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依醒了,睁眼的一瞬,她看到了房顶的横梁。
她在屋里?
她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狼呢?
抬手看了看,手臂上并没有伤痕,看来遇到狼群真是在做梦。
她尝试坐起来,胸口疼痛依然在,回想了半晌才把记忆找回来。
看屋内陈设,应该是乡野猎户,房间墙上挂着弓箭还有几张兽皮。
她这是成功逃脱了唐宁吗?被哪个好心猎户救回来的?
挣扎着正要坐起来,一个小姑娘端着碗进了屋。
“啊呀,你醒啦。”
小姑娘快走两步,把碗放在桌上,走到床边。
“别动,快躺下,阿爹说你伤到了骨头,得好生养着。”
小姑娘扶着裴依依躺回去,转身把碗端到床头,手里拿着一截麦管插在碗里。
“既然你醒了就把药喝了吧,我刚热好。”
裴依依就着小姑娘手中的麦管,把药吸进嘴里,不是那么难喝,反正一股子草药味。
“谢谢你,请问这是哪里……”
小姑娘说:“这里是宜山脚下。”
宜山,裴依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地名基本没有认识的,不知道也正常。
小姑娘微微笑着,给她掖好被子。
“你相公误踩到我阿爹布的陷阱,不过性命无碍,你不用担心,眼下先好好休息养伤。”
裴依依猛地咳起来,抢白道:“什么我相公?咳咳咳……”
“跟你在一起的男子啊,我阿爹发现你们的时候,他紧紧抱着你不松手,不是你相公吗?”
“我不认识他。”裴依依否认道。
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圆,惊诧的张大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犹豫了片刻她才开口:“那你得好好谢谢他救了你一命。”
小姑娘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裴依依猜出那男子十有八九就是唐宁,还说什么救了她,要不是因为他,她能落得如此境地吗?
如今她动一动都浑身疼,内伤想必不轻,只能先养伤再说。
一连好多天,裴依依都没见到唐宁的面。
按道理来说,唐宁应该会来看她,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唐宁毕竟救了她。
趁着小姑娘来送药,裴依依问道:“请问,和我一起的男子现在离开了吗?”
“没有啊,他踩了我阿爹的陷阱断了腿,又被一只黑熊咬伤,还在昏迷,不过阿爹说没事。”
裴依依听了小姑娘的话,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那他现在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小姑娘把裴依依按回榻上,“你也有伤,先歇着吧,等他醒了我带你去。”
裴依依在心里告诫自己,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去看一眼,也算说得过去,可他坑自己的事必不会就这么算了。
琢磨半晌,她还是勉强坐起身来,尝试着下床。
过程可谓十分艰难,最终还是勉强扶着墙面能挪出屋子。
这猎户的院子不大,在林子中一块高地上,四周能看到密林的边缘,裴依依所在的屋子在院里西面,往东还有一间更大的房。
她悄声挪进屋子,看到这些天照顾她的小姑娘正托着下巴盯着床铺上的人看得入神。
床上躺着的自然就是唐宁。
这一幕有些过于暧昧,明显的区别对待。
小姑娘只是每日送药送饭食才来她的房间,从不多逗留,可以眼前的情形来看,只怕是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都不为过。
裴依依就在隔间外看着,看着她盯着榻上的唐宁,一会傻笑,一会起身擦擦额头掖掖被子,一股无名火起。
她虽没那个心爱慕王爷,可明知自己不爱,但名分上是自己的男人,现在却被另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盯着看,就像自家狗子被人上下其手似的有点膈应。
裴依依径直走进屋内,趁姑娘不注意忽的开口,“瑞儿姑娘,我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
瑞儿“啊”了一声回过神来,仓皇站起身,局促不安的眼神乱瞟,抓着衣襟。
此刻的裴依依倒是气定神闲,瞟了一眼榻上的人,又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开始怀疑她的审美。
原本想着,小姑娘大约是在深山老林里憋太久了,是个男的都能入她的眼,刚看她的表现,明显就是芳心暗许了。
唐宁的面具在枕头旁放着,脸上的疤痕却是她第一次看到。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裴依依差点露了怯。
唐宁脸上确实有些抓伤,男人嘛不怕破相,况且他早就破相了不是吗?
可事实上,那些抓痕,正巧破坏了他脸上的“疤痕”,而新伤口的边缘更像是个人皮面具。
怪不得,一个小姑娘就算再没见识,也不至于对着一个脸上布满烧伤伤痕的人心生爱慕吧。
瑞儿难掩尴尬,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把床榻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裴依依自然要借坡下驴,走上前,接替了瑞儿的工作,又阴阳怪气的向瑞儿要了一盆水。
瑞儿腼腆的紧,把水端来就自觉出了屋子。
裴依依看着破损的人皮面具,心里打鼓的声音跳到嗓子眼,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用帕子沾着水,沿着人皮面具的边缘开始浸润,原本需要特殊方法卸掉的面具,破损之后变得更容易卸掉。
逐渐露出的面目让她心情复杂。
秦征,她还来不及悲伤秦征的结局,现在这人好端端的躺在眼前。
是秦征扮了宁王,还是宁王扮了秦征?
裴依依细数相识以来的种种过往,越想越气,作为秦征的他对自己万般顺意,可作为宁王的他一点没少为难自己。
果然是狗东西。
若不是他已经重伤昏迷,高低裴依依也得揍他一顿。
她突然明白嫁入王府之前,为何她逃跑的那么不顺利,感情是她自己原原本本把逃跑计划告诉了对头。
而且这个对头还假装她的男闺蜜,假模假式护送着她出城!
真是哔了狗,她现在觉得自己像个傻叉一样。
“等你醒了再跟你算账。”
裴依依轻声说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秦征,不,应该是宁王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要算现在就算吧。”
裴依依大约是忘记自己刚才还生气来着,看着满身是伤的秦征,又是那个把自己骗得好苦的唐宁,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撒气。
“好,拿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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