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江青棠打断江淮的话,她眼底滋生出一抹厌弃。
“江淮,你为什么总是感情用事?只有我当上皇后,江家才会在燕洲城内站稳脚跟,你非要因为自己一己之私,耽误整个江家的前途吗?”
江青棠的话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江淮心上割,他双眼盛满的情意渐渐黯淡下来。
他对她的爱而不得,是一己私欲。
在她眼中,自己竟然是如此卑劣之人。
江青棠话落,她一脸失望地看了江淮一眼,转身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江淮心头如针扎一般。
既然她这么想把他往别的女人怀中推,他便如他所愿。
夜色渐浓。
江淮的长随晋安按照吩咐拿来两坛子酒。
江淮一杯接一杯烈酒下肚,很快便觉得天旋地转。
“送我去梧桐院。”
晋安有些疑惑,三爷不是一向不愿见梧桐院的那位吗?怎么今日竟然主动要去见?
虽心中不解,晋安还是按照江淮的吩咐,将人送去梧桐院。
梧桐院前,护卫依旧守着,看到夜色中有人逼近,护卫顿时警惕道,“大半夜的,什么人?”
随着那人的逼近,浓郁的酒气席卷而来。
两个护卫清楚认出这是江淮。
“三爷要见夫人。”
护卫皱眉,“夫人已经歇下,不见客。”
晋安听到这话,眼神微凛,“什么叫不见客?三爷是江府的主子,是夫人的夫君!”
护卫脸色微变,但依旧没把人放进去,正准备告诉萧六此事,那江淮便突然趔趄着往前。
他用身子撞开门前的护卫,作势便要往院子内闯。
“站住!”正要去禀告的护卫顿时惊喝一声,这声音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竹霜披衣走出屋子,“怎么了?大晚上吵闹什么?”
护卫将发生的事告知竹霜,竹霜立刻进屋给谢云檀传消息。
江淮,醉酒……
她眼睫微垂,倏地明白什么。
定是她今日的话让江青棠误以为她是吃醋,所以江青棠就让江淮来哄她,想继续拿捏她。
江淮对江青棠的情意多深啊,自然无法接受,便借酒浇愁。
谢云檀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对。
她眸光沉沉望着屋外,“让他进来。”
竹霜微怔,“夫人……”
“没事。”
谢云檀命人送江淮进来。
她知晓萧六是与自己圆房之人,但萧六不知道她已然清楚,且已将他视作自己未来的夫。
跟萧六的关系,需要一个契机。
江淮就是这个契机。
江淮被晋安搀扶着进了屋。
晋安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把江淮扶到椅子上落座,便一溜烟儿的消失了。
看晋安的背影消失在梧桐院,谢云檀收回视线。
往日一贯清冷疏离的江淮,此刻白玉面颊上透着粉霞,明显醉得不轻,但他却努力维持清醒一般,用那双深眸盯着谢云檀。
“棠儿。”低语从喉间溢出。
江淮起身,走到谢云檀身前,他抬手便要将人拥入怀中。
谢云檀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
江淮脑袋有一瞬的空白,下一刻他清醒几分,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我怎会在你这处?”一清醒,江淮便用冷硬的嗓音质问。
谢云檀嗤笑,眼底满是不屑,“我会巫术,操控三爷从书房走来的梧桐院。”
谢云檀嘴角那一抹讥讽看的江淮心头堵得厉害。
他借着酒意,去拉谢云檀的手,微微垂下头颅,“云檀,别闹了。”
“我们已然成婚,你是江家妇,再闹下去又有什么好处?”
