不安。
裴依依试探性的往门口挪了几步,大祭司纹丝不动坐在圆凳上,眼睛也不抬。
可她没能继续迈步离去,除了惶惶不安的情绪以外,小腹突然绞痛,还有些耳鸣。
裴依依扶着胀痛的脑袋,转回身盯着大祭司。
“你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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