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妤独坐发呆,一直回想夫君绝情之语,茫然不明,他怎就变成这样。
婚前,他甜言软语、细致周到,既善说话,又衷行动,可谓尽善尽美。
婚后第二天,他就变了,无缘无故,撒谎母亲厌恶之事。
前些日,存银转入他的名下,他更是变本加厉,恩爱夕情,丝毫不加怜惜。
平日,他将离婚挂在嘴上;今日,他甚至说,不要孩子。
确有人说,婚前婚后,男女都会有些变化。却不知,变化如此之大。
他究竟,是不是真心?
思绪至此,被妘艺钗的脚步声打断。
罗妤想要下床迎接,妘艺钗快行几步,急忙拦下她的动作。
“妤儿,安坐无妨,辛苦你,为我们家孕育良儿。”
罗妤想要行礼,也被妘艺钗阻拦。
“坐好坐好,当心动了胎气。”
从婆母话语中,得到一丝慰藉,罗妤所有苦痛,迅速抛之脑后。
“多谢母亲关怀。”
妘艺钗坐于床沿,翼翼珍重,捧起罗妤双手。
“我将你视作亲生女儿,关心你,理所应当,妤儿不需言谢。”
她语调,或温煦,或愤懑,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适才,坞儿见我,把他那些浑话,全部复述一遍。”
“我听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他竟还厚颜发问,错在何处,气得我狠心罚跪,命他好好反省。”
“同为女子,你身孕之不易,我感同身受。他不负责任,说出‘不要孩子’这种话,简直丧尽天良,不配为人。”
罗妤闻言,潸然泪下。
“我愚以为,母亲所想,与他无异,你们都不想要我生的孩子。”
妘艺钗取出绢帕,为她拭泪,体贴备至。
“傻妤儿,你是我的好女儿,我怎忍伤害你?你这话,叫我心痛,以后,不许这么冤枉母亲。”
罗妤恭顺应声。
“是,儿媳知错,求母亲原谅。”
妘艺钗把握分寸,施计自如。
“坞儿单知之思,我能理解一二。”
“他初为人尊,难免紧张,怕这儿做不好,伤到孩子,又怕那儿做不好,令你不愉快。”
“当年,他爹也是这样,他们二者言行,如出一辙。”
“我怀上坞儿,时机与你相同,亦是成婚不久,正甜蜜之时。”
“男子嘛,你懂得,终日心头萦绕,就只那点情爱之念。老爷宣情未足,心意藏羞,说不出床笫绵绵之语,遂转言其他,就像坞儿一样,劝我流去孩子。”
“当时,我们大吵一架,老爷气得不行,就连休书,都写好了。”
“后来,听他依依不舍,诉说心声,我方知,他不是不要孩子,只是深恐孩子忽至、日子有变,夫妻感情随之有改。”
“老爷说,他实在爱得深沉,所以宁愿失去亲子,也不想冒险失去我。”
她以“自身历事”举例,有声有色,罗妤自然领悟晓畅。
“啊?”
“原来夫君,意在于此。”
她满怀愧疚,迷途知返。
“我居然曲解他的情意,误以为,他不是真心爱我。”
“请问母亲,夫君跪在何处?我去陪着他。”
妘艺钗落眸罗妤腹处,忧心如焚。
“不行不行,你坐好。”
“你刚刚怀孕,胎象不稳,应先安胎,再下床活动。”
“我让下人传话,免去责罚,就说,你已经原谅他,好不好?”
罗妤听话,坐回原位。
“好,劳烦母亲。”
妘艺钗目色,充溢宠溺,粲如繁星丽天。
“说什么劳烦?照顾你,我乐在其中。”
“妤儿宽心养胎,往后,别再说‘离婚’、‘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这种话。你嫁进来,我们自是一家人,坞儿真心求娶,我们也是实意喜爱你,谁也不会不要你,谁也舍不得弃你不顾。”
她恰到好处,挤出几滴眼泪,温情无限。
“你若要走,母亲可怎么活?”
罗妤感动潺潺,不能自已。
“母亲……”
“我知错,母亲莫哭。”
“都怪我任性,胡乱说话,以后,我一定改。”
妘艺钗含泪一笑。
“嗯,妤儿真乖。”
她一转话头,认真叮咛。
“知你有孕,我便花重金,请来一位资深医女,为你安胎。”
“这几日,你务必将养着,除非大夫发话,胎象稳固,不然,你不许轻易下床。”
罗妤点点头。
“是,儿媳遵命。”
资深医女,确有其事,妘艺钗无有特别吩咐,随意医女,自行发挥,稳固罗妤胎象。
仅仅过去两日,医女告知,胎象已然稳固,罗妤可以下床行动。
医女安胎,到此为止,妘艺钗付好工钱,好声好气,送走大夫。
继而,她来到淡潸居,转告罗妤,行动自便。
罗妤迫不及待,散步庭院,妘艺钗陪着,简单走了一圈。
入座小园石凳,妘艺钗主动闲谈。
“现在的女子,宠养长大,多少有些娇气,怀个孕,必须请人安胎;不像我们以前,女儿、儿子都是粗养,没有什么分别。”
“记得,我怀坞儿、塘儿之时,那些年,没有安胎、请脉的讲究,我怀着身孕,照样做粗活。”
“早年,老爷尚未就职八台,我干农活,养着一家老小。烈日炎炎,哪怕中暑气,我也不停歇,任劳任怨。亲者邻居,见我如此,皆交口称赞,我实乃贤妻。”
罗妤应和。
“母亲的确贤惠,世间难得。”
妘艺钗回之一笑。
“妤儿谬赞。”
她不着痕迹,开始用计。
“孕中,极易多思,我偶然发现,做粗活,可以转移注意,愉悦孕妇心情。”
“这个方法,好处甚多,荐你一试。”
罗妤表示担忧。
“我身躯有伤,做粗活,可能保不住孩子。”
妘艺钗歪曲事实,信手拈来。
“绝不可能。”
“不瞒你说,我也做过花楼营生,年头比你久得多,身躯受折不堪,可想而知。”
“我怀两个孩子,每日下地干活,不仅孩子安然康健,而且产育十分顺利。”
“另有友者,小心翼翼保胎,最后,你猜怎么着?唉,孩子没保住,她亦西往。大夫说,怪她懒惰,天天躺在床上,硬生生躺出毛病。”
“我是过来人,深明孕事道理,你放心做粗活,保准一切无恙。”
“母亲不会害你,你说,是不是?”
她打算以此,引导罗妤自取其祸,流去孩子。
出事后,她只需装作“深宅妇人什么都不懂”、“随口说说,没想到儿媳妇当真”等等,就能瞒混过去。
八台大人追查,则会发现,她请来医女,为儿媳妇安胎。见状,他们势必不疑,信她无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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