“你想我多在意你一些,那往后我便多来梧桐院几次……”
江淮说着,整个人都朝谢云檀倒来。
谢云檀厌恶地皱眉,她攥紧拳头,几乎要忍不住一拳打上去时,江淮的肩头被人紧紧摁住。
落在他肩上的大掌,四指收紧用力。
江淮疼的面色痉挛一瞬。
他恍然回眸,就撞入萧六那双阴沉眸中。
萧六抬手,一掌砍在江淮后颈处。
江淮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萧六和谢云檀眼睁睁看着人跌倒在地上。
谢云檀望着晕过去的江淮,惊讶地看向萧六,“萧六,你……”
“他方才想要对夫人行不轨之事。”萧六嗓音沉冷。
谢云檀却只是低垂眼睫,整个人瞧着失落的很,“就算他真的要对我做什么,我又能如何?他毕竟是我的夫……”
谢云檀这话落入萧六的耳朵里,他高大修长的身躯一僵。
握着腰间短刃的手指收紧,“哪怕他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子?”
谢云檀叹息一声。
“夫人不曾想过和离?”萧六沉默片刻,隐忍道。
“当今这世道,和离后的女子过得有多艰难你可知道?”
“女子清白比天大。”
谢云檀字字句句,听得萧六眉头越发皱紧。
他拧眉,话到唇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想到谢云檀的性子,端庄守礼,若她知道自己被旁的男子玷污清白,恐怕接受不了。
谢云檀在等着萧六说出那句,但他却依旧保持沉默。
思索片刻,谢云檀直视萧六的眸子,“你为何想劝我和离?”
萧六黑睫垂落,遮挡眼底情绪,“觉得夫人不该受如此委屈。”
“你觉得我受了什么委屈?”谢云檀追问。
萧六沉默。
酝酿须臾,他缓声道,“江府下人都看在眼里。”
嘴真是够硬。
谢云檀还想借机跟萧六坦白,告诉他自己往后的打算,没想到萧六这嘴如此严实,竟一句都不说。
罢了。
谢云檀一瞬便想开,若萧六是随意能将此事说出口的性子,她的名声怕是早就被毁的彻底了。
再等机会吧。
“三爷醉了,把人扔出梧桐院。”
萧六和护卫把人抬了出去,谢云檀更衣睡下。
-
翌日。
谢昭昭小脸恢复如初。
不知她从哪弄出来的纸鸢,正捏着线在院子内小跑。
纸鸢飞到半空,如展翅翱翔的鹰。
“阿姐!你快看!”谢昭昭满脸都是喜色,朝着谢云檀指了指飞起来的纸鸢。
谢云檀视线从账本上移开,“昭昭真棒。”
“谢昭昭!你的脸没事?”正放着,梧桐院外突然响起尖锐的一声。
梧桐院内众人全都看向门口,便见林氏双眼冒火似的。
“谢昭昭的脸根本没事!你竟然敢欺瞒刘少爷!谢云檀,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刘少爷,得罪了刘家,我看你往后怎么办!”
护卫拦住林氏,脸色都有些不耐。
之前六哥带他们来江府看门时,还觉得奇怪,都是一家人非要在门口放护卫做什么。
眼下算是知道了,这家子一个个都想来找夫人的茬。
他们不嫌累,看门的都累了。
谢云檀只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看账册。
谢昭昭雀跃来到门口,对着护卫拦住的林氏微耸肩头,“是呀,我的脸没事了,你快去告诉刘少爷,说我又恢复了容貌,能去跟江琳作伴了。”
林氏几乎咬牙切齿,“谢昭昭!你竟如此狂妄,我现在就传消息去刘府,你们算计琳儿嫁给刘安那个阉人,你们也休想好过。”
谢昭昭半点不惧,“去呀去呀,快去呀。”
她嘚瑟地抬起下巴,她阿姐可都说了,如今刘少爷避她如蛇蝎,江家还迫切想要把她嫁给刘安,就算林氏上门说她的脸恢复,刘安也只会觉得江家想让他接手一个毁容的丑女。
江家越是急切,刘安就会越发心慌。
世间女子千千万,他可不愿意迎娶一个满脸脓疮的女子。
况且,江琳都已经嫁给刘安,对夫君半点占有欲没有,反而一直撺掇夫君迎娶其他女子入府,这不就是不喜欢不在意吗?
到时候江琳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谢昭昭这副模样,简直要把林氏气得翻白眼。
她拼命推搡着堵在眼前的护卫,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谢昭昭那欠揍的脸上。
就在此时,谢云檀声音响起,“昭昭,琳儿嫁给刘安,日子已经不好过了,你就别气二嫂了,若二嫂再气晕过去,二房就没有脑子的人了。”
谢云檀嗓音轻柔,面颊笑意也温婉,但说出口的话把林氏刺激的更狠。
她这是在讽刺她儿子和夫君没脑子!
江家二爷江序性子懦弱,是个自私又狭隘的人。
和心比天高的林氏比起来,江序就是一滩爬不上墙的烂泥。
林氏的儿子江明义,又是个整日招惹是非,不务正业,沉迷赌坊的浪荡子。
这话可谓是戳在了林氏的心尖尖上,气得她要吐血。
“什么叫二房就没有脑子的人了?谢云檀!你什么意思?你有本事出来跟我说?你躲在里面算什么!”
林氏袖子都抡起来了,一副要跟谢云檀打一架的架势。
“江府在燕洲城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物,想不到二房正牌夫人竟如此蛮横无礼,若传出去还不知道该如何笑话江家。”谢云檀自始至终都轻飘飘的。
林氏掐着掌心,她不甘心威胁道,“谢云檀,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林氏跺着脚从梧桐院门口离开。
林氏很快就告诉江家人谢昭昭的脸根本没事。
但这次,江家人都有些不想再管。
“琳儿嫁给刘安已成事实,刘安亲眼目睹昭昭满脸脓疮,就算你再想把昭昭送去刘安身边,琳儿也回不来了。”江老夫人这段日子格外疲惫,不想在听林氏说这些话。
江家二爷看他娘有些烦了,一把拽过林氏,“别再闹了,人都已经嫁出去了。”
林氏一双眼都气红了,“敢情被嫁给阉人的不是你的女儿?你何曾为琳儿考虑过一二?她都被谢家那姐妹俩设计成这样了,你都不知道替自己女儿报仇吗?”
江家二爷:“……”
他懒得跟这些事多的婆娘计较。
江家二爷扭头就走,林氏追了出去,追一路骂一路。
等回到江家二房的院落,林氏越想越气不过。
“娘,给我点银子。”
刚巧江明义从外面回来,张开手就问林氏要银子。
林氏更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往江明义的脑袋上打,“你又去赌了?之前惹上刘大人的事你全都忘了?在牢里被打成那样,你还敢去赌!”
江明义连忙躲在他爹身后,“娘!现在不一样了,那刘家可是琳儿的夫家!如今我去赌坊,他们都把我当半个主子看待!”
江家二爷听儿子这么一说,眼睛微亮,“当真?”
林氏瞬间怒视他,“怎么?你也想去?江序!我告诉你,你若敢去赌坊,我就跟你和离!”
“和离和离!都多大年纪了,还整日把和离挂在嘴上。”江序不耐烦地瞪了林氏一眼,扭头进了堂屋。
江明义看林氏怒了,连忙上前哄人,“娘,别气了,生气就不漂亮了。”
看着嘴甜哄她的儿子,林氏微微缓了口气,她盯着自己儿子片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把谢昭昭嫁给刘安江家人不愿再管。
那就让谢昭昭做他儿子的妾室,让她这辈子都在自己院中受气……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报复手段可比旁的快多了。
林氏郁结的情绪舒缓不少,她覆在江明义耳边说了句话,江明义听完淫邪一笑,“那娘要答应我,事成后给我一百两。”
“放心吧,给。”
刘家迎娶江琳给了不少聘礼,一半充了府中库房,一半都留在她这里,林氏手中还算宽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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